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第77章


他怔了怔,道:“阁下是什么人?”
李乾元似乎也是一怔,旋而笑道:“在下乃慕容教主座下朱雀坛坛主李乾元。”
殷朝歌淡淡道:“幸会。”
李乾元道:“殷公子虽不认识在下,在下对殷公子却是很熟悉,也很仰慕啊。”
殷朝歌道:“哦?”
他实在是有些吃惊。
眼前这种形势下,他以为圣火教诸人只会逼他束手就擒,却不料李乾元却是一番客套、一番寒暄。
他想干什么?
李乾元微笑道:“敝教主自上方山与公子一晤之后,日夜思慕,渴盼能再与公子一叙,今特遣在下等前来迎驾。”
殷朝歌更吃惊了。
李乾元不仅仅是话很客气,态度也很诚恳。
看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实在不能说他说的是违心之言。
殷朝歌看着他,不答话。
李乾元道:“敝教主实是以一片挚诚之心相邀,望公子万勿推辞。”
殷朝歌忽然笑了笑,还是不答话。
李乾元的态度实在是让他觉得不可捉摸。
他实在很难相信李乾元说的什么慕容冲天渴盼与他一叙之类的话。上方山云水洞前一战,已决定了他与圣火教之间的敌对关系。
三十余年前严子乔被逐,几个月前云水禅师被害,旧恨又添新仇,他见了圣火教,只有兵戈相向的分儿,怎么可能“一叙”,又有什么可叙的呢?慕容冲天又怎会“渴盼”与他“一叙”呢?
除了另外半张宝图外,他想不出慕容冲天还会和他“叙”什么别的。
但李乾元的态度却的确诚恳,他的笑容里也实在看不出半点诡诈的成分。
难道说,慕容冲天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出动了圣火教内八堂外八坛的一位堂主和四位坛主,真的只是想“请”殷朝歌这样一位刚刚出道江湖不过数月的年轻人去聊天?
除非慕容冲天的脑子出了毛病了。
殷朝歌摇了摇头,道:“殷某尚有要事,恕不能从命。”
李乾元翻身下马,朝马车走出几步,拱了拱手,道:
“敝教主的确是诚心诚意,殷公子不要见疑才是。”
木潇潇冷笑一声,道:“前有迷香,后有强弓硬弩,难道这就是贵教主的诚意吗?”
李乾元恳切地道:“在下等皆知殷公子绝才惊世,武功超尘,自忖皆非殷公子之敌手,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殷、木二人尚未答话,童尚荣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他的脸色已是十分地难看。
李乾元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头又道:“姑娘可知道,如果在下等不能完成敝教主交待的任务,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木潇潇冷冷道:“什么下场?”
李乾元道:“如不能请殷公子回敝教总舵,在下等皆有性命之忧。”
殷朝歌吃惊道:“哦?”
李乾元一拱手,道:“请公子体谅在下等的苦衷!”
木潇潇也被他的话弄迷糊了。她转眼看殷朝歌。
殷朝歌也正看着她,眼中尽是迷惘之色。
她轻轻扯一下殷朝歌的衣袖,悄声道:“大哥,这姓李的说的倒是似模似样的……咱们怎么办?”
殷朝歌笑了笑,道:“他是死是活,关咱们什么事?”
木潇潇道:“可是……”
殷朝歌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
他“传音入密”道:“先毁车厢,拿木板挡住乱箭,全力冲出去。”
木潇潇微微点头,一丝微笑在她嘴角一闪即逝。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圣火教五十名弓弩手呈弧形排开在北面,南面是路不平,李乾元、童尚荣三人。。。=》提供umd/txt小说下载弓弩手离车厢足有一百步远。
一百步,正是连弩铁箭能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但这样一来,他们与李、童三人之间就没有形成有机的联系。
也就是说,圣火教的包围圈是不严密的。
只要能拆下木板,挡住第一阵乱箭,就有冲出去的可能。
木潇潇似是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已贴在车厢上。
李乾元又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木姑娘是不是想拆下木板,暂充盾牌?”
殷朝歌心底不禁一凉。
他仔细地打量了李乾元好几眼,心中暗道:“这人真是个厉害角色,向守志、路不平比他可差远了!”
李乾元道:“殷公子以为那样能行吗?”
殷朝歌一笑,朗声道:“如果殷某放手一搏,凭殷某与木姑娘的身手,你们自认能挡得住吗?”
李乾元也一笑,道:“当然挡得住。”
殷朝歌冷笑道:“就凭你们和这几十张连弩?”
李乾元又一笑,正欲开口,童尚荣已策马到他身边,道:“李兄,跟这小子有什么好啰嗦的,拿下他不就完了!”
殷朝歌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童尚荣傲然道:“圣火教青龙坛主童尚荣。怎么,分量不够?”
殷朝歌不屑地一笑,淡淡道:“童坛主要想知道自己够不够分量,不妨问问你身后的路堂主。”
路不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童尚荣大怒,铁青着脸一夹马腹,放马就要往前冲。
李乾元忙笑道:“童兄息怒,我想殷公子绝不是不明事理不识时务之人。”
他举掌轻拍两下。
路不平身后的沙丘之上,立即冒出了几个人头。
十名黑衣大汉跃上沙丘,一字排开,每人都捧着一只黄色的铜管。
铜管长约二尺四五,粗如碗口,一见之下,便知十分沉重。
十支铜管的管口一齐对准殷、木二人。
李乾元笑道:“殷公子可知道他们手中所持何物?”
殷朝歌道:“不知。”
李乾元道:“公子不妨猜上一猜。”
殷朝歌淡淡一笑,道:“无非是连弩一类的暗器。”
李乾元道:“公子错了。”
殷朝歌道:“哦?”
李乾元道:“五十匣连弩铁箭尚不在公子眼中,李某又怎会再用连弩‘相邀’呢?”
殷朝歌道:“此话怎讲?”
李乾元道:“公子或许能逃过连弩齐射,但绝逃不脱这东西的一击。”
殷朝歌目光闪动着,四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
李乾元道:“公子不信?”
殷朝歌点点头,道:“不信。”
李乾元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殷公子是执意不肯赴敝教主之邀了?”
殷朝歌断然道:“不错。殷某有要事在身,请上复贵教主,待此事一了,自当前往拜会!”
李乾元又叹了口气,拍了一下手。清脆机簧触发声响起。
殷朝歌长笑一声,一拉木潇潇,自车厢边斜掠而起。
一团耀眼的剑光在他身侧闪起。
剑光护住了他与木潇潇的周身要害。
半空中,木潇潇忽地一折身,向李乾元直扑过去。
显然,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擒住李乾元,以他的性命为交换条件,以容脱身。
李乾元不动。
他看着正飞身掠过来的殷、木二人,面上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似乎他已料定,这二人不可能扑到他身边。
果然,殷朝歌一拉木潇潇,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又向侧面掠开。
剑光消散。
殷朝歌忽然惊觉,并没有暗器袭向他。
铜管内射出的并不是铁箭、钢针一类的暗器,而是一道灼人的火舌。火舌“轰”地一声撞在车厢上,立刻燃起一片熊熊烈火。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自火中散开。
殷朝歌怔住。
一转头,他才发现,十名手捧铜管的黑衣大汉已散成一道半月形的阵势,十支铜管的焦点,正是他与木潇潇。
“天火!”殷朝歌总算知道那铜管是什么了。
“天火”是一种暗器,它的主要材料是产自西北的一种粘稠的、黑乎乎的天然油脂,当地俗称“臭油”。
将“臭油”装进这种打制精细,且配有点火装置的黄铜管内,便能在举手之间,将对手烧个乌焦巴黑。
殷朝歌曾听严子乔说起过这种暗器,却万万没料到慕容冲天已能大批量地制造它。
转瞬之间,马车已烧成灰烬。
李乾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殷朝歌也没有开口。
现在再说什么,似乎都已是多余的。
十支天火、五十匣连弩铁箭,处在这样的包围之中,只怕严子乔、慕容冲天这样的绝顶高手也只有死路一条。
木潇潇一咬牙,道:“说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们就动手杀了我们!”
李乾元淡淡道:“此话当真?”
木潇潇狠狠盯了他一眼,握住殷朝歌的手,看着他,微笑道:“大哥,能和你一起死,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殷朝歌心里一颤,轻轻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低声道:“大哥也心满意足了……不过,你大仇未报,又怎能死在这里!”
木潇潇目光颤动了一下,不觉握紧了他的手。
她在心里狂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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