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惊龙》第119章


“宗老弟睡了没有?”
毕玉麟开出门去,把他迎入屋中,一面洗去易容剂,登时露出玉面朱唇的本来面貌,朝葛云从作揖道:
“小可毕玉麟,宗玉只是化名而已,老丈幸勿见怪。”
葛云从没想到化名宗玉的毕玉麟,还只是一个弱冠的少年,而且一身武功,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当下呆得一呆,才呵呵笑道:
“毕老弟年事还这般轻法,实出老朽意料之外,哦,老弟姓毕……屠龙剑主人……老弟你莫非是屠龙剑客毕绍德老哥的贤郎?”
毕玉麟抬头道:
“老前辈认识家父?”
葛云从大笑道:
“岂止认识?老朽和令尊可说还是多年故交……”
他说到这里,双手忽然朝脸上一阵拭抹!
这一阵拭袜,容貌登时大变!原先黄皮包骨的苍白脸色,此刻已换了一付清癯面貌。不,原先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此时也换成了神光湛然的风目,原先生相狼鄙的看相先生。一变而成为骨相清奇的老者!
毕玉麟也是一怔,拱手笑道:
“老前辈原来也易了容……”
葛云从呵呵笑道:
“江湖上知道老朽贱名的人,还不算少,但真正见过老朽面目的人,却是不多!”
毕玉麟笑道:
“那么老前辈说的大号,想必也是化名了?”
他因为葛云从这三个字,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葛云从摇头道:
“那倒不是,老朽葛朴,草字云从,江湖朋友因老朽擅长易容,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云里神龙,其实老朽那配称什么神龙?”接着抬头问道:
“毕老弟这易容之术,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
毕玉麟见他两次问起自己易容之术,当下并不隐瞒,把自己在黄钟别府遇到臧疯子之事,详细说了一遍。云里神龙清癯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说道:
“是臧师弟!他失踪多年,居然会在黄钟别府!什么?他……毕老弟,你说他疯了?”
毕玉麟所说臧疯子还是云里神龙的师弟,一时不由深悔自己失言,脸上一红,只好点点头道:
“臧者前辈也不算疯,只是……只是有点玩世不恭罢了。”
云里神龙听得直是摇头,道:“臧师弟为人拘谨,那会醇酒美人,玩世不恭起来,其中定然另有蹊跷,哦,毕老弟,你说黄钟别府是在幕阜山黄钟坪?”
毕玉麟听出他口气,似有找上黄钟坪去之意,不由吃惊道:“黄钟别府目前聚集了不少高手,老前辈单身一人,似乎不宜犯险……”
云里神龙笑道:“毕老弟毋须替老朽耽心,黄钟别府纵然能手极多,但老朽只是暗中去瞧瞧臧师弟,想来还不至出了差错。”说到这里,“哦”了一声,又道:
“哦,老弟此刻前往何处?”
毕玉麟神色一黯,道:
“家父十三年前离家之后,从此就失去踪影,晚辈天涯寻父,至今尚无眉目,目前前往九华山。”
云里神龙吃惊道:
“老弟,令尊失踪了十三年?唔,唔,老朽在天台山下,和他一别,确有十三个年头了,当日他告诉老朽,急于回家一行,此后江湖上就没再瞧到今尊,老朽还当他封剑归隐了呢!”
毕玉麟急急问道:
“老前辈可还记得那是十三年前的什么时候?”
云里神龙想了想道:
“好像是夏天,不错,不错,那正是酷暑天气,老朽途经天台,和令尊在山下相遇,他好像也是偶游天台,思归颇亟。当时令尊还约老朽同到括苍府上小住,老朽因另行有事,只在松阴下谈了几句,便自分手。”
毕玉麟一团高兴,不由冷下来!
云里神龙和自己父亲,在天台相遇,是十三年前的酷暑天气,自己父亲则是十三年前的初秋时节,和大师怕一起出走的,那么云里神龙碰到父亲的时候,只是父亲回家途中,并不是离家之后,心中想着,只听远处鸡鸣,差不多已将近五更。云里神龙朝窗外瞧了瞧,起身道:
“老朽和令尊交情非泛,他失踪之事,老朽既然知道,自然非查访个水落石出不可。”
毕玉麟感激的道:
“老前辈如此热心,晚辈衷心感激不尽。”
云里神龙笑了笑道:
“此刻时间不早,明天还要上路,你也该休息了!”
说着,飘然朝门外走去,第二天一早,老小两人会过店帐,一同上路,两天之后,赶到薪水,毕玉麟前往九华,须由英山入皖,云里神龙前往幕阜山,却要由蕲春渡江,两人订了后会,才行别过。****
再说了好礼吃公孙燕指风扫中,左臂酸麻,对方指法奇奥,显系“茅山毒指”的独门手法,自知再打下去,势必伤在人家手下不可,这就见机立退,越出围墙,一路飞掠,赶回客店,牵出红马,立时上路。天色黎明,已奔出六八十里路程,只觉左肩伤处,隐隐作痛,而且一直连及左肋,心中一惊,慌忙勒住马头,在路侧林边一块大石下坐下,试行运气。那知不运气倒也没事,这一运气,陡觉伤处一阵剧痛,业已扩及半身,他自然知道这“肩禹穴”乃是手阳明经,与阳焦之会,又经茅山毒指独门手法点中,自己不懂得解穴之道,无法运气冲穴,但此时伤势既已发作,无能再操纵马缰,不如暂时停下来,调息一阵再走。心中想着,索性牵马步入林中,找了一处隐蔽所在,盘膝坐在地上,缓缓调息,过了顿饭工夫,因不再使力,渐觉伤势好转了一些。忽听林外有一个女孩声音叫道:
“啊,婉儿,你瞧这匹红马多神骏,我们正好骑着它走!”另一个女孩声音道:
“玲儿,别胡闹,这马有主人的。”
先前那个又道:
“这四下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那有什么主人?”
话声才落,紧接着火云驹发出一声长嘶,敢情先前说话的女孩,已经奔近马去。丁好礼暗暗冷笑,自己这匹火云驹,生具灵性,除了主人,那容生人近身?他心念才动,果然只听女孩惊叫一声:“好啊,畜生,你敢踢我?”
另一个女孩道:
“玲儿,小心……”
先前那个道:
“不要紧,我才不怕它呢!”
火云驹又是一声“希聿聿”长鸣!
“畜生,你服不服?”
一阵零乱的马蹄声,杂沓响起,从林外传来,敢情那叫玲儿的女孩,已经跃上马背,火云驹不让她骑,才在草地上不住的起立蹦跳!
那叫玲儿的女孩,口中发出铃铃笑声,在马蹄声,马嘶声中,高声叫道:
“婉儿,真好玩,我听爹说过,凡是骏马,都有烈性,只要被人制服了,以后就会听话。”
丁好礼声音入耳,心头猛然一惊,自己这匹火云驹,平日无人能近,就是轻功最好的人,跃上马背,也定会被它颠翻下来,这小女孩居然还在马背上说话。这就缓缓站起身子,往林外走去。玲儿叫道:
“婉儿,你快骑上来啊!这马快被我降服了呢!”
丁好礼心中又是一惊,急忙举目瞧去,只见林外不远站着一个头梳双辫,年经十二三岁身穿紫衣的小姑娘,正在拍手叫好。自己那匹火云驹,只是在一片草地上狂跳乱蹦,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有如发了疯的一般。马背上,蹲着一个年龄和站着那个相仿佛的女孩,也同样穿着一身紫衣,头梳双辫,此时双手抓着马鬃,两脚紧紧夹着马颈,火云驹翻腾跳跃,兀自摆脱不开。不,那马累得浑身是汗,敢情头颈被人夹住,呼气不得,连声急嘶,连嘶声都不对了!
丁好礼瞧得勃然大怒,俯身拣了一小粒石子,觑准小女孩后脑,扣指弹去!他虽然左边半身若废,但右腕指劲,还是十足,“嘶”的一声,直笔激射过去!
那玲儿骑在马颈上,正在兴高采烈,没想到会有人暗算,等听到脑后风声,赶紧一低头,那粒石子,从她耳边擦过,一阵热辣辣的生痛,伸手一摸,已是擦破了皮,指头沾到一点血水,恰巧火云驹一声长嘶,昂首人立而起,冷不防一个筋头,摔下马来!
不,她一个筋斗,双脚在马上一顿,跃出一丈来远,小手摸着耳朵,气得满脸通红,转过身子,一眼瞧到丁好礼从林中走出,不由怒道:
“好啊,你拿暗器打我!”
声到人到,一掌朝丁好礼当胸拍到!
丁好礼没想到这女孩身手会如此矫捷,眼前人影一闪,业已欺到身前,急忙闪身避开,喝道:
“你们大人呢?”
婉儿瞧到玲儿耳朵上流血,也大声喝道:
“你敢欺侮我妹子!”
身形扑起,手掌一扬,就往丁好礼脸上掴去。她出手比玲儿还快,丁好礼闪身堪堪躲开玲儿一掌,左颊上“啪”的一声,却被婉儿掴个正着。这原因他左肩负伤,身子没有从前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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