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第209章


青年人淡淡一笑,说:“请给我来一包云雾茶。伙计,掌柜先生起来了没有?”
伙计一面取货,一面笑答:“还早呢,掌柜的要吃了早点方可出来。
客官没事么?云雾茶包价银两吊钱。”
青年人将两吊钱交柜,若无其事地问:“伙计贵姓,在店里多久了?”
“敝姓陶,行四,在本店久喽,快四年啦!”
“哦!四哥,咱们少见!”
“咦!客官你是……”
“呵呵!在下两年前在太平府陶家作客,所以少见哪!”
“客官是…”
“在下姓李,名玉。”
陶四吃了一惊,惶然向店外注视。青年人心中有数,低声问:“陶深兄一家子怎样了?”
“小……小的不……不认识什么逃……逃生。”
两年前他贩布正来龙江……”
“小……小的不……不知道。”
青年人俯身伸手,一把抓住陶四的衣领往前拖,沉声问:“你说不说?谁出卖了他?”
“他……“伯四脸色泛灰语不成声。
“说!你们是谁出卖了他的?”
“是……是掌柜的内弟冯……冯七。”
“他人呢?”’“得了赏银,逃……逃掉了,不……不知去向。”
“陶深一家子怎么一个也不见了?全……全被捕了?”他再迫上一句。
“不,只被捕去三个人,他,一子,一女。”陶四只好吐实。
“其他的人呢?”
“安顿在西大街藏身。”
“被捕的人有消息么?”
“五天前起解,乘船走的。乘的不是客船,是京湖行的大客船。”
“哦!大客船沿途停泊,目前该在池洲附近了。谢谢,切记不可透露口风。”青年人说完,急急走了。
进来了两个青衣人,将一锭碎银丢在柜上,向店伙冷冷一笑道:“你回答得很好,做店伙,陶老板大材小用,委屈你啦!”
两个青衣人一走,陶四急急入内不敢再出来招呼生意了。
青年人到码头找船,花十两银子雇了一艘快舟,目的地是太平府,期限是四天,如果能提前一天,赏银十两。
钱可通神,可以使得鬼推磨。他回客栈取行囊,船主立即找来了四名健壮的水夫,加上了两根桨,不用帆,六枝长桨由十二名水夫轮番操作。船行似奔马。顺水顺风直放下游。
青年人鬼灵精,船经过湖口,越城五里左右,吩咐船家靠岸。船主一怔,但不敢不听,一面吩咐船夫靠岸,一面提出抗议:“客官,咱们说好了的……”
“靠一靠。十两银子,你少噜嗦。”他不耐地说。
有银子好说话,船靠上一处芦苇苍苍的江湾,四下无人。
青年人脸色一沉,先将二十两银子往岸上一丢,向船主说:“船老大,除你以外,叫所有的人上岸。”
“客官……”。
“快!上岸。”
一名船夫大怒,迫近伸手叫:“你这厮……”
青年人猛地接住船夫的手一扭一扳,左手一送,喝声“滚”!船夫凌空而起,手脚乱舞,“砰”一声大震,泥浆四溅,跌在岸际的烂泥中,鬼叫连天。
青年人冷哼一声,向船主说:“贵船的四位新伙计,都是官府的鹰犬,你以为在下是省事的人么?二十两银子给你的船夫做路费,他们四个人不会回九江,叫他们光着身子滚蛋。快!恼得在下火起,全把你们被翻丢下江去喂王八。”
所有的人皆狼狈地登岸,船立即下航,由青年人控舵,船主控前桨。
到了江心,青年人唱声“升帜”!船主放下桨,乖乖升起了风篷,船凌波直驶,破浪而去。
船抵小孤山下,径在小姑庙下石矾旁系缆。
青年人制住船主一跃登岸,直奔小姑庙,拾级而上,直抵庙前。庙不大,庙额不称小姑庙,而称圣母庙。青年人笑笑,自语道:“小姑而称圣母,简直不伦不类。”
庙前坐着两名上了年纪的香火婆,披着棉袄晒太阳,用无神的老眼,木然地注视这位不速之客。
青年人上前抱拳行礼,含笑道:“两位婆婆万安。小可淮安艾文慈,有急事特来请见彭郎。”
“彭郎在对面彭郎矾,客官过江去找好了。”一名老婆婆不死不活地说。
“呵呵!彭郎为小姑婿,听说是招赘的,不至小姑不遇彭郎。”
“你是……”
“小可请彭郎带信,请见混江龙欧阳大侠。”
“你凭什么?”
艾文慈递过一个约两寸长一寸宽,到了一只飞燕的玉牌。说:“婆婆认识这块玉牌么?”
老婆婆接过一看,惊问道:“这……这是凌云燕凌大侠的信物,你是凌大侠的信差?”
他心中一震,凌云燕,是武林中以轻功享誉江湖的名宿哩!难道那魏三是凌云燕不成?他有点醒悟,不好多说,答道:“小可是凌大侠的朋友。多蒙错爱,赐赠信物,嘱小可急难时投奔欧阳大侠。”
………………………………………………………
第六十三章 阴错阳差
两位老太婆接到凌云燕的信物玉牌,立即由一名老太婆至江畔打发船只离开。不久,召来了一艘小快艇,载了艾文慈下航,驶至下游五六里一座偏僻的江湾,舍舟登陆,疾趋一座茂林修竹围绕的小村。一进村,他便看出这是一座有组织有力量的村落。
他会见了大名鼎鼎的水上白道英雄混江龙欧阳长明,一个早年侠名四播的侠义名宿,过了气但潜势力仍在的江湖豪杰。
混江龙年约花甲,不像是武林人物。身材修长并不魁梧,脸如满月常带笑容,三绍短髯略现斑白,穿一袭青夹饱,戴四平巾,满脸和气,笑吟吟地肃客人厅。
落座毕,仆人奉上香茗,混江龙将玉牌纳入袖中,不住向艾文慈打量。笑道:“早些天老朽听说老弟台大闹赣南,人心大快,传闻上说老弟是个身高丈外的怪物,没想到却是年轻英俊,宛若芝兰玉树的佳公子。
今日幸会,足慰乎生。”
艾文慈椅上欠身。微笑道:“小可来的鲁莽,恕罪恕罪。来的仓猝。
承蒙老前辈慨予接见,小可幸甚。”
“老弟台必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老朽效劳,只要老朽力所能达,愿尽绵力。”
“小可确是烦劳老前辈招手……”他将前年在太平府助沈仲贤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最后说:“俗语说,救人须救彻,小可不管岳家兄弟是否冲小可而来,以沈仲贤这位可敬的逃官来说吧,小可也不能袖手。沈仲贤只是个小小的县丞,根本就不配劳驾当朝天子派钦差来捉地,岳家兄弟的阴谋,显而易见。”
“哦!原来如此。”
“金翅大鹏乃是北地白道之雄,朋友满天下,与老前辈可能有交情。”
“不错,彼此虽是神交,但……”
“小可知道老前辈为难,因此不敢请老前辈出面。”
“那你……”
“小可请老前辈供给消息,救人的事,小可自行负责,不得老前辈派人协助。”
混江龙呵呵笑,说:“老弟台,你认为老朽可是招待不起的人么?”
“老前辈请勿误会,小可行事,不愿……”
“这件事既然有凌老弟的信物作证,老朽岂能不出面?你放心好了。老弟先至客舍歇息,老朽即派人……”
“老前辈,教人如救火,小可不能耽搁,可否派给小可一艘快艇往下赶?”艾文慈急急地说了。
混江龙淡淡一笑,说:“老弟,放心啦!你恐怕用不着船了。”
“用不着船?”他讶然问。
“六天前,京湖行的大客船停泊湖口,一群解差押了三名男女犯人,在湖口下船进城投县衙落脚,次日午后方启程离开,但不乘船而起早。
解差中赫然有金翅大鹏的次子云骑尉岳琳在内。
当时老朽并未在意,经你这么一说,老朽明白大概啦!犯人有女流。舍舟起旱,一天能走多远?既然在九江发现有公人跟踪,而且毫不费事地便将沈仲贤的下落查明,显然岳家兄弟其志在你,你不到,他们是不肯将人犯解至南京的。我马上派人飞舟下航查一查,水旱两途,老朽的朋友一天可将消息远传五六百里,比宁王派在各府洲、县、镇的急报站并不逊色多少。”
“那么,一切有劳老前辈照应了。”他只好应允,定下心等待。
一个时辰之后,马当镇传来消息说:“人犯三天前已牌左右,经过镇中北行。女犯乘坐山轿,男犯背幼于赶路。据说,保护人犯的公人并不多,但来历不明的人物却不少。公人每到一地时,毫不隐瞒犯人的身份。
午后不久,第二次重要的消息传到。两天前有人发现公人在东流县南八九里,与一群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冲突,但并未交手。之后,公人押着人犯开始急急赶路,不再沿途延宕。
混江龙不再坐等,立即带了八名朋友偕同艾文慈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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