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第222章


快活王拊掌道:“沈浪毕竟知我。”
沈浪微微一笑道:“但我却不知熊猫此刻在哪里?”
快活王大笑道:“你不问朱七七,先问熊猫儿,果然不是俗子可比,只是你只管放心,你若活着,他们也绝不会死的。”
沈浪微笑道:“那么……那双手呢?”
快活王笑声突顿,拍案道:“那‘复仇使者’果然滑如狐狸,一击不成,立刻全身而退,虽然也算吃了个小亏,却还是被他跑了。”
语声微顿,突又大笑道:“但他想必还是要来的……他若再来时,此间便是他毕命之地了,那本王倒要瞧瞧他究竟是什么变的。”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白飞飞款步而来。
她已换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羽衣,珠光辉映下,看来更加如同天宫中的仙子,再也不似狱中的幽灵了。
她瞧着沈浪,娇笑道:“沈浪,你可愿听一件好的消息?”
沈浪笑道:“令人欢喜之事,我随时都愿意听的。”
白飞飞一字字道:“王爷与我已决定,七日之后,便是我们的婚期。”
沈浪耸然失色道:“你……你们真的……”
白飞飞娇笑接口道:“所以,你最少又可多活几日,吉期之中,是杀不得人的。”
沈浪目瞪口呆,呐呐道:“七日……七日之后……”
快活王捋须大笑道:“此间地远人僻,七日之后,本王少不得还要请你来做喜筵上的嘉宾。”
白飞飞格格笑道:“你临死前还能亲眼见到当代最伟大的英雄与最聪明的美人婚事,总算已不虚此生了。”
这是间石砌的屋子,石壁上也雕刻着奇异而古拙的图案,有的人身兽首,有的兽身人首,形状虽然丑恶,雕刻却极精细。
但室内的陈设,却是崭新、华丽的,犁花木的茶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雕花的大床上,支着流苏锦帐。
这些当然是快沽王发现此地才增加的东西,在晋代以前,人们还是席地而坐,根本不知椅子为何物。
于是,新旧两代的艺术,便在这石室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融合,躺在崭新的床上,欣赏着古代文明的遗迹,这的确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沈浪,此刻便躺在这床上。
但他的眼睛,却没有去瞧石壁上的图案,自从听了白飞飞那番话,他心情便终始不能平静。
“当代最伟大的结合,绝代英雄和绝世美人的婚事……”
沈浪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据他所知,这实在是当代最荒唐的悲剧,他眼看这悲剧立刻就要发生了,但他却不能阻止。
何况,他心里当然还有许多别的事要想。
他哪有心情去瞧那些图案。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就像是坟墓——这本来就已是一座坟墓,但是,难道真要葬身在这坟墓中?
突然,他听见石门移动的声音。
他闻到了白飞飞身上那种淡淡的,鲜花般的香气。
白飞飞走到床头,俯身瞧着他。
一人托了盘食物送进来,又悄悄退下了。
白飞飞轻盈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突然笑道。“你可知道这屋子在楼兰王朝时是什么人建的?”
白飞飞道:“大监……是太……”
她轻盈地转了个身,抚摸着石壁上的雕刻,又道:“你知道这些图案象|书|网】征着什么。”
沈浪道:“我并不想去研究古代史,我只问你……”
自飞飞打断了他的问话,道:“你莫问我,是我先问你的……这些图案象|书|网】征着什么?”
沈浪叹了口气,道:“不知道。”
白飞飞道:“这些图案乃是楼兰王朝宗教的一部份,它象|书|网】征的是性欲,它象|书|网】征着性欲不能得到满足的人。”
沈浪虽然听到许多人说过许多耸人听闻的话,但一个少女如此但然地在他面前讨论这没有人讨论过的问题,他还是吃了一惊。
他只有苦笑道:“你到真渊博的很。”
白飞飞瞧见他的面色,银铃般娇笑起来。
她娇笑着道:“你吃惊了么?…你认为我不该说这话的,是么?每个人都认为讨论这问题是件罪恶的事,却不知道这正是人生最值得讨论的问题之一。”
沈浪道:“咳……咳咳……”
白飞飞道:“你莫要假装咳嗽,这本是很严肃的问题……”
她指着石壁上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接道:“一个人的欲念若是不能得到满足,他的外表看来也许是个人,但他的心,却已有一半变成了野兽。”
沈浪道:“是么?”
白飞飞道:“譬如说太监……太监的心理就一定是不正常的,往往会做出许多不正常的事,大多数太监,却以虐待别人为乐,这是为什么?”
沈浪苦笑道:“我没有做过太监。”
白飞飞道:“这只因他们的欲念不能得到正常的发泄,所以他们就以争权夺利,制造风波,虐待别人来作为发泄的途径……一个家庭正常,有妻有子的人,是绝不会做出他们那种残酷的事来的。”
她嫣然一笑,道:“你说是么?”
沈浪叹道:“这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白飞飞道:“你嘴里虽是不肯完全承认,但心里却必定已完全同意我的话了,我敢说能将这些研究得像我这么透彻的人,世上并不多了。”
沈浪苦笑道:“的确不多。”
白飞飞又轻盈地兜了一个圈子,然后才面对沈浪,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要你住在太监住的屋子里?”
沈浪还是只有苦笑,道:“你的思想,谁能猜到?”
白飞飞道:“这只因你的生活,实在也和太监差不多。”
沈浪愕然道:“我……我和太监差不多?我平生也听过不少种骂我的话,但你这句话我倒真是第一次听到。”
白飞飞道:“你不服气?……你难道不是像大监一样,拼命克制自己欲念……你若说你根本没有欲念,你就是骗子。”
沈浪道:“我……我……”
白飞飞道:“所以你的心,实在也已接近了野兽,明明不该你做的事,你偏要做,明明不该你管的事,你偏要管,这种行为也和太监差不多。”
沈浪叹道:“这真是我平生所听过的,最荒谬的言论。”
白飞飞道:“你不承认?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敢亲近女人?”
沈浪道:“这只因我不是狗。”
白飞飞道:“你若是狗的话,你的欲念能得到发泄,所以它们都很正常,你几时见过狗杀狗的,但人杀人的事却到处都可见到。”
沈浪说不出话来。
他明知白飞飞说的都是歪理,却偏偏不知该如何辩驳,白飞飞格格娇笑着,走到沈浪面前道:“所以我说人真是一种最愚蠢的动物,他们饿了时敢吃敢渴,但他们有了欲念时,却连说也不敢说出来。”
沈浪道:“我不懂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飞飞柔声笑道:“你以后自然会懂的。”
她端起那盘食物,道:“现在,你告诉我,你饿了么?这句话你想必敢说的。” 
第四十三章 奇念实难言
那是盘很丰富的食物,沈浪吃了个干净,他需要补充体力,那么等到机会来时,他才能应付。
白飞飞也不说话,只是一口口地喂他。
沈浪吃完了,白飞飞就站起来,目光凝注着沈浪,道:“现在你还需要什么?”
沈浪道:“没有了。”
白飞飞笑道:“你纵有需要,也不敢说的。”
于是她轻盈地走了出去。
沈浪目送着她背影,等她走出了门,沈浪还是在思索着她的一切~这的确是个十分奇怪的女子。
屋子里又静得像坟墓,而“静寂”正是“寂寞”最好的朋友,寂莫……该死的寂寞,可怕的寂寞。
世上又有谁真的能忍受寂寞?
沈浪喃喃道:“我当真没有需要了么?我为何不说……”
忽然,觉得身子里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奇异的热力,渐渐在他身体里散发了开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爆裂。
但他既不能运功抵抗,身子也不能动。
他只有忍受着——这在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新奇的痛苦,他的嘴渐渐干得发裂,但身上却被汗透。
就在这痛苦的煎熬中,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发现白飞飞又站在他床头。
她手里拿着杯水,笑道:“你渴了么?”
沈浪哑声道:“渴……渴极了。”
白飞飞嫣然道:“这句话我知道你是敢说的。”
她扶起沈浪,一口口喂他喝水,沈浪身子虽不能动,但身体里每一个组织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那香气……那柔软的……那温暖的胴体。
白飞飞凝目瞧着他,一字字轻声道:“现在,你还需要什么?”
沈浪望着她起伏的胸膛,道:“我……我……”
白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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