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第59章

“别说话……”泪水簌簌地往下掉，落在我与坠尘交握的手上。
“我还是……恨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求你别说话了！你说的对，我就是你的灾难……是我害了你，是我……”大量的血液从坠尘的嘴角溢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但……来生……希……朋友……”坠尘缓缓地阖上了双睑，永远地阖上了。但她的手仍死死地抱着她的孩子，护在臂弯里。
“坠尘……坠尘……”曾经明丽的眼眸失去了它原有的光彩，那颗红红的坠泪痣滢滢地闪烁着光芒。
自己的躯体和坠尘的灵魂都死了……她会去哪？是天堂还是地狱？纤细的手指触摸着逐渐失温的身体，染血的手掌犹如魔鬼的利爪紧紧地扼住了我的灵魂。
“为什么？殷歌……你要逼我至此！为什么……”银丝在空中上下翻飞，因愤怒我的眼睛泛起红光。
“嘭……”修月推门而入，见到血海中的坠尘，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她抱起。轻声低语着，渐渐地压抑的泪水夺眶而出。
哀莫大于心死！
“虞姬发生了什么事？”云夜问道。
殷歌，你实在残忍之至！居然让无辜的坠尘忍受比凌迟还要痛苦的刑罚，活生生的将她腹中的孩子取出……对，我下不了手，杀不了人。自始至终，对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我始终没有下狠手，没有置他们于死地。
殷歌，是你教会了我人心的可怕，也是你让我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荒无人烟的郊外，一人狂舞着手中的利剑，岩石瞬间崩裂，野草应声而断。
“啊……”撕心裂肺的仰天嘶喊着。
我好恨……好恨……红液横飞，淋湿了整个世界。
“洛儿……”睽违已久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
一袭玄青色长衫的云暮，静立在咧咧长风中，青丝由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
望着他我一边哭一边笑，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随之，天地旋转，眼前一片黑暗，自己还真是没用啊……
“洛儿……洛儿……觉得怎么样？”云暮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好怕你又这样一睡不醒。”云楚紧张地说道。
“这次我不再逃避……扶我起来！”
云楚谨慎地将我扶起，此时我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他们都在等着我开口。
“那些人是来追杀我的，之所以杀了坠尘，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云衍问道。
“冽在他们手里，我必须回流殇……”
“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冷臻在我的床边坐下，轻抚着我的额头。
“睡吧！”他慈爱的神情，伴我入梦。
冷臻望着渐渐沉入梦乡的孩子，心痛如绞，坠尘的惨状让见者都为之胆颤。两个孩子的命运始终牵扯在一起，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不想再让另一个沉湎于痛苦的回忆里。也许这对坠尘很不公平，但是冷臻就是不忍让这个孩子深陷在自责的泥沼中，毁了她自己的一辈子！
“相公……我们回去休息吧！”若绮小声地说道。
“你先睡，不用等我。我跟云夜他们还有事要商量，有可能会很晚……”说完，云暮便离开了。
若绮望着丈夫远去的身影，心中一片凄凉！自从知道虞姬回来后，他就开始变了，亦或说是他从来就没有把那颗心放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云暮的心里有一个人，但要自己真正面对现实，心还是会痛，会流血……
“大哥……你的看法是……”云夜问道。
“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就这样让洛儿回去，实在不妥……”
“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让虞姬冒险。”云楚说道。
“我这就进宫和煌祁商量……”
“云衍……你待会儿去看一下修月，我怕他会支撑不住。”
“知道了，大哥！”
见云暮望向自己，云珂的心里早已明了，首先开口。
“大哥我明白，我会栓住幽影，不让虞姬和她回流殇的。”云珂自信满满地说道。
云珂怎么也想不到能再次与她重逢，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抛开一切，走在一起！他不会再犯像上次一样的错误，那么轻易地让她离开。
朦胧的睫毛迷醉了清透而又璀璨的眸子。
坠尘的葬礼上，众人脸色阴郁，沉寂而凄艾。
“他是谁？”修月双目充血，青色的胡茬布满下颚，脸颊也凹了进去。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连番的打击，让原本斯文的男子，充满了复仇的戾气。
“海皇殷歌……”煌祁突然出现替我回答了修月的问题。
“圣上……”
“虞姬，朕是来迎你入宫的。”
“不必……我今天就动身回流殇。”我拒绝了煌祁的提议，回流殇才是我该做的。
“虞姬……”云衍震惊地望着我。
“幽影你留在鸶雪，云珂他需要你。”一听我要离开鸶雪，云珂就将身边的幽影抱得牢牢的，我不忍心再拆散这对壁人。
“王妃我……”幽影艰涩地开口。
“什么都别说了！瑾心，我们启程回国……”
“听朕一言，跟朕回宫。”煌祁坚定地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你务须再……啊”后颈一痛，我便失去了知觉。
煌祁一手抱起软倒的我，转身对他们说道：“我这也是被逼的，谁让她是一头倔牛！”
云夜他们也只是笑笑，因为他们真是拿我没办法……虽然不是很赞同煌祁的做法，但是他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
等我转醒时，已身处在华丽的内殿里，伸手按压着后颈，怒瞪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煌祁。
“你瞪我也没用，谁让你不听我的。”煌祁笑笑地说道。
“好了，别生气了！即使是现在回去，你能改变事实吗？再说你有多少胜算？何必自投罗网呢……”煌祁继续说道。
“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流殇被海皇殷歌控制，他的势力已经完全蚕食了流殇，赤帝的帝位如同虚设，流殇政权已土崩瓦解。”
“难道就让我这样干等着？”
“忍……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时机！再说了，你也不想让自己先前所作的努力都白费吧……”
他说的对，现在是关键时期，自己怎能乱了阵脚！
“好吧！”
“这样就对了！你也不想让云夜他们为你担心吧！”
是夜，宫中的夜晚格外清冷、空寂。夜色里散发着微弱的月光，映照着高大的宫墙，威仪而凄凉！
忆起宁诺和澜诺，我的心间流过一股暖流，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
而远处的男子，被那一抹温暖的笑深深吸引。他亦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庞大的建筑物中。
橘红色的火光艳染整片暗天，火木滑落倒塌，屋舍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快跑啊……快跑啊……”昔日宁静的古镇，火光四射，化成炙热的火海。
“呜……娘……娘……啊……”男孩无助地跌倒在地，嘤嘤哭泣，而此时一根火木正向他倒去。
一个矫捷的身影从空中掠过，抱起男孩，将他从火神的魔爪下夺了回来。
“连生……连生……”一个中年女子四处张望寻觅着自己的孩子。
“娘……娘……”孩子带着哭腔呼喊着自己的母亲。
“连生……连生……你去哪了？可把娘给吓了……”女子从云夜的手中接过孩子后，连连向他鞠躬道谢。
“快走吧……这里很危险！”云夜说道。
火木燃烧的“啪呲”声，房屋的轰塌声，惊措的呼救声……响彻天际，震慑着人们的心。
“情况怎么样？”煌祁焦急地问向刚进门的云夜。
“火势已被控制，但有几百人因逃脱不及而葬身火海。”云夜沉声回道。
“冷将军、舒将军听令！”煌祁正色说道。
“末将在……”云夜、舒承右脚单膝跪下，右手扶在左膝上，垂首听命。
“朕命你们即刻出征，将外敌驱除出我国。”
“是！末将领命！”
夜雾飘浮，万物沾染上水汽，让暗夜平添上无数亮点。宫墙的一隅，伫立着一位绝代佳人，频频观望着宫门。
“笃……笃……”轻微的马蹄声在徜徉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云夜……”我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云夜也迅速下马迎了上来。
“夜里雾气重，在这等多久了？”
“没都久……”我浅笑地望着他说道。
“瞧你！脸上沾了东西都不知道。”取出手巾擦去他鬓角上的污渍，将他散落的长发重新绾了上去。
云夜专注地望着我，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呵呵……”我笑笑地看着他痴傻的样子，心想，云夜眼神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对了，好似是望着他今生至爱的女子那般深情。
一定是错觉，云夜怎么会对自己……摇着头，将心中的想法甩掉。
“嗯……哼……”舒承假咳了一声，提醒别人还有他这个第三者的存在，因为被人忽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舒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