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尔》第98章


究竟是有多大的忧愁缠绕着你的心,而让你始终无法自如放开呢?
我们相遇,然后在一起,或许仅仅一天,或许一年,又或许是一辈子,却只为相互渡过我们彼此,我们永远谁也不可能会成为谁的终点。我们共同身在生命河流的那艘泛舟上,各自途经着一个个千奇百怪的码头,看到不同的人物景色,也许我不会问你要在哪个渡口下船,也不会祝你旅途一帆风顺,但愿你在你的船上船下都能有所经历,你的每一种经历都在使你成为你自己,即使我有多么地爱恋你展现在我眼前的此刻的你自己……
眼泪已经默默无声地淌进发根里,她开始担心着自己吸鼻子发出的声音会将他吵醒。
看见他的两只手臂露在棉被之外,她刚想伸手帮他藏进被窝里,可又旋即舍弃了这个想法。祁安伸出自己的胳膊,像他一样晾到被窝之外,感觉也并不会冷,温度适宜。他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温度可控的环境里,又怎么会太冷呢?
她小心翼翼地抽回被他的腿压着的一条腿,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侧起身,光着双脚踩在地毯上,又转身轻轻地将他的被子掖好。她的发丝垂落着拂过他的脸颊,他仍然以她睁眼时所见到的姿势,熟睡着,一动未动,好像从此再也不会苏醒过来一般,只是均匀的呼吸声仍证知着宁静之中生命的律动。
她俯身用一只手掌撑着床,伸手凑近他的脸庞,轻按上他的太阳穴,用拇指去轻轻抚摩他微蹙的眉宇,又用无名指将他的眉头至眉尾依着眉毛的生长轻轻拂拭……
祁安身上穿着男式白色睡袍,到外间梳洗完毕走去客厅,未拉上窗帘的客厅里是一派亮堂。落地窗外的陆家嘴周边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看见不远处的明珠塔正瘦小在一片满是点缀的洁白中。尚未被占领的,仅是那幢幢高楼的垂直面。雪花依然在飘着,稀稀疏疏地,从窗边飞过。上海的雪,下得冷静,又充满特立独行的高傲之气,却也不失尊贵高洁,或许正是因为相对于整体人数而少有人特意为它驻足将它欣赏。她面对着窗站立,双眼望得很遥远,看见远方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物体,直到眼前的玻璃蒙上一小片水雾,又觉丝丝寒凉,仿佛自己犹在梦里。
转身,是宽敞的大厅,静无旁人,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她像是空降于此,那样的不现实,可又那样的真确。她发现不知何时,有人已经将她换下的所有衣物清洗烘干,包括干洗的羊绒围巾和呢大衣外套,并且送回整齐叠放在沙发上。沙发前边的桌子上,摆放有六只同一品牌的纸盒,桌子上另有一张白底黑字的纸条。
“新的一天好,可爱的安小姐,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期待今天看见你漂亮地穿上所有色彩,搭配请随意。听说一整夜你们都很开心呢!”龙飞凤舞的意大利字母,没有书写人落款。
她放下纸条,去查看那些包装纸盒,从左至右,分别装着孔雀蓝色细纹丝巾和别有银质品牌标志的蓝色贝雷帽,两件相同的纯白色尖领打底衬衫,纯黑西服样式的戗驳领长款和短款修身外套,黛蓝色的西服高腰花样折叠包裙和同色西服长裤,银色高跟单鞋,以及肉色加厚连裤袜和全套佩带型同色吊袜。是为工作装。祁安猜想,那些信息应该是他提供给他们的,或是由他们自己目测得出。不必多虑,她径直取来自己的衣物去房内洗手间里完完整整地快速换上,连带着简单的护肤程序。
一切停当后,再次回到客厅里,欲去取自己的电脑包,却又发现电脑包旁边放着一个标记着自己名字的粉红色文件夹。里面是他们今晚的主要意文发言稿,1。5倍的行距,分别占据了三页品牌识别系统衍生的A4白纸。另有会场的具体流程细节指示,所有涉及了她的内容,都加了红色下划线以示重点标出,并作了可能出现的场景问题的预测及应对策略。以及与会者重要角色的简洁展示。她手中的文件不成其为策划案,却已足够让她预见整个会场的始末。既然已经答应于人,那她就有责任尽力去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为避免由于自己的疏忽而错过了他们为她提供的其它一些什么公务信息,即使明知应该已经没有了,祁安还是开始在房内一些醒目的摆放位置上一一查看起来。
在音响装置旁小圆桌上的收纳盒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几盒唱碟。她趿着棉拖跪在地毯上,一碟一碟地拿起那些专辑来看,一些较新,一些陈旧。一张简单封套包装的单曲,《No Fate Awaits Me》;同样配置的还有一首Matt Simons的《Catch&Release》;Glenn Gould 1981年版本的,《Johann Sebastian Bach:Goldberg Variations》;Herbert von Karajan同Alexis Weissenberg合作的《Sergei Rachmaninoff:Piano ncerto No。2 In C Minor》;ldplay的《A Rush Of Blood To The Head》、《Viva La Vida or Death and All His Friends》;Blur的单曲《Sweet Song》……
大果盘中精致有序地摆满着新鲜干净的水果,香蕉、奇异果、红苹果、草莓、橄榄,以及尚未开封的一袋袋干果,还有两盒金黄锡纸包裹的巧克力。旁边的茶罐子里装着的,是纯粹的玫瑰。
“正因为你在里面,所有曾经属于理想的疼惜和怜悯也都变得真实起来,是这样子吗?”她是那么容易感动。
她从未去祈求过什么,而是怀着开放的心一步步地面对眼前到来的一切,然后那一切也自然而然地自主顺到身后。
祁安手提着自己的电脑包,带上文件夹和放了书的帆布袋,拿走两根香蕉和三颗巧克力,去书房在四方木桌上放下。用马克杯倒来热开水,拿出自己的几颗法兰西玫瑰,泡在里面。
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连上网络,调出文字软件。翻开文件夹,开始研读意大利语原文,不作笔记,只在心里默念着,并计划着以最妥帖的中文代替着自然说出,又根据流程里所提示的细节猜测可能发生的中意语境情境。英文虽然不作为主要语言,可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在网上搜寻他们的品牌信息,和相关的到场高层和媒体,以及发布会会场中约定俗成的着装打扮和商务礼仪,并在文档里做着相关的简洁记录。据此,将手头所有资料统筹整合,最后一次查看和轻声口头转译文件夹中的信息,并在另一新建的文档上做下最后的重点记录。及至所有与工作相关的细枝末节都结束了,杯底几厘米高的茶水已经微凉,香蕉和巧克力依旧完好无损地静待在桌子上。祁安不知道,她已经无休无止地在电脑前埋首工作了整整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感觉已经完结,她拿出手机,在电脑上连接上数据线,把自己记录下来的重要信息文件转移到手机上,而非直接打印出来。
鲜少联网的手机上有未读简讯,她打开一看,像是裸体字,未着任何符号标点。
“又快要到周末了又要开始烦恼了”
看着这条信息,祁安的第一直觉反应是,又是那个在感情上遭遇瓶颈的陌生广州号码。然而,再一瞥那一串手机号码,才发现这信息竟然是那身在北京杂志社的编辑传来的。简讯的送达时间是今早七点半,而现在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了。
“你怎么了?”她输入回复栏然后发送。
没有得到即刻的回信。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喝掉杯底的冷茶,倏尔想起此前与自己缠绵在一起的他并未安全设防,而她又未曾计算过自己的生理期和安全期。然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做,甚至什么都不想去回避,想着如果可能的话,那就随着它自由发生吧。她用手掌捂着肚子,不由悠悠想起他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样子。
她的右肩挎着电脑包,他的左手提着她的两个袋子,他的右手在中间撑着伞,她的左手挽在他的右边胳膊上,两人向北沿着外滩观景大道走。半晌的相互之间默默无言,他们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看着飘下的雪,慢慢地行走着。两人脚步一致,积雪被鞋踏下后齐声吱响,在身后留下两串流线型的深深印记。
她向左侧方微微仰头,只看到他静默在暗影中的圆润下巴。她紧紧地盯起来。瞬然,他向着肩膀右俯下头,又如一个机器人一般就着一个动作快速朝她转过侧脸来,嘴角处凹出幽暗的深涡,只容人隐约见着不到完整四颗亮着白光的门牙,双唇各自弯曲出俏皮的弧线,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蓝白狡黠。向后微微倾斜佩戴着贝雷帽的他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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