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第287章


帮了。这事谁敢乱说啊,她连老爹和邀月都没告诉。我俩一合计,决定近期不能再唱了,等那个人的兴头过去了再说吧。”“你们想得很对,这些日子就别叫她登台了,那太监要是再来纠缠,就说盖迅雷唱倒了嗓子,不在咱戏班了,还要记得把那包袱还回去,留在手里早晚是个事,可不能贪那两只金元宝啊。”我告诫着翠影。“这个我知道,不是咱的钱咱也不眼馋,只是那丝帕的活计真叫绝,鸳鸯戏水绣得跟活得似的,我借来瞧了好几天都没想出来那么细的线是怎么绷上去的。”“帕子在你这?拿来给我看看!”翠影披衣服下床去五斗橱里摸丝帕出来递给我,顺便把灯台移了过来。我拿着这块雪缎细看,的确是官制的,可仅凭丝帕的材质很难判断出是哪里的东西,不过那两只鸳鸯的眼睛还是泄了底,当过绣坊老板娘的我一眼认出了这是郭贵人身边玉莺的活计,那细密的落针也只有她的蜂尾针绣得出来。在那帕子的一角还提着两句相思诗,通俗的像是戏文,倒也合她们的品味。“天缺一角有女娲,心缺一角谁来补。”我左思右想此事没那么简单,东西若还回去惹得郭贵人恼羞成怒说不定还要使出什么手段来,到时候就是不是花若初一个人的事了,整个苏家班,甚至推荐班子的筠亭都脱离不了干系,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无眠。
第四十二章 逼婚
次日,乌力安江依约来接我,虽然杂事纷乱可我并没有忘记出宫的主旨,于情于理图尔都的婚事都要操办好。不过跟别的烦恼相比这实在不算什么,图尔都如愿以偿迎娶心上人,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东西只要捡贵的买就好,他说绝不能让韵薇受半点委屈,想要把她当公主一样娶进门。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愿望,我只能按台吉爵位的惯例准备,贻笑大方事小,逾矩问罪事大,谁也不想把喜事变成灾难,内务府的人出宫前就给我送来了执行标准,什么事一旦和“礼法”二字沾上了边就复杂起来了。照理我只要开出单子来让下人去置办就是了,不过我却选择亲力亲为,图尔都感恩戴德,其实我是有私心。筠亭这种身体状态,我不想再麻烦他,借着买东西的机会若能顺便替翠影寻个铺位不是两全其美?图尔都生怕满汉官员笑他是土包子、没文化、不懂风雅,再三央告我一定要帮他弄些古董来装饰新府的书房,这可难为了我,不得已只好差人去请当世第一的才子纪昀来帮忙。纪府恰离琉璃厂不远,国史馆总纂的差使虽不清闲,时间安排上自己还作得了主,纪晓岚很给面子的一请即应,约我在清秘阁南纸店相见。“斐弟这样打扮,难道是又想去八大胡同转转?”他应是记得初见我着男装即是在舒云乐坊芷萍的房中,才会这样调侃。(八大胡同是当时京城有名的妓坊一条街)想到前事,我不由笑着应他“我这样穿其实是为大哥着想,知道府上的葡萄架非比寻常,怕大哥受不白之伤。不过回京之后你也没什么机会出入乐坊酒肆了吧?”两人哈哈大笑,跟在旁边的乌力安江听得一头雾水。其实关于葡萄架的话题来 自'炫*书*网'在扬州喝酒时纪晓岚讲的一个笑话,他说有从前有一位官员惧内,众人皆知可他自己死要面子不承认,有一次好事者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就说是后院的葡萄架倒了砸伤的,其实众人早从他府上的下人口中听到闲话‘昨夜老爷又被夫人给打了’。当时我笑问他府上的葡萄架是不是也一样易倒时,还被烟袋锅敲了一记额头,虽然他不说,看表情也知道他的夫人们一样不好惹啊!
琉璃厂经营的大都是些古玩、字画、文房用品,商品琳琅满目,伙计们也都舌灿莲花,引经据典介绍专业的不得了。可要想挑出几件好东西来,还真得有纪晓岚那样的一双慧眼,至于过程嘛非得用一个网络新词才能形容,“淘”!虽说不在乎价钱,可也不能当冤大头,图尔都到底是我的朋友,还想替他省点,必竟他的薪禄有限,一等台吉的年俸只有区区一百两,他花用的其实都是祖上和卓氏的老本。说到底清朝贪官辈出也和薪俸太低有关系,人家没钱怎么保持朝廷的威仪?堂堂一品大员年薪不过180两,雍正朝考虑到京官清苦即使实行了双俸也才360两,更不用说那些地方官员了,不大肆搜刮都不够置办年节孝敬皇上、太后的贡礼。这并不是为腐败份子开脱,我亲眼所见一些降等世袭的贵族后裔硬充着体面过着清贫的生活,可顾及着祖宗的名声还不好去做工赚钱,一条裤子全家穿的事可不是笑话。就连我在**之中,每日照例赏给传话、跑腿太监的赏钱就不是一般小官员家庭支付的起的,若没有傅恒三天两头给我银子打点他们,想过得舒服就得自已掏腰包了,这虽是陋习却是现实。官员的低薪难以糊口,手中又有巨大的权力,虽然对待贪污,清代的律法规定很苛刻,很小的数目都要受以极刑,但很多人为了生存下去还是挺而走险了,常说官逼民反,谁又看到其实是朝廷逼着清官渐渐消失呢?至此我才理解国家给公务员提高待遇,真实目的是“高薪养廉”。
从西琉璃厂逛到东面,摆设、字画、书藉,转了近一天,三千两银子已是散出去了,我相信纪晓岚,他看中的东西必是不俗的,至少去堵那些势力眼的嘴绰绰有余了。临分别的时候我将宋刻本的《梦溪笔谈》拿给他,当时留意到他爱不释手,我就动心思买了下来。“给人家置办婚礼,你这行为可算中饱私囊。”纪晓岚虽不是个拘小节的人,但也看不惯我占小便宜。我往他手上一塞笑着说“放心吧,这书钱算我出的,不计在购置费用之内。当是谢大哥陪我辛苦一天吧!”“这本书十两银子,算起来够我两个月的俸银,你可比皇上还大方啊!”他喜悦的摩挲着书套,凑在我耳边低声说。“咦?这样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哈哈,我可是有钱人,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吧!你当这种书谁能看懂?拿去给图尔都装样子不是弄巧成拙吗?”“哈哈,说得也是,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走,我请喝茶。”
黄昏时分,让图尔都带着东西先回台吉府落帐,我跟着纪晓岚来到大栅栏闹市中的玉茗茶馆。没想到他会带我来这么一个噪杂的地方,一楼大厅的茶桌旁坐的都是些普通市井百姓,卖瓜子的、卖纸烟的、还有茶水小倌穿行其中,吵吵嚷嚷、热闹无比。上了二楼,小伙计迎上来陪笑道“纪大人今儿来的早,好位置都给您留着呢!”“能不早来吗?这个说书的活儿好,又是生书,昨儿正讲到关键时刻,来晚了你让我站着听去?”原来这茶馆是个书场,纪昀显是这里的熟客,请我喝茶带听评书,招待还真不错。坐下少说也有一刻钟了,说书先生还没来,楼上楼下已坐无虚席,边喝茶边闲聊,纪大哥乐不可支的指着楼下坐着的一个人给我看,顺着他手指望去,那人除了前额肿了个大包,微有些胖之外,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笑的地方,见我不明就里,他又给我讲了个朝里的趣事。“哈哈,你不知道,朝中有个叫阿桂的将军原来头上也长了这么个大包,好像比他还小些。这几年一直在回疆打仗,没在京里,想必你没见过,人虽有本事,却十分傲气。他是尚书之子,又是举人出身,一出仕就任军机处章京,气焰无比嚣张,常常欺负同僚,直到后来犯了事才收敛一些。那一年他阿玛去世,他从西北赶回来奔丧,我当时刚出仕却对他的素行早有耳闻,结果就作弄了他一下。”“不是吧?你刚出来作官就敢作弄他?”虽已时过境迁还是为他的大胆捏了把汗。其实我见过阿桂,在回疆的时候他是富德的原任上司,虽然接触不多也感觉出是个不苟言笑、果断严厉的军人,一直以为他前额上那道骇人的疤是战争的产物,原来竟然不是。纪大哥喝了口茶继续说“那一次我见到他,就问他‘大人身为将军,应该注意仪表才是,怎么能讳疾忌医任这肉瘤影响形象呢?’他告诉我已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我就告诉他说‘牛街有位郎中,深藏不露,不是俗人,将军备些厚礼去求他,必定手到病除。’结果第二天阿桂真的去找那位郎中了,喏就是下面那位,回来以后气得不行,竟然自己动手把那颗瘤子给割了。”“哈哈!你可真够损的!可闯了祸了!他没找你算帐吗?”“呵呵,年轻时总会做些鲁莽的事,不过阿桂将军当时也没和我一般计较,倒让人有些惭愧。”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我觉得舒服了许多,筠亭的病压得我心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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