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婢》第150章

素华筹谋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能够保住属于她的孩子的江山。她的野心，纵然是到了最后也是那么大的。
彻儿撇了撇嘴角，有种要哭出来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要走？你走了我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素华破涕为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好，于是便摸了摸他的头，强颜欢笑：“彻儿不怕，等彻儿弱冠那一天，我一定会亲眼来看着你成年。这是我们的约定，拉钩钩好不好？”
彻儿这才恍惚回神：“真的吗？”
素华重重颔首，心底却不断地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彻儿，我可能无法兑现我的承诺……
*　*　*
出了这座让她既爱又恨的皇城，素华顿时觉得像是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她褪去了华服，一身素装，带着一个包裹，就这样走到了集市上。
现在，她自由了。虽然很自私，但是，她知道这起码是她自己想要的。
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座皇城，眼神中是期许，她不知道顾凌晔和顾轩逸之中到底谁会闻言后撤兵离开，说实话，素华的心底根本没有一个底。
呵，或许，他们都不会离开。顾氏皇族的男子，一向只将江山放在心上。
素华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集市一阵喧闹，素华像是要凑热闹似的上前去瞧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瞧，还真的让她遇见了故人了。
“齐公子？”素华惊喜出声。
三年前一别，素华不曾见过齐远之。
如今的齐远之，仍旧是一身玄衣，安坐在轮椅之上。他淡然抬头看着素华，眉眼若青山一般美好。
当他看到来人是素华的时候，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惊喜。华小虎惑中。
“华国夫人　？＇…＇”齐远之说话间唇角轻轻勾起，很是温和。
素华掩嘴轻笑：“不是什么华国夫人了，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齐远之闻言后倒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兀自对素华道：“这才是真正的你。”
素华抿唇而笑，她看了一眼齐远之身旁的粥摊，立刻明白了齐远之是在施粥。
“如今战乱频繁，你能够施粥，倒是造福百姓了。”素华轻笑。
齐远之面色苍白，但是那股清雅的风度仍旧不变：“只是绵薄之力罢了。”
素华含笑不语，看着粥摊旁边排着长长的一群饥民，心底忽然想到：真正的当政者应当是能够让百姓们丰衣足食的，原来，这三年来她做的真的不够好。
正想要苦笑，齐远之忽然道：“拿着行李，是要离开？”
素华颔首：“恩，也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齐远之倒没有挽留的意思，淡然颔首：“京都人多眼杂，若是让有歹心的人知道你便是华国夫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是早些出城为妙。”1d6X4。
素华心底感激齐远之替她想到了这么多：“是啊。我偷偷逃出皇城一事，除了西丞和皇上之外还没有人知晓呢。我倒是很想知道朝中那一帮老狐狸知道我离开了之后是怎么一副模样。可惜啊，看不到了。”
素华说着可惜，可是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那么自然。
齐远之看着素华淡然地笑着，也跟着勾起了嘴角：“西丞舍得你离开？”
齐远之当年在流水诗会的时候变看出了陆西丞对素华的情谊，才这般问道。
素华眉宇间有些无奈，但是随后还是抿唇一笑：“如今怀樱死了，西丞悲痛欲绝。我欠他的太多，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纵然是舍不得，我也得逃走，呵呵，免得他来找我算陈年旧账啊。”
素华话语调侃，惹得齐远之也笑了。
恍惚间，齐远之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梨花树下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裙衫，与那梨花树相辅相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婉仪，此时的素华与当年的苏婉仪拥有一样的笑容——纯良无害。
寒暄了几句后，素华离开了。
多年后，在京都，人们仍旧还是会说起当年齐远之和已经死去的的先后苏婉仪的故事。那个故事，原本是苏婉仪辜负了齐远之，简单得很。但是经说书人一说，却变得跌宕起伏。
还有人传言，京都首富齐远之，因为苏婉仪的死终生未娶；也有人说，齐远之最后是郁郁寡欢，不见世人……
*　*　*
当未央宫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彻儿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虎符。
这是义母交给他的，他在心底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好好保存住！
“父皇！”彻儿看到了顾轩逸一身戎装而来，清脆地喊了一声。
顾轩逸看到坐在未央宫正殿中的彻儿的时候，眉心微蹙，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殷素华呢？！”这一路攻破皇城，似乎是畅通无阻的。原本顾轩逸还以为是天下诸侯的兵马泰国强盛所致。但是当他走进未央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素华，是有意要放他们入城的。
彻儿被顾轩逸的一声低吼怔住了，良久才道：“义母她走了。”
一旁一直缄默的顾凌晔顿时僵持住了身子，立刻上前走到彻儿的身边，紧张道：“她去哪了？！”
彻儿心底不断地回想素华告诫他的话语，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于是彻儿便道：“义母说她要离开京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一下秒，顾凌晔和顾轩逸两人的身子皆是颤抖了一下。
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该死！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底低吼。
几乎是没有多想，两人一起转身欲跑出未央宫。但是就在顾凌晔已经跑出未央宫吩咐展阳撤兵的时候，顾轩逸的衣角却被彻儿拉住了。
这一次，是彻儿小小的私心，因为他希望父皇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父皇，你留下来陪彻儿好不好？”彻儿泪眼朦胧，“义母已经走了，父皇不要扔下彻儿一个人…。。”
顾轩逸心底疼痛不已，他俯身抱住彻儿：“彻儿听话，等父皇找到你义母，一定会回来陪你。”
“不要…。”彻儿小心翼翼地道，下一秒摊开了自己的小手，指着手掌心里地那块虎符道，“父皇，义母说了，谁留在了未央宫中，就让我把这块虎符给谁。义母说，这块虎符能够统帅天下三十万大军。父皇，你不要走了，我把这块虎符给你好不好？”
彻儿眼泪一直流淌着，此时的顾轩逸额上的青筋已经凸起，他的指节也渐渐泛白。
哼，多么可笑。
殷素华，纵然是到了最后，你还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江上，还是她？顾轩逸紧逼上了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抱起了彻儿，拿起了彻儿手掌心里地虎符，紧握在手心，对彻儿道：“好，父皇留下来陪你！”
其实素华一直都不知道，就在这一念之间，顾轩逸也是想过抛下这万里河山去找她，和她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起生活的。
但是，顾轩逸知道，在顾凌晔和他都想要跑出未央宫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输了。
因为在他们两人之间，素华一定会选择顾凌晔。
或许，他们之间，早在苏婉仪死后就该结束了……
顾轩逸嘴角轻扯起了一股笑意，极为苦涩。
寰宇六十六年。隆冬。顾轩逸复位，册封皇子顾元彻为太子。
世人传言，顾轩逸复位后，后宫三千佳丽尽数被驱散回家，坊间有人传说，说是当年顾轩逸迎娶先后苏婉仪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三千后宫，为你而空。”
如今，时隔六年，他算是兑现了诺言。
*　*　*
京都城门口。
素华站在城门口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寒风凛冽地吹到了她的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
哦，两个时辰了啊。听百姓说，大军都已经攻下了皇城了。
似乎苦涩自嘲一笑，看来，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江山。
就当素华决定不再等待，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吼：“殷素华！你敢离开试试！”
素华愕然回首，霸道的言语，还是那么熟悉。那一刹那，她仿佛觉得这世间的万物一下子停顿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戎装还未脱下的顾凌晔，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流淌了下来。
“我知道，你会来的…。。”素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对顾凌晔说着。
顾凌晔上前，一把拥住了素华，他紧紧地圈住她，仿佛害怕她在那一刻要消失一般。
“你设了这个局，现在可乐意了？！”顾凌晔怒意中参杂着欣喜。
素华边哭边笑，顿时觉得被顾凌晔抱着的感觉，很幸福。
“是啊，乐意了。起码我等到了你不是吗？也不枉费我大费苦心设了这个局了。”
顾凌晔更加拥紧了三分：“若是顾轩逸也追来了，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