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第108章


我点头称是,转身作势往回走,后面的兵丁自己便又议论开了:“真是不明白这些天到底怎么了,每日都能遇到几个来这里观望魔界的。”
“前段时间不是魔君昭告天下,称愿接纳所有不为仙界所容之物吗。或许这都是些心有所想的人,又不能定下主意,便到这湄水河边打探打探。”
“魔界有什么好?”
“不过我听家里讲,那流洲划归魔界后过去了好多凶兽,倒没有传出什么耸人的听闻。估计魔君治理得还真是不错,我也有些好奇想过去看看呢。”
“我看你也是瞎起劲,那满是低等生物的地方你愿去才怪!走了,回去喝酒去!”
听着他们的言论我倒又有了想法。既然流洲已是魔界领地,说不定就有至魔界的通道。
被这个念头打动,没有停留,我几个瞬移就到了流洲边缘。
由于开放接纳各类凶兽恶妖,这里已被仙界所唾弃,各邦甚至很乐意将自己不喜的生灵往这里流放,所以路口上并无入内的限制。
倒是出去的方向设了些禁制,大概观察了一下,觉得自己要绕过也不是很难,便放心地走了进去。
踏上流洲的土地,本以为将会看到成片撕杀后的狼藉,可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副比原先更为有趣的场景:水妖绕着金精转圈,而金精又与土龙打闹消磨;冰精随着剑魄起舞,藤仙又在一旁拉扯追逐;其它的焰蛇、木精等等,均有各自消遣之地,实在凶劣的也被送到盲区隔离,不会出来干扰。
原来,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大凡生灵皆有五行之属,若安排妥当各自相生,自然能安然相处。
万物共生,需要的就是一个平衡。
脚下不停,我走遍了流洲,没有寻到去往魔界的通道却见尽了子轩在各处的安排。想到他如今的思量,忆起过去的种种,心中越加难受。
他跟魔族议事时我从来都没有参与,也没有见识过他居然有这般的能耐。想当初,他对隐龙说自己胸无大志只愿守着我时,其实必定已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条路。
那我于他到底算作转折,还是契机?或者还有点其它的?
终于明白他为了跟我在一起而作的努力和放弃,可最后仍然是我将他送了回去。
即便刚才,已经踏入流洲的时候,我其实还是有些犹豫,害怕着自己将要做的事会不会给仙界带来难以接受的后果。最初的打探全凭着凤莹玉的鼓励支撑,甚至还想到,如果发现他真的会为害仙界,自己要不要故意惹他动怒。
而到了后面,看得越多那个最初的简单的信念便越是坚定。如果能建立更完善的法制,真能将这一界好生治理,与眼下的满界充斥的无谓争夺相比,安然共处相生相辅更能顺应天意。那样的话,即便是仙界易主又有何妨?
刚冒出这个念头,激动了不到一秒,自己又无奈地摇摇头。
今日不知明日事。我没有义父那么能掐,更不如隐龙那般会算,走出的每一步都象在黑暗中摸索一般。至今都不知如何能到达魔界,更别提找到解法。
天色已暗,眼看寻道无望,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怅然来到浅水居。子轩曾在洞外设下过禁法,所以这里没有什么异物闯入。
一看到大阑树下的石桌椅,我便连走路的力气都失去。
当初此树下,是何等的甜蜜,如今我们却各奔东西。拖着步子到那石凳上坐下,细细摩挲着石桌面,想起子轩那天等我归来的情形,忆着大阑树下的互诉衷肠,心如刀绞。
子轩,即使你恨我,我也想帮你。至少,不要让你再受噬心之苦,这样我才觉得对得起自己。可是,我要如何才可以帮到你?
抬起头,两眼漫无目的地看过浅水居中的一切,绝壁,紫竹,小溪,茉莉……,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却已经变得陌生起来。
目之所及都是回忆,是以一直不敢再回来。当时看着是柔情蜜意,现在看着是凌迟。
我已经无法欺骗自己已放下,如果放下就不会这般在意。现在,想到那些魔姬仍然难受,虽然凤莹玉的话给了我一些信息。
念着晏龙,是歉意。念着子轩,却是排山倒海的压力,压到自己喘不过气。这些,都明确地提示着自己的心之所系,但好多事都已发生,已过去。
爱,找不回,恨,拾不起。
我对自己说,不能哭!流泪其实代表无助。所以埋下头,屏住呼吸。
想哭就哭能放纵自己肆意挥泪是因为有人可依,而那个本可以替我擦干泪水的人,也许已经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前面一段是从上一章移过来的,如果有很早以前看过上一章的同志请不要惊奇,因为上章的场景转换过多,我作了下调整。
《纵横天下》听久了,觉得有些单调,所以换了一个《天上人间》,听段时间再换。
当工作变成了生活,当写作变成了执着,我便开始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第十三章 探
鹭鸟在枝头振翅,晃下片片树叶,扑簌簌地坠落,拍打着我的头脸。
在大阑树下呆坐了一夜,望见云间透出的第一抹晨曦,不自觉地就想起搂着小柱子看朝阳的日子。
苦笑,难道还可以再重来一回么?
天边有一抹淡霞,炫光灿烂,像极了以前子轩绽放的笑容,看到痴迷,心却绞痛。
屋前茉莉花尚自含苞,白嫩嫩的小团满是娇怯地迎风轻摇,耳边又响起他的调笑:“玉儿,一早起来你就看着花,怎么不多看看我呢?”
是啊,当时怎么不多看看他呢?
他一直在努力,我却不知道。如果当时自己多问问多看看,或许就可以多相信一点,或许,就已经改变。
怅然望天,浏览变幻多端的卷云。象轻纱,象海贝,象孤岛,象葫芦……
孤岛?葫芦?
一个孤寂的人影募然从脑中闪出——月儿!
随之而来的想法狂烈地震撼着自己,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弹跳起来,埋头就往记忆中的方向瞬移过去。
所幸,这岛没有漂流到太远。
三两下找到当初发现月儿之处,我止不住的激动,放声大呼起来:“月儿!月儿!你在吗?快出来!”
“姑娘,什么事?”月儿应声出现在大石旁,仍是那副清秀的模样。
“月儿!你还在,太好了,太好了!”我几乎语不成句,“快,你能不能带我到魔界去一趟?”
我虽达玄仙但修为未至五级不能越界,而灵体却是可以自由来去。擅长脱灵之术的月族,如今在仙界仅存月儿一人,我认识的灵体也只留下月儿一人。只要她愿意带我,便可自由在仙魔两界穿梭。
“姑娘为何有此想法?”月儿很是戒备。
看出她明显不愿,我便动起了脑筋,“你很想念月神常羲,是吧?不然上次便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你应该也是希望我能帮助揭开真相,对吗?”
她点点头,但神情依旧谨慎。
“如你所言,方丈岛的常羲娘娘确实是常仪假冒,这事帝君已经知晓,”我继续说着她想听的话,“真正的常羲仍然无恙。当年你抱着的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调节了一下情绪才又讲道:“……那孩子也已安然长大。他们现在都在魔界。”
“真的?你怎么知道?”月儿半信半疑,但她眼中闪动的光芒告诉了我她的心思。
“真的,”我应声掏出沐寒如给的锦囊,“这是月族沐长老交给我的东西,我正是凭着这个破了常仪的结界。”
月儿伸手接过锦囊看了看,又摸了摸,“你到底是谁?”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想尽快到魔界去一趟,请你带我去,顺便的话,你也可以见见他们。”
“他们真的在魔界?”月儿抬头问,语气已开始松动,“我确实很想念常羲娘娘。当年我其实早就发现是常仪搞鬼替了娘娘,但自己人微言轻即便直言也无人肯信。常仪的手段太多,她将常羲娘娘控在她的结界内,小公子便一直无法正常诞出。而她自己也早有身孕,只是千年前才开始见动静,所幸颇耗其精力致使结界松动,于是两个孩子同时诞生。她惧怕帝君知道她囚了娘娘的真相后降罪,方才谎称为双生子。”
“当时我真是非常欣喜,一心想带好小公子以报答娘娘和神君的恩德。可听到尊神预言两个孩子均前途不可限量时,常仪又起了歹心,欲在周岁宴上加害小公子,唯留自己的孩儿独尊。娘娘得知后心急如焚,但她唯有脱灵一搏才有可能出得了结界,而刚脱出的大灵并无实形也无法有所作为。我于是自愿被娘娘夺舍,希望她能就此携着小公子安全离开,却没料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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