《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108章


待他哭够了,站起身,一边的随从把收集的证物出示给他,沉痛道,“柳不恕这个魔头,一定是恨沈大人追捕于他/她,居然下此毒手!”
云舒本来他想到天翔被他揭穿,畏罪自杀,但转念一想,别说以哥哥的个性不会这么轻易自尽,就是自尽,又何必采用这么惨烈的方法,可能是要采用苦肉计,弄伤自己。消除嫌疑,结果不小心枪走火了,弄成现在的局面。但是当他拿过火铳来一看,整个思路又混乱起来。
那“不恕”两字。是他反复研摩过太多次的!真真切切地写在火铳尾部,不会有假的!
难道这案子真是不恕地手笔?可也不对,明显天翔死时是自己握着枪的,难道不恕会什么巫蛊之术让他产生幻觉,对着自己脑袋开枪不成?
“死者衣内还找到这个”。www;z;z;z;c;n.c;o;m。又一个随从上来,用白布衬了薄薄一片纸,递给云舒。
云舒接过来,是不起眼的黄旧地纸片,好像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边缘烧焦了,又被血打湿,看起来颇为恶心,但因为上头好像写了什么。不得不认真阅读。
而一看内容,他感到更为诡异,这里记述地正是火器之法。难道天翔是按着这个行事的?可现在他既然身死,是因为夜里没看清楚弄错了什么。还是这上写的根本就不对?这东西从何而来?又与不恕有何关系?
说起火器。最熟悉的一定是神机营了,所以云舒为探个明白。天一亮就去神机营找了一个武官,给他看这内容,询问意见。
那武官反复看了半天,道,“怪!怪!”
“怪什么?!”云舒忙问。
“这开头写的,明明是个极精通地主儿,可到了这里,怎么有这等屁话出来”,武官指着上头一句道,“三钱火药,哪会什么无大碍,直接见阎王了!”
云舒拿过来看,发现是这样一句:“五月二十三日,有二人龃龉……置火药三钱于火铳膛中……伤士卒,幸无大碍。”
不光武官觉得怪,他更觉得怪,看着纸片的年头应该颇久远了,肯定不是为了这案子才伪造的,那么难道真的那么巧,记述之人粗心大意,犯了这么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又恰恰为天翔所用了吗?
在百思不得其解,反复看去之下,他终于发现,那个“三钱”的“三”字,似乎有一点奇怪:中间一横墨迹深重,用笔有力,而上下两横,则多少有些轻浅新浮。
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已经看出的话,是越看越能发现差别,他忙问,“若是一钱,炸伤人可说得通么?”
武官想想,道,“那差不多。”
云舒心中一震,看来这个“三”字果然是从“一”字改的!而动手脚的人,想必就是柳不恕了!
他身上一阵发凉:好个柳不恕,多日不见,手法还是这般狠辣,不过用一支狼毫,轻涂两笔,竟然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而即使抓到她,又是不能定罪地案子。
但是,假如柳不恕还是人类,不能拘神问鬼,他/她是怎么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呢?别的不说,自己劝哥哥去自首地话,是在多么隐秘的环境下讲地啊。
不恕、火铳、轻梦地旧事、扫红的案子、哥哥地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全无头绪的一团乱麻,让他觉得头都要炸开了。“沈大人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下官也先回去操练了”,武官突然的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云舒忙笑着道谢,目送他归队。
火铳的巨大声音连续响起来,然而正因其连续,反不如平地听到一声那么唬人一跳。云舒猛地回想起来,他还用过火铳呢,在那个蒙古边境的小城上,帮着青离点火,击退来犯的强盗们。当时的青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现在,却生死未卜,虽然他猜测是天翔带走了青离,也已经派人去查天翔在外县买了宅子的事,都还没有回报,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作痛。
然而……
青离,青离?青离!
似乎一根银针飞过他的脑海,所过之处,迷雾破碎。
青离提到过,她家里曾经是神机营的。
如果她确实被天翔囚禁,自然也可以知道天翔的动向。
那么,难道是她,为了报复和求取自己的自由,设计了这样一出完美的谋杀吗?
不,不对,那火铳上可留有货真价实的“不恕”字样,青离再怎么聪明,如何能模仿到柳鹞子的笔迹?
可,那……如果是她自己写的呢?
这个念头进入云舒脑中时,他觉得有一股万年寒泉,自天顶灌入头皮之下,再慢慢向全身流动。
但他已经不能控制,有关青离大大小小的事件纷涌而来。
为什么她出身青楼却能不受拘管?
为什么她一介弱女却一身武功?
为什么她突然胡搅蛮缠地要他发誓不知道她的过去?
在那个他以为他会死的囚牢之夜,她想跟他说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郡主打断了?以前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没有去想,或是不愿意去想。
而现在,把这一切联系起来,竟是如此的通畅。
这时,随从来回报,说天翔在丰县买的宅子已经查到了,涉及刑案,卖地的人也不敢欺三瞒四的。云舒从灰白的嘴唇中用尽全力吐出三个字:带我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毕竟,他要亲眼证实才甘
蛛丝(结局篇) 一二六章 摊牌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荒废的宅园已经许久没有这许多人打扰,捕快的厚底官靴踏在蓬松的枯草上,发出急促的悉索声。
长长的廊上,每一间门上都落了锁,云舒一直寻到最里面,却发现只有这间上的锁没有灰尘,于是喝道“打开”。
所以门就被砸开了,扑面而来的黑暗遇上他们手中擎着的火把,尖叫着逃散。
然后沈云舒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碧青色的丝绸长裙顺着她单薄而挺直的身体流溢下来,上绣着的暗云纹浅浅浮动,头上精巧地挽起双髻,斜插了一根墨玉簪,但大部分的青丝还是如瀑般倾泻,她的左手,正握着笔,在墙上写着些什么。
他仔细辨认,那好像是“不恕”二字,而再一把目光散开,不由骇了一跳:满墙都是散发着墨迹光泽的挺秀字样:不恕、不恕、不恕……
女子突然回眸,对他一笑。
她面上的妆容,也很精致,一抹天青扫过眼尾,留下悠长的余韵,红唇一点珠光。醒目却又柔和,勾出完美的弧度。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那一笑来得动人心魄。
那是怎样的一笑啊!好像有人突然用大木头在你心里猛撞了一下似的。
那样地傲气。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妖魅。同时又是那样地凄凉……
虽然云舒早有准备,还是突然觉得难以站稳。
整颗心好像都给拿到油锅里去翻滚了,好像有巨大的苦块顶住在喉咙口,可具体又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是愤怒地,他是捕快。也是正直的人,无论什么理由,他不能接受将屠杀他人的生命作为立身的方法……
是怨恨的,恨她一直以来地欺骗,恨她设计杀死哥哥,恨她甚至利用自己作为最后这个计划的棋子……
是悲伤的,悲伤流淌得象河水一样,为死去的,再也见不到的人们。wap;z;z;z;c;n.c;o;m。还有她,将要面临的下场……
然而更是无比怜惜和心痛的,这时。他才真真切切明白,青离曾经那么抗拒。那么退避。是为了什么,她一直以来的爱。是多么压抑,又多么挣扎……
他想扑过去揪着她的衣领,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地事情,你为什么要把我当傻子一样地欺骗”,而同时,又想揽过她狂热地亲吻,告诉她“对不起,是我知道得太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所以,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青离,也是一样,缓缓走过来,在他身边停留了一瞬,却终于垂下眼睛没有说话,而是与他擦肩而过,走向他身后的捕快林鸣,微笑道,“烦劳林大人带我走一趟吧。”
也许没人能想到,曾经轰动朝野的天下第一刺客地抓捕,竟是如哑剧一般沉默……青离坐在天牢里,但恐惧的感觉并不强烈,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认为自己该得这个下场,只觉得心里一片澄澈。
过去地一幕幕,好像画片儿一样慢慢涌上,但当初那些浓烈地感情,现在似乎体会得到,又似乎是隔了一层水晶墙那样,在看着别人的事情。她想起云舒,尽管是因为他才落到今天地田地,她却要说永远都不后悔那一天,在钱塘,走进那家酒楼,遇到他。
但是她苦笑起来,她倒是不后悔,对方,如果能够预知,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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