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281章


去推对方想让他把我放开,一边尖叫大哭。
“阿阙,阿阙。”他想把我抱稳,然而我却恐惧挣扎,尖叫得几乎要撕裂嗓子……脸孔是那样模糊……不是莲藏辅祭……
“放了我,放了我……!”迷糊中,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挥手打了他,还是抓挠,还是别的什么,我没有一点自觉,只知道他似乎是把我放到了地上,动作很轻,然而触地一刻那刺入骨髓的严寒将我全身都冻得发痛,我挣扎着想起来,想离结冰的地面远一点,但我却抖得甚至无法让手的动作听自己指挥,更别提站起来……好远好远的距离之外,对方俯视着我的面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剧烈地颤抖着,呜咽,“救我……”
对方紧锁的眉头似乎有所舒展,毫不犹豫地,他又对我伸出双手,这一次我连忙伸手,可是,我颤抖的动作一定无法让他看懂我的意图吧……
可他飞快地将我抱起来,用自己的衣服把我包在怀里。他拉过衣襟,我被彻底地裹在了一片温暖的黑暗中。这一次,我不敢再动,我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贪婪地亲近着每一丝温暖。他搂紧我,似乎知道我所有的渴望……
……好温暖……我沉浸其中……要是……永远都能那么暖就好了。
僵硬的身体在对方的怀里一点一点解冻,身子舒展之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哭着……
“阿阙,把脸露出来,别憋坏了。”他隔着衣服拍了拍我,将衣襟拉开一点点,但我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突然的光线和冷风让我本能地拒绝,迷迷糊糊地直往深处缩,“阿阙,听话。”
“好冷,好冷……!”我呜呜地小声叫着。
“冷就要多穿衣服,你穿得太少了,知道吗?听话,别再把脸藏起来。”
句子好长,我没法集中足够的注意力来听懂,也就没办法回应。我只是尽可能地贴住他,一动不愿动。他轻轻地拍着我,我觉得好舒服,赖在他大衣里面更加不想动了。我似乎听见他在轻笑,然后,他把手放在我的头顶。
寒冷被驱散,理智短暂地回归,我忽然有点不安,努力睁大眼睛,打量着他,他似乎也被我看得有点不安,问我:“怎么了?”
我盯着他:“你是……你是……”实在是认不出来,“……是……是谁?你怎么……会……会来管阿阙……是不是……莲藏辅祭让的……?”
他的眼神一紧,“阿阙认不出我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阿阙不是故意的!”我被他吓到,急忙尖叫,又开始发颤,在他的怀里抖成一团。
他皱着眉头伸手探我的额,顿了顿,顺势抚摸起我的头发,抱紧我,声音温和无比:“不怕不怕,没关系的,啊。”
“……嗯。”能听懂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却本能地开始信赖。
“阿阙,你难受不难受?”
我说:“难受。”停了停,“阿阙要死了。”
他微微笑了,又摸了一下我的头,“怎么会呢?”
我挣扎着去寻找湖对岸一片枯败覆雪中的一抹绿,望着,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它们都死了。阿阙跟它们一样。阿阙也会死。”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又深深地望着我,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你跟它们一样?”
“嗯。”
他不再跟我纠缠这个问题,又一手拉过我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好暖!可是他会冷的!我连忙缩回手来,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惊讶,刚才我那么贪恋他的热度,现在是怎么了?
“你……你会冷……”我嗫嚅着告诉他。
那刚才我把你这个大冰块抱在怀里,不是更冷吗?
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我看着他,会忍不住诚实地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你对我好……我喜 欢'炫。书。网'你……所以现在不想你冷。”
“这样吗?”他扬扬眉毛,又微微一笑,重新拉过我的手去贴他温暖的脖子,“不会,我很暖和。”
我蜷在他怀里,那种几乎不属于人世的温暖让我刹那间再度流泪,继而泣不成声。
“阿阙,”他静静地叫我,“这只是冬天而已,春天会来的,这些并没有死,它们只是沉眠,到明年春天它们就会复苏,不信你就记住我的话,等到那时候看。冬季并不是永远的。”他在我耳边低声絮絮,“你总是跑到这里,是在看湖对岸的那棵树吗?”
“是……”那仅剩的、仅剩的一棵,惨白大地上的唯一生命。
“为什么不过去看?”
“有湖……”
他明白了,抱着我,迈过冰封的湖面。虽然脑子里一片混沌,但径直走过湖面毫发无损,仍然让我难以置信。他没理会我含义复杂的惊叫,一步,一步,走到对岸。“水面冻成冰了。现在已经冻得很结实,可以在上面走动,不过阿阙是南方的孩子不知道,在刚封冻和开春的时候,湖面的冰很脆,那时就不能走了——好了,”他伸手细细地抹干我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好不好?哭得湿湿的,风吹在脸上不是很冷吗?”
“好。”我转过头,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绿,盯着它不愿意转开眼……好亲切……这棵树不同,和这里其它的任何一株都不同,在它身边,我毫无由来地感到亲切,虽然在我的脑海中,它的影像,跟今日所见的一切同样模糊。
入冬以来头一次,我觉得,我也许不会死了。
“我最讨厌雪了!为什么,把漂亮的世界都弄白了,只剩下这一点点……”我伸出手去,把手放在树干上。很冷,但我却没有感觉到,因为,我的所有感官,都被眼前的“生命”所占据,再无暇顾及其它。“嗯……树,你要好好的哦,你要是死掉……阿阙也会死掉的。”
“阿阙,如果是这样,那就多栽几棵这样的树,不就行了?”
我没注意到,他在我身边淡淡地笑。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个抱着我的人的名字,便叫做,雪。
众人尊他“圣雪”。
末了,他问:“阿阙,回去了好么?”
我微微地惊醒,茫然地看着他,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脑子里更加混沌,身体里像是有烈火焚烧,似乎要将我灼烧殆尽,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摇摇晃晃。眩晕袭来,我垂着头靠在他身上,感觉每次吸进了冰凉刺骨的空气,都会在我身体里变成一股火焰呼出。
他又把手在我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随即抬手向天。无意间,我似乎瞥见树梢的一片绿叶泛起金光,忽然离了枝干,轻盈地降下,落在他的掌心。我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些,不过是徒劳,我只隐约看见他合了手掌,之后,一切的影像都争先恐后地离我而去了……
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呼唤,阿阙……阿阙……阿阙……
“怎……怎么了?”我好像听见自己在问。
“阿雀!阿雀!”这次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怎么……好像狗牙子?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发现狗牙子和最黏他的武御殿的小女孩段秋不知怎么会在我旁边。
这里——我打量着四周,是祭法殿我和凌辛睡觉的房间,没错呀?
还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狗牙子就像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把我从床上拽起身,死死搂住我,又哭又笑。
“哎呀!”我被晃得头晕,刚发出一声惨叫,就听得周围制止的声音。
“苟玡!放开她!她病还没有好啊!”小段秋着急地用手使劲捶狗牙子的肩膀,她小我们快两岁,老被我们当做小妹妹纵容,事实证明,平时疼她现在还是有点好处的!
“苟玡你想把我们阿阙再晃晕过去是不是!”凌辛跪坐在床内侧,隔着我的身体伸过手过去,用了最有效的一招:痒他!狗牙子马上哎呀一声松了我弹开去,还来不及提醒他,他就撞到了背后的人身上!
段秋见此一幕,吓得马上捂起了眼睛,果然,马上就听见一个不大,但充满严肃的声音呵斥:“苟玡!稳重点!”
是武御殿的辅祭慕箐?他怎么会在这里?
苟玡和段秋忙退开行礼喊:“慕箐辅祭。”而我和凌辛都忙呼:“慕箐大人。”正要行礼,他却朝我们打了一个“不必”的手势,随即,我和凌辛看见了他身后的人,又连忙道:“夙皙辅祭!”
这是怎么了,为何平日多在阿辽阿圣那边的夙皙辅祭也过来了?莲藏辅祭呢?
“嗯。”他冲我们点点头,又对慕箐做了个手势,道:“请。”
要干什么?!我看见夙皙辅祭的动作,又盯着向我们走过来的慕箐,脸上一定充满不安。凌辛悄悄地捏了捏我的手,对我耳语:“别怕,他是来给你诊治的!”
诊治?我干嘛了?我困惑了一小会儿,才隐约想起来,之前我似乎又病倒了一次,可是……那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吗?那次……我好像还在湖边遇到一个人,是谁,我那时怎么也认不出来了……我只记得,他让我的整个世界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