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续传》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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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听着戏班大伙转道走来,当即拉了两童走到庙门,指着当先领头而行的阴无望道:“你们瞧,大叔没来骗你们罢,真的是戏班里的那些叔叔跟阿姨呢。”两童见了,这才止哭作喜,小脸上绽出一朵天真笑容来。
阴无望走到近来,直趋两童身前蹲下了腿,跟着双手不知从那里变出来的小枝棒糖,各递一枝给了两童,笑着哄道:“妹妹乖喔,阿姨跟叔叔们刚才喝了酒在练歌,没想到却吓着你们了。”说话中两眼朝庙里望了望,两眉深蹙,起身面对着胡斐问道:“你们三人打算上那儿去?”胡斐听他问来,笑道:“辽东。”
阴无望听得一惊,提腔讶道:“辽东?你打算怎么去?用走的?别说笑话了,你大人身子尽可捱得,难道这两个小小女孩也跟着你一路走到辽东去么?看你这副穷酸样子,身上铁定没几文钱,否则也就不用带着两个小家伙住到破庙里来了,是不是?我说你呀,活得大人大样的了,一个人过活那还容易,身边既然带着两个女娃儿,就别想要再来逞什么狗屁英雄面子,咱们大伙都是在外讨生活的,谁没困难过,又有谁没来落魄过了?你护着自个儿面子不来说出困难,却不是苦了跟着你的这两个小小女孩了么?现下别啰嗦,收拾了东西就跟我们去。”
他一连串话儿说来,宛如泼妇骂街一般,越说越快,越骂越响,上句连着下句,不必吞咽口水,更不用中间换气,当真是一气呵成,足见他训练有素,骂人成习,便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胡斐给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觉句句一针见血,直刺入胸,当真反驳不得,待听到最后,却是要自己三人跟了他们走,讶道:“跟你们去?”
阴无望朝他一瞪,说道:“你们不是要上辽东么?”胡斐道:“是啊,那又怎能跟了你们去?”阴无望两手扠腰,眉目竖起,说道:“难道你们上辽东很赶么?”胡斐道:“那倒不会,能到就好了。”阴无望哈的一声,哼哼说道:“这不就得了么?所以才要你带着两个小女童跟着我们去啊。”胡斐奇道:“这话怎么说?”
阴无望叹了声气,说道:“我说你呀,也不用点脑子想一想,若是不跟着我们,那么你要如何带着两个小女孩上路?我跟你说,咱们戏班虽是各省各地城乡里赶场唱戏,但最终会到京城参与年度花旦竞赛,之后再回到凌源县老家,那便距离辽东不远,如此岂不是帮你们省下了好大一段路来?”胡斐听得大喜,道:“那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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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无望道:“花旦竞赛是在每年的十一月举办,咱们沿途接戏赚钱,慢慢幌着过去,时间虽长,却总也到得了就是,你担心什么来了?我说呀,你在咱们戏班里帮忙干些粗活,包吃包住,每月一两六钱工资,要是你省着点来花,到了凌源,那也能存下不少银子才是,想来足够你们雇车直返辽东的了。怎么样?这活干是不干?”
胡斐忖道:‘一两六钱工资虽是少了点,但包吃包住,不用再花半毛钱,既省了路费,还可存下余钱当做来日车资,总比三人饿着肚子上路的好。’当下说道:“既是如此,再重的活儿我也干,却不知贵班当家老板的肯不肯收了?”阴无望奇道:“这倒怪了,我都说好每月一两六钱工资给你了,要不你当我是谁来啦?”
胡斐大是愕然,呆楞当场,作声不得。那秃头六笑道:“小老弟,我跟你说好了,阴无望这见鬼妖货便是咱们‘西园春’的花当家花老板,戏号‘花蝴蝶’,对外称花不称阴,否则当场变脸骂人,这样你可懂了?”
胡斐听他这般极没分寸的话语说来,不禁着实替他担起心来,想那阴无望听了势必又要动怒出手打人。岂知大伙哄堂大笑开来,那阴无望只是笑了笑,丝毫不以为忤,迳自说道:“时刻不早了,这就收拾了包袱去罢!”
胡斐转身入庙将两童包袱拿了出来,耳里听得排骨苏正自说着明儿要去找两头蛇文锦江打上一架的事来,什么赌注多少,谁要下场等等,当即插嘴说道:“两头蛇文锦江是么?也不知他明儿在是不在了?”排骨苏闻言大是惊奇,问道:“你识得两头蛇么?怎么知道他明儿或许不在了?”胡斐当下便将刚才庙里的事说了出来。
就见戏班众人啊呀叫来,纷纷问道:“多久之前的事了?”胡斐道:“就在你们来时刚走不久,算起来也有好一阵子了。”排骨苏急得跳脚,说道:“你有见他们往那里去么?”胡斐道:“他们朝前边稻田里穿越过去,也不知要上那儿去?”阴无望啊哈一声,说道:“找两头蛇打架嘛,那定是在百蛇馆前的广场了。咱们快去!’
胡斐见大伙兴致勃勃,无分男女,先前所喝的酒便似乎一下子全都醒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朝前奔去,谁也不想给人落在后头而错失了好戏来瞧,心里便想:‘这伙人要不是又都犯了赌瘾上来,那里还会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跑去瞧人家打架去了?’当下牵起了两童慢慢跟在后头走着,距离瞬间便给众人拉了开来。阴无望远远看见,转回头过来抱起其中一个孩童,拔腿就跑,嘴里说道:“别慢吞吞的,最后却害得大伙没来赌成,动作快一点。”
胡斐哑然失笑,当下弯身抱起了左边童儿跟在后面跑去,黑暗中却认不出是瑶瑶还是双双,笑着问道:“是谁给我抱着呀?”女童昵声说道:“是双双呀。”胡斐笑道:“花阿姨给的棒糖呢?”双双道:“棒糖给我吃了呀,但给双双棒糖的是阴叔叔,不是花阿姨。”胡斐哈哈笑道:“阴叔叔就是花阿姨了,他喜欢你们叫他花阿姨胜过叫他做阴叔叔,知道了么?”双双不懂,睁着大眼好奇问道:“为什么呢?叔叔是男的,阿姨是女的啊。”
胡斐给她这般问来,还真难以对她解释清楚,嘴里嗯嗯啊啊了好一阵,这才说道:“阴叔叔是男的没错,但他是戏班里唱戏的,经常要扮成女的花旦来给人看,大家也都叫他花蝴蝶。你们叫他花阿姨,他会很高兴的。”他用孩童易懂的话语来说,双双自然一听就明白了,拍着手喜道:“我懂了,那我以后都跟姊姊叫他花阿姨。”
胡斐称赞了她几句,脚下小心急赶,只觉田埂过了一道又一道,委实难走异常,对于自己失去周身功力与轻功一事,竟是没能尽快适应过来,不免心有嘀咕,当下发力赶了上去。如此奔得半柱香时刻,隐约听得前边不远处传来么喝打斗声响,跑在前头的排骨苏回头喜道:“大伙脚步加快,两边打得正是热闹哪。”
这时众人纷纷跃上了高埂,直朝左首一栋两层楼屋院奔去。来到近处,就见偌大一块广场空地上,罗列着两边打扮不同的人马,相对而立,目不转睛的瞧着场中两人拚斗,各自为着己方兄弟加油呐喊。这时戏班人众奔得近来,那左首边便有十来名绿衣大汉持刀跃出,当中一人大声喝道:“是那一派兄弟到了,报上名来!”
阴无望扬声道:“褚大常,你一双狗眼难道是给牛屎糊了不成,认不出我来了么?”那人啊的一声,勃然怒道:“原来是你这只又臭又骚的花蝴蝶。上回咱们的帐还没清,老子正想找你算上一算,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阴无望怪笑数声上来,说道:“笑话,咱们还有什么帐没清的了?愿赌服输,这句话你懂不懂?”
褚大常挥刀一劈,愤懑说道:“那是你们西园春耍老千,出暗手,否则我怎么会输?”阴无望左眉长挑,说道:“输就是输,咱们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再说,又没人规定你们不可以耍老千、出暗手,是你们自己本事不济输了,那还能怪得谁来了?”褚大常听得火头大起,喝道:“咱们今晚再拚个高下,瞧老子一刀劈了你。”
阴无望伸手一摆,冷笑道:“急什么,待会儿等你赚了大钱再来找我好了。”褚大常听到了钱,两眼一亮,说道:“咱们还赌吗?”阴无望嘿的说道:“狗说废话嘛,不赌钱来这儿干么,难道是来瞧你这副狗样的么?”
这褚大常两眼外突,颧骨缩陷,脸大鼻塌,下巴形若斗栱,无论是正面或侧面看去,十足一副斗牛犬样貌,偏偏他练的又是一门武林中少有的‘飙浪犬掌’,江湖名号更是与狗相关,称做‘玉面神犬屠霸天’,是以其人什么肉都吃,就是不吃狗肉,以免给人讥笑是同类相食来了。
胡斐抢到前头看去,见场中交手的一方正是庙里曾经会过四人中的周老三,手里一对峨嵋钢刺使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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