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京华》第54章


有一个思想,蓦然又涌上心头:她要“保护”他——左含英。她觉得大师兄好像一棵大树,已经可以独自抵御风雨的了,而左含英不过是一枝嫩条。
柳梦蝶的心情就是如此复杂而又容易激动,她突然止了哽咽,匆匆地收拾行囊,佩上青钢剑,藏好牟尼珠,她也跟踪左含英赶到天津去了。她什么人也没有告诉,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两张字条,通知刘三姑和娄无畏。
柳梦蝶赶去天津的事,且先按下不表。娄无畏当天晚上,也是整夜无眠!不过他在哀伤中却又有着欣悦,他在左含英回来的前夕,毕竟是下了决心退出了,他喜悦他能够有一份侠客的“慷慨”,不因自己的原故,去妨碍师弟师妹的幸福。
但这天晚上,他先接到左含英的信,跟着又接到柳梦蝶的信,左含英的信祝贺他和师妹的“珠联璧合”,同时说明自己从此要学他那样飘流江湖,请大师兄原谅他不辞而行,也请大师兄原谅他从此不再和他见面。柳梦蝶的信很简单,只是写了几行字告诉他:她去了天津。
这两封信给予娄无畏很大的不安。“为什么师弟这样误解我呢?”他后悔自己伤害了师弟师妹的心。他想了又想,突然间也作了一个决定,他也要赶到天津去,当着师弟师妹,解释明白。他愿意撮合他们的婚事。他遂正式告知李来中,说有要事非到天津找他的师父不可。李来中本来是要留住娄无畏的,可是经过昨天他们暗中“犯劲”(不和)——他要进北京,娄无畏的面色很是难看,李来中也很不高兴,他见娄无畏这一说,还以为娄无畏是和师父一道,反对他的计划,就也冷冷淡淡地说道:“你既然不愿在通州住,我也不留你了,但愿咱们能在北京见面。”
娄无畏辞过李来中,遂匆匆赶道,急急追踪,一路上但见头裹黄巾、腰缠红带的义和团,络绎往来,如洪流,如巨浪,他也不禁心中感动。
这天傍晚时分,他已赶到天津。其时已是城门深锁,守卫森严。他不愿惊动守城的义和团,遂择一处僻静之地,暗觑无人,一涌身,就轻飘飘地上了墙头。这也是他怕“麻烦”,恐防耽搁了时间。
哪知他想避“麻烦”,“麻烦”却来找他了。他上了墙头,正想下跃之际,蓦地有衣襟带风之声,来自身后,他久经大敌,不往前闯,反向后退,往旁一纵,竟再退出城外。这也是娄无畏自知犯了纪律,不愿引起冲突。
哪知来人还是不饶,他竟似断线风筝一样,直跟着娄无畏身后落下,一面喝道:“什么人敢偷进城内?”说话之间,已是掌风飒然;朝娄无畏肩头按到。娄无畏急滑身卸步,“渔夫晒网”,丹田一搭,气达四梢,双臂一抱,右肘微抬,这是擒拿法中的“拆”法,娄无畏之意不在伤人,只求解拆。
哪知来人身手竟是不凡,他刚一现肘,敌人竟微笑一声,疾如星火地用了左手“白鹤亮翅”,右掌向娄无畏中盘一挥,娄无畏急塌腰吸腹,急急后退时,来人已跟踪而上,“斜挂单鞭”,往下一沉,右掌立刻往下一切。
娄无畏见来势甚凶,不愿硬接,急展开独孤一行所传身法,身形平地拔起,真如巨鹰掠空,飞掠出二三丈外。
娄无畏本待道出身份,消除误会,但他见来人,一连用了两手太极拳法,竟是非常纯熟,敢情有了八九成火候!他心中暗暗惊讶,怎的在此时此地,会遇见一位太极名家!这身法手法,和自己的师父完全一模一样。自己就不知道,除开师父柳剑吟外,怎的同门中还有如此人物?师叔丁剑鸣也不过如此,如果是他教出的,怎能有如此纯净功夫?如果不是他教出的,这人又究竟是跟谁学的?
娄无畏心中暗暗猜疑,故意不先说出身份,也立意不用太极本门功夫去应会,他暗想:且先用八八六十四手擒拿法试试他再说。
来人见娄无畏身手不凡,也自惊讶!他深恐误伤了同道,这时虽已跟踪扑到,却先不出手,再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赶快说出,以免自误!”
哪知娄无畏并不答话,竟把门户一立,双拳一抱道:“你未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是急三招,俺倒看看你有多大能为,如此放肆!”
来人见娄无畏并不理会,竟自挑战,心中也不禁暗气,他又怀疑娄无畏是敌方奸细,更是留神,遂愤然说道:“偌大一个天津城,俺就不曾见过有如此霸道的,若任你随来随去,莫不叫江湖人物看轻了守天津的义和团弟兄。俺也没多大能为,但也不能让你这样放肆!”说罢把门户一立,就待交手。
娄无畏存心试技,也就不再客气,马上走行门,迈过步,拉开式子,双臂箕张,狠狠前扑。他用的是独孤一行所传的大擒拿手法,只见一派凶猛扩厉,手脚起处,全带劲风。
那来人竟不知娄无畏是什么家数,说是劈挂掌又不像劈挂掌,说是擒拿手又不像擒拿手。原来那是独孤一行就鹰爪门的擒拿手,加以改变,独创出来的。来人资历尚浅,如何知道?
但来人虽然暗暗惊奇,却是毫不害怕,他的太极功夫,原是以静制动,就势破招的,不管你是何家何派,他都紧守着“敌不动,己不动;敌一动,己先动”的秘诀对付。
他不管娄无畏如何凶犷,竟是沉着应付,寸步不让。只见他身形展开,真是静如山岳,动若江网,吞吐如意,收放自如,太极掌法,竟是十分纯熟。只见两下子一换上招,闪、展、腾、挪,一攻一守,都是乍沾即合,进退闪避,都是中规中矩,两人谁都讨不了便宜!
这一动上手,约有三五十招,功夫可就有点分出高下了。娄无畏虽然攻势劲疾,一派凌厉,却竟讨不了好处,反而有好几次几乎给他的太极掌制住,不是变招得快,阅历又深,差点就吃了亏!
本来娄无畏的功夫和来人原就不分上下,若论经验,还是娄无畏略胜一筹,如何他反会处在下风?原来娄无畏因为看出来人是太极门的名手,存心较技,所以完全不使出自己太极本门的功夫,只以独孤一行所授的八八六十四手擒拿手来对付。
独孤一行的大擒拿手和柳剑吟的太极掌本来也是功力悉知,可是娄无畏学大擒拿手,不过五年,而太极掌则有十几二十年功候,如今只用五年的功候来对付也有十几廿年功候的来者,自然免不了有点相形见拙,娄无畏平日对敌,都混杂两家之长,所以特别厉害,而今连一丁点的身法手法,都不敢露出是太极门的来,等于把本领“封闭”了一半,如何能不落在下风?还幸他基础极佳,大擒拿手法,虽欠火候,也已得独孤一行所传的十之七八,所以还没有吃什么大亏。
娄无畏心想,再这样打下去,难保不会落败,他想这玩笑也开得够了,不如给他戳穿了吧。他主意一定,突地身形手法一变,也使出了太极掌法来,一下子用了“玉女穿梭”“如封似闭”“三环套月”“登山跨虎”等几手掌法,一式一式,滚滚而上。揉身进掌,一招一式,都显出他的太极功夫,也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娄无畏这一变招,来人不禁大吃一惊!急急纵身跃出圈外,把势一收,问道:“你原来也是太极门的?”
第十回 遭暗算 英雄惨死 诉心事 儿女多情
娄无畏见问,微微笑道:“我当然是太极门的,你呢?你的太极掌又是何人传授?”来人见娄无畏果是同门,竟不先答话,急急上前,凝眸注视,猛地拉着娄无畏问道:“柳剑吟柳老拳师是你的什么人?”
娄无畏见他如此激动,不禁心里暗暗纳罕?遂正容答道:“柳老拳师正是俺的恩师!”
此语一出,来人蓦地两行清泪夺目而出:“哦!敢情你就是娄无畏师兄!小弟正待找你,你的师父,你的师父……”他竟哽咽着泣不成声了。
娄无畏大惊!急挣脱他的手,大声问道:“俺的师父怎么样了?你说,你说……”来人双目低垂,挣扎着说道:“你的师父,他被人害死了!”
这话直如晴天霹雷,娄无畏登时像疯了的老虎一样,双眼布满红丝,猛地上前,双手摇着来人的肩膀,双目逼视来人的面门,喝问道:“真的?你怎么知道?”那来人纹丝不动,也定着眼珠,对着娄无畏道:“你的师父是俺亲手埋的!你的师父,正是掩的嫡亲师伯,丁剑鸣就是俺的父亲,俺在师伯处常听他说起师兄,所以俺才想赶到通州找你,哪知在这里误打误撞,就撞上了!”
他一直说,娄无畏的面色一直在变。他尚未说完,娄无畏己咕咚一声,双手撒开,倒在地上,晕过去了!这也难怪,他从七岁起就由柳剑吟抚养,至二十岁才出师门,名虽师徒,实如父子,正是恩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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