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洗银枪》第39章


双脚仿佛已被一根看不见的柔丝绑住,连一步也走不开。马如龙终於叹了口气,柔声道:“其实你也该明白的,如果失踪了的不是大婉是你,我也一样会留下来找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玉仑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铁震天忽然仰天而笑,道:“我也明白了。”“你明白了什麽?”“本来我总以为,不怕死的都是无情人,现在我才知道错了,”铁震天道:“原来有情人更不怕死,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情,已经把别的事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他用力拍了拍马如龙的肩,又道:“你不走,我们也不走,不找到大婉,谁都不会走。”但是他这句话刚说完,他的身子已经窜起,急箭般窜了出去。马如龙和谢玉仑也跟着他窜出,因为也们又同时听到了一声惊嘶,不是人在惊嘶,是马在惊嘶。大门又已洞开。但闻马惊嘶,车轮滚动,他们赶来时,车马竟已绝尘而去。赶车来的车夫,却已倒毙在石阶前,手足已冰冷,手里也紧握着一枚黑石。是谁赶车走的?载走了什麽人?晚风中隐约还有车轮马嘶声传来,要追上去还不太难。“追!”铁震天双臂一振,竟施展出“八步赶蝉”轻功身法,向车马声传来的方向朴了过去。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轻功,每个人都听过“八步赶蝉”这名字。但是能练成这种身法的人却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少得多。幸好马如龙的“天马行空”也是武林中享誉已久的轻功绝技,他很快就赶上了铁震天。能够和名满天下的铁震天并肩齐驱,无疑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铁震天也为他骄傲,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赞许。但是他们很快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值得骄傲了。因为谢玉仑也已追了上来,轻飘飘的跟在他们身旁,完全没有一点费力的样子。被王大小姐的玲珑玉手医治过之後,她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合他们三人之力,是不是已经能够对付无十三和那拔刀如电的波斯奴?轻功最大的用处不是攻击,而是“退”,是“守”。无论在那一种战斗中,“退守”的作用绝比“攻击”低,需要溜转的力量有时比攻击更大。施展轻功时所消耗的体力气力也绝不比任何一种武功少。谢玉仑居然还能很从容的开口说话。“我们绝对追不上的,”她说:“拉车的四匹马都是好马,不但经过训练,而且很有耐力,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算过它们跑得有多快。”她也需要喘口气才能接着说下去:“开始的时候,我们比它们快,所以现在我们好像还能追得上去,但是再过三五里之後,我们就会渐渐慢下来,它们却反而会越跑越快。”马如龙也知道谢玉仑算得不错,可是他还要追,追不上也要追。这就是答案。就因为人类有这种百折不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决心,所以人类才能永存。他们果然追不上。前面的马车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後面却有一阵马车声响起,越来越近,赶马追来的人是俞六。开始时他虽然比较慢,可是现在他已经追上来了,赶着一辆四马六轮的大车赶上来的。他让本来远比他快的人上了他的马车。“我们一定可以追上去的,”俞六保证说:“这是条直路,他们只有这条路可走。”“这条路是到甚麽地方去的?”“死谷。”追到死谷去之後又怎麽样?如果他们根本不是无十三的对手,追去了岂非也是送死?这问题他们连想都没有想。现在每个人好像都被染上马如龙的脾气,做事只讲原则,不计後果。他们的态度可以用谢玉仑的一句说话来说明。“不管怎麽样,死谷总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我们能去看看也算不容易。”谁也没有去过死谷,谁也不知道死谷究竟是个怎麽样的地方。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想像得到,那里已经不是以前那种荒凉无人的地方。因为那里已经有了黄金,人类从未梦想到的大量黄金。黄金无疑已改变了那里所有的一切,已经有无数健钡优秀的年轻人被吸引到那里去,建造起无数华美雄奇的宫室。这是他们的想法,每个人都会这样想的,可惜也们全都想错了。
第三十七章死谷 
死谷还是死谷,没有黄金,没有宫室,什麽都没有。他们追踪的那辆马车,一入死谷的隘口,就忽然神秘的失踪了。凌晨,太阳升起。阳光照在晶亮的黑石上,闪动着黄金般的光采,可惜黑石还是黑石,无论它闪出什麽样的光采都是黑石,不是黄金,黄金呢?如果这里根本没有黄金存在,无十三是用什麽收买那些人的?如果这里真是有他们所说的那些黄金,他们为什麽连一钱金砂都看不见?马如龙关心的不是黄金,是大婉,他相信,只要能找到那辆马车,就能找到大婉。“──马车到那里去了?──”一辆四马六轮的大车,怎麽会忽然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阳光下?马如龙忽然说:“在下面。”“什麽在下面?”“车马,黄金,人,都在下面。”马如龙道:“他们一定在地下建造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秘窟。”这不是幻想。黄金可以毁灭很多原来无法毁灭的事,也可以做到很多本来做不到的事。如果说这里地下真有秘窟,那麽唯一能找到入口的人就是俞六,俞六却在摇头。“你错了,”他说:“他们绝不在下面,他们在上面。”“上面?”马如龙回过头,顺着俞六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那柄斜插在血红腰带上的弯刀。那个挥刀如电的波斯奴正站在隘口旁阳光下的一块危石上向他招手。“马如龙!”波斯奴的声音生涩而响亮:“谁是马如龙,你想找大婉,你就跟我来,有别的人跟来,大婉就死。”天空澄蓝,阳光灿烂,生命如此多姿多采,谁愿意死?但是这世界上偏偏有这种人,偏偏要去做非死不可的事。只要他们觉得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明知必死也要去做。马如龙就是这种人。他慢慢的转过身,面对他的朋友,他们当然都了解他是个什麽样的人。铁震天本来也不想说什麽,因为无论说什麽都没有用的。但是有些话是非说不可。“那个人是疯子,”铁震天道:“他杀人从来都用不着找理由的。”“我知道。”“何况他这次有理由杀你。”铁震天道:“因为你已骗过也一次,这次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也杀了你之後,还是一样可以杀大婉。”“我知道。”“你还是要去?”马如龙凝视着他:“如果你是我,你去不去?”铁震天叹了曰气:“我也会去,一定会去。”他走过来用力握了握马如龙的手,俞六也过来握住他另一只手,然後就默然的走开了。他们都知道谢玉仑一定还有很多话对他说,他们都不愿再听,也不忍再听。阳光正照在谢玉仑的脸上,阳光如此灿烂,她的睑色却苍白如冷月。“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去的。”这次她居然没有流泪,居然还笑了笑:“如果我落在他们手里,你也一定会去。”她又说:“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什麽事?”“不管你是死是活,不管你心里喜欢的是谁,我都已是你的人了。”谢玉仑又笑了笑:“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除了你之外,我还能嫁给谁?”马如龙走了,连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走了,他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忍再看她的笑。他走了之後,天空依然澄蓝,阳光依然灿烂,地上的黑石也依旧闪耀着金光,这个世界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他去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谢玉仑忽然道:“你们走吧。”铁震天道:“你要我们走?为什麽要我们走?”谢玉仑道:“你们都应该知道他绝不会回来的了,还等在这里干什麽?等下去又有什麽用?”俞六忽然大声道:“有用。”谢玉仑再问:“有什麽用?”俞六道:“我已经找到了!”谢玉仑道:“找到了什麽?”俞六没有说话,他以行动作回答──他已经找出了死谷的秘密,已经找到了秘密的枢钮。黑石在太阳下闪着光,千千万万枚黑石看起来仿佛都是一样的。其实却不一样。如果你也有俞六一样的经验和眼力,你就可发现这千万枚黑石中,有七七四十九枚是完全不一样的。马如龙没有错。死谷的秘密确实在地下,地下秘室的入口,就在这四十九枚不一样的黑石间,俞六已经找出了这秘密的枢钮,只可惜马如龙已经看不见了。荒山险径,寸草不生。马如龙默默的跟着波斯奴往前走,既不知要走到那里,也不知走了多远。但却知道他们一直追踪的车马在什麽地方了。车马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入谷,却转过危石,驰上了这条山径。想不到这条自古以来就很少有人行走的山径,宽度竟然刚好容车马驶过。换一种方式说,那辆堂皇华丽的马车居然能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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