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红(经典大颠覆之西厢记)》第4章


第一十章
“方才在外头,本来是有小秋陪着我的,后来我叫她去取团扇,就是……那之后不一会儿,张公子便突然进了院,塞给我这首诗后就急匆匆走了。”
“急匆匆走了?连句话也没说?”何事如此心急,能急过表示倾慕的机会?
“当……当然说话了,不然,我怎听到他的声音!”崔莺莺柔柔地笑,回想着方才乍见时令她心跳不已的场景。
红娘思索着喃喃道:“倘若当真对你有情有意,必定留连不舍,怎会说走就走……”
“说不定……他是个脸皮薄的人,怕羞什么的……”
红娘“哧”的一笑,“都敢传信表意了,脸皮怎么会薄,何况,你都不羞,他怕羞什么?”
“红娘!”崔莺莺气恼地瞪过去。
她却不理会,只顾慢慢想着,沉吟良久后,她缓缓开口:“小姐,你烧了这封信吧。”
“为什么?”崔莺莺猛一抬头,吃惊地望着她。
“首先,私相授受,于礼不合,倘便老夫人知晓,必会大怒,说不定一气之下,禁了小姐的出门机会,更甚者趁你尚未情浓之时,干脆将你一嫁了之。”
“我……”
红娘向她摆手,止住她欲辩之意,“其次,一面之缘,并未深交,怎知张公子人品如何,况且,对他其余之事小姐也一无所知……哦,只知他姓张名珙字君瑞。”瞧了眼手中短笺上的落款,她淡淡一笑,“语焉不详,不甚牢靠。”
“那……那就如此为止了?”崔莺莺心中委屈又难过,泪珠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红娘叹了口气,手中丝帕轻擦掉她的泪,柔声道:“怎么会呢,如果张公子真是诚心挚意,必会打听到崔府,等我们回府后,他若当真寻了去,再做打算也不迟。”
崔莺莺破涕为笑,“是啊,红娘姐,你考虑得真周到。”
“那么,现在先烧了它吧。”
崔莺莺犹豫起来,软声央求道:“不烧成不成啊?我想留着它作念想。”
红娘淡然道:“若是张公子去了,你见了人,何必再要物件,若是他没去,说明他心意不诚,那么你留着又有什么用?何况,万一泄露出去,怕是你我都逃不过一顿家法。”
“这样啊……”
不待她考虑完毕,红娘已将纸笺凑到香烛前引燃。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满纸倾情化为灰烬,不知灰烬散后,会有怎样的一分情缘到来……
昏暗的房中,残灯如豆,摇摇曳曳地跳动不定,虽然微弱,却始终顽强地守护着最后一抹光亮。虚掩的门被悄悄推开,古老的门轴刚刚润了油,静默着没有发出一丝刺耳的声响。
潜入的人影满意地阖上门扉,一眼瞥见桌上未熄的烛火,不由咕哝了句:“睡着了还点灯,真是浪费灯油。”自然而然地上前“扑”的一声吹灭灯火。 
第一十一章
“吴妈,我这也是没办法,好歹您可是我的奶娘,哺育之情深比天地,如今你喂过的孩儿我有难,有个小小的借宿请求不算过分吧?”合十祈愿完毕,他席地而卧,想起那几个混账叔父和堂兄弟不择手段的威胁,不由暗暗偷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是威逼住持不许借客房给他,又算准他爱极寺中素斋,绝不会出外住宿吗?行,没关系,恰巧崔府的吴妈是他幼时奶娘,他来这儿打个地铺总可以吧!虽然是临时决定,并未同吴妈打招呼,但老人家热情淳厚,必不会拒绝。
只是现在吴妈睡得正熟,不便打扰,倒不如明早再告知她。但愿她别三更半夜地起身解手喝茶什么的时候,看不清屋内地形,再一脚踏得他小命呜呼!
翻了个身,终是感觉不太舒服,他起身再度合十,“吴妈,没有枕头到底是不行的,我怕明早害得我满眼血丝会吓到您老人家,那太不孝了。所以,不介意我再借个枕头吧?反正寺里客房都是双人铺,两枕两被,就算头再大,也没必要枕两个枕头啊!”
悄声来到床头,摸到一只空枕,他心满意地捞起它躺回到地上。
半炷香后,他又一次起身。
“吴妈,别怪我嗦,天气虽然挺热的,地上终究是太凉,睡久容易湿气入骨,我若病了,也会劳您担心是不是?因此,那个被子嘛……”
摸到一床未铺开的闲置被褥,他越过床上人的身躯,向外拉扯,然而扯动大半后,却拽不动了。“吴妈,您只需轻抬娇躯,孩儿我就不必挨冻了,好不好?来来,身下留情……”
他轻轻念着,手上慢慢使力,然而被角被压得颇紧,一时竟拽不动分毫,正有些急时,床上人嘤咛一声,悠然转醒。
他一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吴妈,您可别叫,是我……哎呀呀,吴妈咬人!”
“灯呢?”床上人颤声低叫。
他呆了下,这声音年轻得紧,绝不是吴妈那粗壮得吓人的嗓音,难不成他走错了房间?这可糟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摸错房门,请勿见怪,千万别声张,我立即马上即刻走人!”
然而正要撤身,床上人已爬了起来,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刚触到他一下,立刻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般紧紧抱住他不放。
“呃,我……我可不是好色之徒,夜入贵房纯属不得已,还请姑娘海涵。”抱住他的人身体柔软芳香,明显是个女儿家,只是贸然紧拥,未免太过大胆。
“点灯!”她嘶声低叫,浑身不住颤抖。
点灯?那怎么行!看清他面貌,好告他夜闯闺房,企图非礼吗?不点!
“点灯啊!”她抖得更凶,声音越发嘶哑,甚至有了哭意。
他不忍。这女子一再求他点灯,又抖成这般,想必极是怕黑,难怪睡着也亮着灯,只是怪啊,前几日他明明见吴妈睡此间房,怎地今夜却易了主? 
第一十二章
可恶!她们干吗没事乱换房间,害他进错了屋子,弄成如此尴尬境地。
“好好,我帮你点灯,你先放开我成不成?我快没气啦!”
“快点灯!点灯啊!”她只是惊慌而昏乱地叫。
“别喊啦,被你害死!”不敢再捂她口,怕又被她咬到,他身上伤痕已经很多了,不必再多一道来昭显他进错房间的蠢事。而她声音渐高,又恐惊动旁人。他干脆将她的脸孔按进他怀中,让她闷不出声。心底则有些坏坏地希望她就此缺气晕倒,好教他趁黑溜走。
哎,还不晕?如果按紧些,她会不会从他胸前下口……啊啊,痛死!要命,她已经下“毒手”了,尖尖的指甲掐入他后背肉里。可恶,女人干啥总喜欢留这么长的指甲?对付登徒子吗……不不,他可不是登徒子,他是无辜的,只不过……摸错房间而已啊!不必用这种方式招呼他吧?
“……灯!”她的声音听起来极是虚弱,楚楚可怜,终是打动他向来奸猾又狡狯的心肠。
“好吧,待会儿亮了灯,你就放开我成不成?我好歹不济也是个男人,这样软玉温香抱满怀,我可是会心猿意马的……”他嘀嘀咕咕地,拖着死抱着他不撒手的柔馥身躯努力靠向放有烛台的桌子。
哼哼,若将她拖出床沿,看她放不放手!不放手就等着跌下床吧,跌得鼻青脸肿,好报害他皮肉受苦的仇!他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啊!”她低声惨叫,咚地掉下床。
他吓了一跳,慌忙捞住她的身子,“你摔了哪里,有没有碰到头?”她怎地松了手,可是摔伤了臂膀?
她细细地喘着气,方才这一跤,跌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手肘,膝盖……不,是全身都剧痛难当,恍惚了下,她又挨打了吗?还是昔日那难捱的苦寂滋味又在噬她的心骨,以致连身体都痛楚起来?
不!她早已脱离了那座可怕的巨大牢笼,那像坟冢一般的可怖地方。她已经重新开始了啊!
那么,是谁害她如此疼痛难忍?
“你……不要在地上乱爬乱摸的,真是难看!”他将她抱起来放到椅上,从怀中掏出火石打出火来,点着灯芯,“我看你哪里跌伤了,要不要上药什么的……啊哟!”
不仅被猛然撞翻,还狼狈地被压在地上,颈子上又勒着双本是拿针拈线而现在却严重威胁他性命的纤纤玉手,他的反应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小瞧了她咧!眨一眨眼,弱猫变成母大虫,居然这么凶悍!亏他心还软下来,上当上当!
“你是谁?为何三更半夜偷进我房里,你有何目的?”难道是原想轻薄莺莺,却不巧进了她的房间?
她的长发未束,瀑布般从耳畔倾泻而下,拂在他脸上,痒痒的不大舒服。他皱眉从发隙间看去,却愣了下,“是你?” 
第一十三章
“什么是我,你见过我吗?”红娘瞪他,双手仍紧紧勒住他的颈子不放。
“你忘了?你在我的胭脂铺里买过货,你因热晕倒,还喝了我一碗冰镇酸梅汤!”他自尊心受挫地低叫,可恶,他虽然不比潘安宋玉,却也堪称相貌堂堂、仪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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