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第288章


别一声。”
除了父母,陆英就是她在这世上最先认识的人,也是她救助的第一个人,少数几个让她觉得亲近可靠的人,自己的至亲几乎都在身边,能够有他们陪她走最后一程,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小狸花不知是否察觉到一些什么,见了陆英反常地没有扑上去撒娇讨好,反而死死赖在白茯苓身边不肯挪窝。
白茯苓的事当夜随行的人全都知道了,一个个闹着要到幡幢山上去长跪许愿,求地藏王菩萨赐下神恩,让白茯苓留下。
白茯苓废了许多口舌才勉强说服他们接受现实,但是陆英却一直抿唇不语。
初五一早陆英一声不吭就上了幡幢山,林平子不放心跟了去,两人在山上乱转了一整天,最终一无所获。
如是者连续四天,任白茯苓怎么劝告都没用,到了初八还是连个寺庙墙根都没发现。
初九这日一早,陆英收拾好了又打算上山去,忽然听见房门那边传来一阵敲击声,他开门一看,就见白茯苓裹着雪白的貂裘,亭亭玉立站在外边。
“苓儿,你不用劝我了……”陆英不等她开口便说道,虽然白茯苓没明说,不过他知道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十五年前的十一月初十,正是白茯苓将他救回家的日子,就在前一日,地藏王菩萨在幡幢山上显灵,救了重病濒死的白茯苓。
如果她的阳寿只有十五年,今日就是最后限期。
“我没打算劝你,你像小时候那样背我上山好不好,我们叫上爹娘还有平子、白果他们一起去。”白茯苓笑眯眯道,眼神清澈,一如十五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小娃娃。
陆英自然不会拒绝她,当即蹲下身子让白茯苓伏在他背上,然后扶稳她的膝弯大步走出房间。
白茯苓得意道:“我比当年重了许多吧?你背得动我吗?”
陆英刚到白家时,白茯苓重病初愈,瘦小得完全不像个三岁的孩子,陆英天天抱着她到处走,看这个看那个。后来她年纪稍长,身体也好起来了,陆英再抱着她走,反而影响她活动,所以就改成背她走。
陆英听到这熟悉的问话,不自觉微笑起来:“一点点罢了,背多久都没关系。”如果能够背一生一世,那是多好的事?
白氏夫妇早早起来吩咐白果等人收拾香烛贡品之类的东西,先行到山上准备。
今日天气出奇晴好,地上白雪皑皑,天上蓝天白云,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陆英背着白茯苓慢慢往幡幢山上走,天地茫茫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白茯苓轻声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开玩笑要你做我的备选丈夫?”
陆英浑身一震,道:“记得。”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大哥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我一眼看见就喜 欢'炫。书。网',我是个坏蛋,看见好的就想先下手为强。”白茯苓的声音有些歉然:“只是话说出口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根本不可能当个好妻子……”
陆英沉默,在他心目中白茯苓才是很好很好的那一个。
“我只能活到十八岁,没办法陪你一辈子。”
“没关系……”陆英沉声道,短短三个字似乎蕴含了无数的感情。
白茯苓无法分辨清楚究竟是说她拿婚姻大事开玩笑没所谓,还是说她即使只有十八年阳寿也是一个好妻子,又或者是不管她做了多过分、多任性的事情,身上即使有数不清楚的缺点都没关系。
就这么一直走走到山腰,白茯苓叹口气对他道:“大哥,你背着我这么久也累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待会儿到了,便放下我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日后想起我,记得的都是开心快活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我而难过。”
这些话如同遗言,陆英眼睛发红,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静了一阵,白茯苓忽然道:“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就算唱得不好听,你也要夸奖我!”
“好!”陆英点头。
白茯苓清清喉咙,开口唱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短短的曲词反复唱了几遍,声音慢慢低沉,终至无声……
此时,数百里外,甘遂正赶着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车上层层保护,甚至放了炭盆保持温度,小心地放置着一株大概两尺高的盆栽,碧绿的枝叶顶端,数个淡紫色的花苞半开,一丝丝飘渺的香气令官道上擦身而过的行人车马纷纷驻足。
这就是玉叶天昙,传说当花朵盛开之时奇香扑鼻,每朵花都有海碗大小,瑰丽非 常(书…网)。
白茯苓收到这些花,一定不会再生他的气了一想到这个,甘遂的笑容便禁不住又深了几分。
◆◇◆◇◆
258 死别
甘遂抵达京城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十中午,大白天的他不便直接去阁老府,一入城便先传令魔教在当地的舵主与紫草前来问话。
等了好一阵,那位郑姓舵主才一脸灰败地出现在他面前,紫草却不见踪影。
郑舵主乃是魔教内的成名人物,更是甘遂的亲信,魔教里有限几个知道甘遂几重身份的人之一,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身材高大精干,气势逼人,今日面对甘遂却是神情恐慌,一副老鼠见猫的心虚惊恐模样。
甘遂眉头一挑,直接道:“我不在这段日子,神教发生了什么大事?”
郑舵主摇头:“教中一切安好……”
甘遂心中稍定,他一路赶回京城,并没有听闻什么不好的风声,应该局势没有太大变化。他扫了郑舵主一眼,郑舵主慌乱之下竟然蹬蹬退了两步。
甘遂不耐道:“究竟何事这么慌张?曹梓人呢?”曹梓其实就是紫草,在魔教内的身份是甘遂的师弟,魔教排名第五的长老。
郑舵主一咬牙,疾声道:“曹长老收到消息,夫人昨日身故于京城外嶓幢山下,曹长老昨夜就赶去查证,至今未归。。。。。。。”
甘遂愣了一下,随口问道:“谁的夫人身故?”
郑舵主颤声道:“是、是教主夫人。。。。。。”
甘遂一拍面前的八仙桌,森然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简直荒谬透顶!
那小丫头身体甚好又服过他的玄阴洗髓之毒,身边护卫丫鬟甚至那只瘟猫都不是易与之辈,更有他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一众高手,怎么会突然身故?!
郑舵主看着那张一声巨响后碎裂崩塌的八仙桌,脸色越发苍白:“此事确实古怪。。。。。。曹、曹长老已经去了查证,白家人今日一早离开了嶓幢山,去了云雀山别院。”
其实紫草今早已经发回消息证实了此事,但是郑舵主看着甘遂那张恐怖的脸,哪敢坚持说白茯苓已死,只得顺着他声称仍在调查,以教主对夫人的紧张程序,让他自己亲眼去看清楚了最好!谁要敢在这个关头触了教主的霉头,十条命都不够死。
甘遂神情急剧变幻,胸膛一起一伏,终于推开花厅门,一闪身跃上墙头,几个起落消失在郑舵主眼前。
寒冬腊月,郑舵主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大力呼出一口气,简直觉得死里逃生。心中暗暗祈祷,夫人突然身故这事,千万是假消息才好,否则这后果他简直不敢想像。
甘遂疯了一样全不顾忌路人百姓,将轻功施展到最快速度,眨眼便出了京城,一顿饭不到的功夫已经到了云雀山白家的别院门前。
别院大门紧闭,并没在张挂白幡、白灯笼等办丧事必备的物品,甘遂稍稍松了口气。
昨夜一声大雪,瓦上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惨白的颜色令人生出一股寒冷不祥之意。
甘遂凝神一听,便 听到庄园内传出阵阵哭声,有男有女,他心烦意乱,一掌硬生生将大门闩震断,大步冲入庄园内。
这个庄园他之前就曾来过,哭声正是从前堂大厅上传来的,甘遂只觉得两脚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推开了厅门。。。。。。
正对着厅门放了一副漆黑的棺其木,棺盖放在一侧尚未合上,甘遂基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看,白茯苓静静躺在棺中,双眼紧闭,神情宁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甘遂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当声跌倒在地。
他一手扶住棺木边缘,一手用力摇晃棺中的女子,丙眼发红嘶声道:“醒来,快些醒来!”
白丑与木佩兰就坐在棺木前不远处,厅上或站或坐几十个人大都是白家的护卫、丫鬟,紫草也在其中,还有从附近村子里起来的白术夫妇等,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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