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苏的物语》第29章

你…来了…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我来了…来看你了…你要加油哦！
你来了就好了，不要哭，我看到你…已经…已经很满足了…原以为这辈子…再…再也看不见…你…了。
桑朵。，对不起，都怪我，你看，我都没有好好陪着你。
傻瓜…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夏季…我想问你…问你一句话…
什么？夏季抬起头微微地抽动着。
你真的…真的…想要娶我…娶我么？
嗯…嗯…嗯…很用力的点头。
可惜…我不能当你的新娘…了。
可以的…可以的…你等等啊！蔷薇蔷薇…夏季跑出病房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很洪亮。一些已经睡下的病人都吵醒了，甚至有人推开病房的门探出脑袋在看出了什么事。但没有人去阻止。因为大家都心里明白。
什么事？蔷薇揉着哭红的眼睛说。
你赶紧给我去买对婚戒来！
现在？
对。现在，而且是马上。
可是这么晚了哪有什么店铺开门啊…蔷薇很为难的说。
我不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弄来！
不用去买了，我这里有，拿去吧。阿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盒子递到夏季手里。夏季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跑回病房，朝着桑朵，跪了下去，说，请你嫁给我吧。
请你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
桑朵激动地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夏季的心她比谁都懂。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季小心翼翼地取出戒子给桑朵手指套住，然后再给自己戴上，笑了笑说，你看，我们结婚了哦，无论是这一辈子还是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你都要记住哦，你都是我，夏季的老婆哦。
“夏季…”刚一开口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在夏季的眼睛里她看见了叫做真诚的东西。整张脸都是泪水。而且再次开口的时候，一瞬间又是眼泪大把大把的涌出来，夏季立刻慌了手脚，赶紧说，别哭啊，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哦，不能哭的。
这不是句玩笑话。是实实在在的誓言。有什么东西会比这种情感更珍贵。
“阿金…”
“什么事？”
“我想问你，你怎么会有婚戒啊？”蔷薇问站在窗户前看着病房里边的阿金。
“没什么，呵呵，就是我一直想要桑朵嫁给我啊，所以早就买好了婚戒了啊，很好笑是不是…我知道…我比不上夏季…他那么优秀又那么帅…我怎么能够和他比呢？想一想都知道结果的嘛…我真笨…让你看笑话了…嘿嘿…”阿金尴尬的笑了笑说。
“没有呢，我觉得你跟夏季一样，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呢。”
“真的吗？谢谢你啊。”
病房里，夏季坐在病床上紧紧地搂着桑朵。两个人不停地在说话。看得出桑朵很开心，脸上有了喜悦的红润。也许是回光返照吧。
夏季，你下辈子还记得我么？
一定记得啊…你是我老婆嘛。
夏季…假如我死了，你…一定要活得开心啊，要把…要把…我的那份…一起…一起加倍的活…活着哦…
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一定没事的。
我…我知道…我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哦，不要放开哦，这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夏季…我爱你…
我也很爱你。
似乎过了很久，夏季望着桑朵，眼前的她还是那么的坚强，那么乐观。一张脸透露出的沧桑，鼻子一酸，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你…不是说…不要哭么？
是，是，我是高兴的哭呢。意义不一样。
夏季…我想吃你做的Tiramisu了…只是…现在吃不到了。
可以的…可以的…你要坚持住哦，我马上做给你吃…
夏季推开门，跑过去问阿金医院有没有食堂之类的，阿金点点头说，有啊，有啊，在前面。
快带我去。
好。阿金带着夏季一路跑过去，跟食堂的守卫说明了一下情况，所以破天荒的交给夏季厨房的钥匙。于是夏季一进去就马上忙了起来，阿金也在一旁帮忙。
蔷薇陪在桑朵身边，抓着她的手说，一定要等到夏季哦，马上就能吃到他做的Tiramisu了。
桑朵微微地笑了笑，小声的说，我会给…自己加油的。我…一定能够吃到…。Tiramisu的。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起来。好像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带着每一个人的祈祷，世界开始停了下来，不再转得那么快。就让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吧。似乎大家的心里都这么想的。
夏季额头渐渐冒出了汗滴，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将刚出炉的Tiramisu端了出来，放到盘子上。阿金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做出来了。
夏季满心欢喜的端着Tiramisu跑出厨房，心里想着，桑朵可以吃到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揉了揉胸口，感觉有东西从心脏的位置狠狠的刺了进去，好痛，但有说不出来。有种不好预感迎面而生。
难道…
当夏季气喘呼呼的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美味可口的Tiramisu…”就这样的停在半空中。桑朵，美丽又善良的桑朵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已经闭上了。满脸泪水的蔷薇抱着她，望了望夏季，说，她…说…她等不及了，希望下辈子再吃到你亲手做的Tiramisu，她还说…就算没有吃到，但已经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那股香味就很开心了。
夏季颤抖的端着盘子走了过去，拿了一块Tiramisu轻轻地放进桑朵的嘴里。低声的说，我做的Tiramisu好吃么？
好吃么？
好吃么？
没有人回答，周围是空洞的寂静，也许死神也来了吧。不，应该是天使来接桑朵的，因为她那么纯洁可爱。只会上天堂的。蔷薇心里想。
夏季挨着床边蹲了下来，抓着桑朵的手紧紧的握着。时间像是流水一样从头顶飞过，甚至可以听见桑朵的笑声。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桑朵还在回忆里向他招手呢。
“夏季…桑朵走的时候是笑着离开的，她也希望你以后也是笑着生活的。”蔷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阿金走过来看着桑朵的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整个医院的上空都盘旋着阿金那种惨烈的哭喊。
夏季在抬起头的时候，黑夜已经过去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桑朵的身上，看起来很安详很平和。夏季心里想，那个世界，桑朵会看见慈祥的妈妈吧。
接下来要处理桑朵的后事。阿金说把桑朵的骨灰带回中国去吧。因为那是她妈妈的故乡。夏季摇了摇头说，还是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吧。你为她做的事情远远地超出了我，我想桑朵也愿意你陪着她。
谢谢你。阿金微微地哽咽地说。
不用谢我，我只是按桑朵的意思而已。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呢，是你照顾桑朵这么久。
夏季，你是一个很棒的人呢。桑朵经常这么说的。
真的么？你也不差啊…
夏季在能够看到大海的山上买了一块墓地。小心地安放了桑朵的骨灰。夏季跟自己说好了不哭的，但是在看到桑朵的骨灰坛被黄土所掩盖的时候，还是哭了出来。墓碑上的照片里，桑朵开心的笑着。像是很久没有回家的孩子那样窝心的笑着。那是一种喜悦吧。总算回家了。可以每天看着大海，应该她很高兴吧。想到这里，夏季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说，桑朵，要听话哦，我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来看你的。
夏季按照泰国的习俗，已婚的女子要跟丈夫姓。所以墓碑上写的是：夏朵。立碑人：丈夫夏季，好友乍仑蓬。金。
快要下雨了，山上风有些大，吹的眼睛生疼。阿金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跟桑朵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和夏季慢慢地走下山。阿金依依不舍的回头一望，印入眼帘的是一幅很特别的景象。山中火红一片的全是彼岸花。就连紧挨在桑朵墓碑前的小路上都是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在纪念又像是在哀悼。意境很凄凉却又很美丽，让人感到震撼。
于是再也止不住的情感在那瞬间爆发。面朝着空旷的山谷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桑朵，我爱你…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山谷上空盘旋着，盘旋着，然后越传越远，久久不能散去，直到再也没有力气了，阿金才停止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没有生气，也没有了活力。
夏季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等他发泄完了后，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其实，夏季的心是最痛的，可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像阿金一样的歇斯底里，他做不出来。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怀念桑朵而已。
天空下起了小雨，夏季跟蔷薇站在机场，跟前来送行的阿金道别。
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再来。
好。等你。
那，有时间来中国看一看。
一定，桑朵说中国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国家。
期待你的到来。再见。
再见。
搭乘飞往中国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