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传》第371章

“宁道友大慧，在混沌碑内悟道了。”道德老君抚须而笑。
“道德老君过奖，小青是后进。受不得如此夸奖。”道德老君的声音落下不久，一个沉静清婉的女声就响了起来，随着她声音，一个青衣黑发的清丽女子与一个气质温润中隐含锐意的男子携手踏云飘来，这二人正是宁小青与林默然。
“宁小青。我终于等到你了！”一身黑衣，气质凛然迫人的周衡负手立于虚空之中。他的视线落在宁小青与林默然相携的手上，浓黑的眉毛不自觉的微微扬动了一下，开口道。
“谢谢，周衡，你我相识至今，一晃已经一千数百年，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彼此之间虽算不是朋友，同样也算不得敌人，在我的心中，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小青今日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希你能将我的朋友释放，并从东方神界退出去。”宁小青来到离周衡约十米左右的距离站定，目光落在周衡的脸上，缓缓开口。
“宁小青，林默然，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居然还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出现在这里？”周衡尚未答话，却听得一个布满恨意的女声在远处响了起来。
宁小青闻声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目光坦然的朝声源之处望去，道德老君，元始等人，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眉头，周衡的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闪过一抹兴味盈然，林默然目光微沉，二道漆黑的剑眉立了起来。
来人是个身着翠绿纱裙的美妇，她原本水一般温柔恰静的容颜上此刻布满了无穷的恨意，柔美的五官扭曲狰狞，双目像要吃人一般盯着林默然与宁小青。
“心韵，一切过错在我，与我徒儿小青无关，你要如何对付我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辱没小青，她是我所见过的，灵魂最洁净无暇的人。”林默然前踏一步，挡在宁小青之前，凝目望着对面的翠衣美妇，开口道。
“嘿嘿，林默然，你心疼是吧？她灵魂洁净无暇？一个灵魂洁净无暇的人会与自己的师娘去争夺自己的师尊？哈哈哈哈哈，林默然，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张心韵先是一愣，接着却像听到什么天地间最好笑的事一般，疯狂大笑了起来。
“我说过，一切过错在我，情之一字，没有谁对谁错，小徒儿心悦于我不假，但是她从来没有表达过，更没有做过一分一毫破坏于你我之间感情的事，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在她为了阻止天地重归混沌，以身殉道，化为混沌之碑，镇于混沌本源的那一刻，我没办法再抑制自己心中那份不敢正视的情感。”
“哪怕从此为天地所弃，我林默然也在所不惜，所以，真正有负于你的人是我，你想怎么对付我，我都无话可说，可是，小徒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侮辱她，青丘，你是天地间第一头修为人形的九尾天狐，是何等的智慧，你我之间的感情如何，你心里岂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又何必牵怒于他人。”林默然道。
“林默然，通天！你，你这伪君子，你这混蛋，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我一厢情愿在纠缠于你。是么？”张心韵，呃，不应该说是青丘闻声勃然大怒，她伸手横指林默然，厉声质问。
“青丘，我没有此意，只是，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远比一般人更懂什么叫缘起缘灭，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最初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是有情的，但是。你我性格差异太大，这份缘的时限并不长，它随着岁月不断的消退，当它最终消退殆尽的时候，若我们仍然不管不顾的去强留它。并牵怒其它人，这样有意义么？”林默然摇头叹道。
“哈哈哈，牵怒其它人没有意义？说到底，现在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徒儿，所以，你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在你的心中，你对我的情已了，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是我在挑事生非。可是，林默然，你想过没有？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灵，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哪怕是前世。我愤怒之下与人合谋害死了你，我都甘愿陪你一起轮回，可我换来了什么？这一世的结局，比前世更加的不堪，我恨，我恨！”青丘狂笑着嘶吼。
“对不起，这一世，确实是我有负于你，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林默然看歇斯底里的青丘，目中闪过一抹黯然，缓缓开口道。
“我想怎么对付你，你都无话可说？我能怎么对付你？如今的你已成就罗天玄尊，恢复往日巅峰力量，你的这位小徒，你的心尖子，更加了不得，从混沌碑中成道，我就算想对她怎么样，恐怕连她的一个指头都伤害不了，我只是恨，我只是恨，恨天道为何如此的不公。”青丘的脸上的表情几近疯狂，目光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涣散。
“天道至公，对所有生灵，皆是如此，生灵认为它不公，只不过是我们在潜意识中，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就习惯性将自己不愿意承受的结果的愤怒转嫁到天道身上，从而找出一个可以指责的对像罢了。”宁小青神色淡色的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柔和沉静，让人闻之，暴躁癫狂的情绪就能安静下来。
“宁小青，虽然你已成就大道，没有人敢再对你不敬，我却是不怕，怎么，你从自己师娘的手中抢夺师父的感情，你还觉得自己很伟大不成？”青丘身形一晃，来到宁小青身前，一只洁白的手指，几乎顶到宁小青的鼻尖，厉声斥道。
青丘适才心里被一种形容不出的愤怒的绝望充斥着，她对林默然与宁小青的恨到了极致，可这二人却又偏偏是她对付不了的，这样的感觉让她崩溃，让她发狂，适才差点就让她生生气爆了自己的身体，哪知就在这时候，宁小青的声音一起，立即让她从迷乱癫狂中醒过神来，不过，她心里的情绪并没有多得太多的缓解，立即将怒火的苗头指到宁小青的身上。
“我不觉得自己对，但是，也不认为自己错，若是师尊仍然对你有情，小青绝不会说二话，我会选择自动离开，就如当年在从远古战场出来时一样，但是，你与师尊无论是当年，还是这一世，都算是有缘无份，既是缘浅，大家在一起是折磨，又何必强求？”宁小青对自己鼻尖上那只近在咫尺的手指视若无睹，语气平静的答道。
“哼，你说得比唱得好听，你修道不过一千多年，就成就了天地大道，如你这般之人，天地初开至今，都不曾有过，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你自然对什么都能坦然，你可曾体会过别人心中那种无尽的绝望，和哪怕是拼尽所有，即也无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那种感觉？”青丘哼了一声，又道，奇迹一般，她心中的愤怒与绝望已慢慢散去，理智已逐渐回笼。
“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其它世的轮回暂且不说，但说这一世，我不也曾亲历过自己的父母亲人在自己的眼前被人虐杀，却没有一丝办法的无助？我不也经历地，被整个修道界误解，导致无处可以容身的尴尬和凄凉？”
“就算是到了今日，我的朋友不仍然在修罗魔君的手中么？一直陪着我的伴生兽自从一千多年前被云梦仙子掳走之后，是生是死，我仍然无法感应和觉察，还有，我曾视为亲妹妹的嫣然，不也受青丘仙子你的蛊惑。视我为仇敌，不惜手段的对付我的朋友，我不也没有丝毫办法么？天地生灵万物，谁又能真正的做到心无丝毫的挂碍？”
“所以，对我们生灵来说，若想已心坦然，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下，放下挂碍，让自己的心无碍无垢，才能安宁。”宁小青看着她的眼睛答道。
青丘望着眼前这个目光坦然无波的青衣女子。只觉心中有万般愤怒和不甘最终都化为了怅然，她是天地间第一条成道的九尾天狐，虽然偏执。但是却绝不是没有慧根的生灵，宁小青口中之语，听在一般人耳中，可能只是不切实际的大道理，可听在她的耳中。却字字震得她的心与灵魂都在生痛，是啊，万物生灵，谁人没有无奈？
哪怕是天道，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自己原来是天地间第一头成道的九尾天狐。并一手创建了天狐王国－青丘国，当年的自己是何等尊贵？可偏偏因为心中的执念，为了一份已经逝去的情。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为天地厌弃不说，自己又何曾得到过半分好处？归根究根，就是三个字：放不下！
放为下？我为什么放不下呢？我在为难别人的时候。从来也没能让自己愉快过？这样的报复和不甘有用么？有意义么？没有，青丘在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既然是没有，还不如放下罢！
此念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