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秦宫夜长》第110章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刚听说的,夫人早上一直在忙,我没瞅着空。夫人不是一向对前朝的事很少过问吗?”
管不管是一回事,知道不知道,那是另一回事。欣然懊恼,凌厉地觑了一眼雪衣,有些烦躁地啐道:“你今天这么这般话多,备驾!”
雪衣身子一颤,屈身应诺!
欣然的箯舆,直直往咸阳宫后苑而来。政在前殿朝会,她在后苑等他下朝不是可以吗?
刚穿过咸阳宫的回廊,就看见赵高带着几名侍从,惊慌失措地从前殿奔出来,一见欣然,连施礼都忘了,尖细的嗓音,失声叫道:“夫人,燕国诈降,行刺大王!”
欣然心一下仿佛被人用利刃直刺下来,极力抑制住自己,还是禁不住颤抖,怪道自己突然间惶恐不安,身体中彻骨的寒冷与惊痛逐渐冻成一个大的冰坨子,坚硬的一块,硬沉地辗在心上,一骨碌,又一骨碌,滚来滚去,仿佛要把身心碾成碎末,“政!” 身子飘忽,差一点就栽倒,还好雪衣扶住她。
“夫人,你别急!大王蒙祖宗庇佑,千瑞万寿,万幸躲过了凶难!”赵高急急道。
政没事!欣然缓过一口气,手扶了一下栏杆,定定神快步往前殿奔去。后苑如此安静,静得如在尘世之外,只闻得几人啪啪的脚步声和她缓辔相撞的泠然之声,不过九重台阶,怎么突然似乎觉得登也登也不完。
黑云沉沉,殿旁松树虬枝像鬼魅样凌空伸展。
政跌坐在席上,几乎与地狱之神擦肩而过的他,虽然极力抑制,此时依旧面无血色。阔大的大殿上一片狼藉,公卿列侯已经都退下了,地下血污遍地,一具被肢解的尸体,七零八乱,如此惊悚,欣然顾不上细瞧。奔到政身边,急迫地说:“君你没事就好!”
政迅速地抬起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雪亮之色,突地仿佛流星划过夜空转瞬不见。他竟说:“寡人死里逃生,你意外了吧。”
政的语气如此清冷冷的,似积年雪山上的冰雪般,冰凉彻骨。这句话如飓风横扫,强劲贴着面颊刮过去,似谁的手掌重重掴在脸上,打得欣然感觉两颊热辣辣地痛。
欣然没想到自己惨怛于心,忧惧他的安危,他竟是这般态度,仿佛她巴望他有事似的。
欣然震颤,声音泠泠响起,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君何出此言?。”
政徐徐地站起来,目光凄清地睨视,竟然走到那名刺客的身旁,一把用力拽下他腰间的一件挂饰,啪地一声,狠狠地投掷到欣然跟前,“你敢说这东西,不是你的吗?”
冻地梅花鸡血石,这不是二姐要她转给庆卿的吗?
欣然有些虚弱的起身,强忍住内心涌起的作呕,扫向那名敢于只身入秦庭,行刺秦王的刺客,他已经身首异处,让欣然意外的是,目光触碰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庆卿①,怎么会是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意外,怎么会是这样,庆卿不是在燕国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秦国朝堂之上,而且他单枪匹马以血肉之躯,企图刺杀赫赫秦王。 欣然踉跄着脚步,走到跟前,庆卿发髻散乱,脸上血迹斑斑,怒目圆瞪,只是眼睛里不在有神采,也没有了忧郁和沧桑,这个兄长般庇护他的人,没想到会选择如此壮烈的方式,来成全他的侠义,欣然缓缓地蹲□,伸手合上他的眼帘,嗫嚅,“庆卿!”
政默然摇头,蓦地抬头,眸光幽暗。他神色阴沉似乌云密布,眼神剧痛,如同要沁出血来,他凄然而悲凉道:“寡人待你用心如此,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居心!”
欣然心中如重重的受了一击,沉沉密密的痛,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无数条细碎的冰纹,那样无止尽的裂开去,斑驳难抑。欣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无助地摇头,“君您误会了!”仿佛枝头落花拂地,软绵绵的。
政微微闭眼,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误会?那次回雍地的路上,寡人亲眼看见你拿着这块鸡血石在手心里摩挲,发愣。你说,你委身与寡人是不是仅仅因为你要保全你们白家,做出的牺牲,还有你潜伏在寡人身边,究竟有什么居心?”
“陛下,这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寡人想象的那样,这一切,你预谋了那么久,你处心积虑的接近寡人,你偷偷潜入咸阳宫放走姬丹。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欣然与燕太子丹从未谋面,陛下何出此言?”
“你还想抵赖,你敢说这个金簪不是你的?”秦王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狠狠地扔在欣然面前。
“这?”欣然有一时的错愕,这簪子的确是她的,很久以前她不知道遗落在哪儿了,怎么会在政的手上。“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政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却泛出一抹深重的悲凉,道:“又是尔虞我诈,又是不忠,什么生死与共,这一切都是你蛊惑寡人的骗词。”他一字字清如碎冰,眼底霸气与锋芒跃现,冷酷和犀利如剑光跃虹。他嘴角牵引,凄然而笑道,“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居心叵测之人!”
居心必测!欣然几乎冷笑出来,一股戾气因他的话语而从心底的某个深处汹涌喷出。剜了政一眼,她愤斥道:“我居心叵测?陛下你不听欣然的片言只语澄清,就开始妄下结论,将欣然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居心叵测,究竟为哪般了?陛下既然断定我跟这些悖逆之徒是一伙,那么就将欣然凌迟,磔斩,枭兽,烹杀,悉听尊便。”
政一听,脸一阵青一阵白,如木板上烙出的白印子,狠狠烙下去,有焦苦的白烟滚烫地刺人的眼睛,痛得睁不开。欣然心底有骤然而澎湃的失望,是对他,更是对自己。她心底的苦楚一点点蔓延出来,从唇齿间犀利迸发而出,“此时此刻欣然发现,对君用心如此,竟是错付!你我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即便是一粒石头,揣在怀里这么些年,它也应该被捂热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心相待,不过是奢望罢了。” 欣然似是河水东流不能回头地呜咽如诉。
有瞬间的沉默,那样寂静,仿佛能听到心脆裂的声音,咔嚓咔嚓一声声,在穿肠噬骨一般。
“你!······”政蓦地转首瞟向欣然,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狂怒。他脱掉隆重的冕旒,重重地往地上一掷,转身疾步离去,颀长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宫殿巨大的橼木间。
欣然蓦然惊醒,追了出去,看见他暗红色的衣袍被一阵寒风荡漾起好似水面的纹纹波澜似的褶皱,他冲下台阶,跨上骕骦,飞奔而去。
乌云滚滚,雷声轰隆。
欣然定定伫立在风口,冷寂的风一阵一阵扑到脸上,眼眶热热的,她懊悔,她怎么可以这个时候跟政置气,他是她的夫君,是腹中胎儿的父亲,她应该跟政解释清楚的。
几许沉寂,欣然猛地醒神,飞奔而下,跨上战马,追去。
政纵马在上林苑狂飙,大雨倾盆!
欣然扬鞭追去,大声呼喝,声音早被滂沱雨势淹没。
欣然没办法,冒险策马冲上一个山坡,纵马斜插过去,直直拦路中间,政及时勒住缰绳,“你想这么死可以痛快细些,是吗?”
“政,对不起,我刚才那是赌气,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可说的,滚开!”政歇斯底里的怒吼,像山川崩塌。
“政,我赌上这条命,截住你,不管你信不信,无论如何你听我把话说完。那枚冻地鸡血石是我二姐的。庆卿和我二姐两情相悦,他们早已有婚约。是因为你六国选妃,卫元君逼迫白家,将我二姐送入咸阳。二姐临终的时候,让我把这块鸡血石送返庆卿。我根本不认识燕太子丹,那根簪子的确是我的。刚开始我不知道二姐在雍地,曾经悄悄的入咸阳宫,找我二姐,我误闯误撞,的确在朝奉宫的边缘上,见过一个囚禁的怪人,他唬吓我,我情急之下,跑了,簪子也是那时候落下的。政,我说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谎言。”任大雨倾泻,欣然不管不顾地朗言道。
“一切都是诓骗!你以为寡人会信吗?滚!”瓢泼大雨浇注,政愤怒地脸扭曲着,他一抹脸,扬鞭而去。
欣然颓然从马背上跌落,这时巨雷砸地,一道惊天闪电,劈裂!
政再一次把自己锁进松涛阁,他气急之下,呼吸困难,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如几年前听到母亲不耻行迹那时,在骊山小苑遇到欣然时那般,怒不可遏。
疼痛,让他昏厥了过去。
当初升的太阳淡白而毛毛的光晕,照到他身上时,他才倏忽醒了过来。听到门外依稀传来极力压制的呵斥声,揉揉眉骨,昨日的场景又一波一波地泛起,想起欣然不要命地从山坡上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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