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第413章


张龙友点了点头;道: “这些都是上一代人类留下的遗迹。楚兄;只怕真有天命吧;就在我面前;我却把这个机会放走了。 ”
我淡淡一笑;低声道: “海老也这么说;阿麟与你长得也真像。”
张龙友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一张脸都扭屈起来;显得如此可怖。但我记得海老说过;他并不精于剑术;我自然不怕他。我喃喃道: “天命有归;非战之罪。张兄; 这个新时代到来了; 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了。”
张龙友愤愤道:“我知道伏羲谷那个定是你做了手脚;这里是不是你弄的?他妈的;你这是犯下了大罪啊!如果有这个;我们哪里用得着害怕共和叛贼!”
他气急之下;终于承认他的来历了。听着他骂我;我却突然对他产生了同情。这个人才华绝世;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这许多年来他也经受了多少折磨啊。他在海老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才能也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只是在宦海中;他却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根头发;道:“你看看这个。”
张龙友不知我拿出些什么;一根头发在地上显眼些;拿在手上却看不出来了。我把头发凑到火把边上;道: “看到了么?”
张龙友睁大了眼;突然道:“丁亨利! ” 那种金发碧眼的人并不多;现在虽然也没有丁亨利拿根头发来比较; 但也可以断定这就是丁亨利的。我点点头;道: “我们晚了一步。 ”
丁兄;谢谢你。看着那七零八落的孵化器残骸;我心里暗自说着。孵化器并不很大;要搬走也不是太困难。丁亨利一定受命找到孵化器; 但他还是把这孵化器炸毁了。虽然他与我政见不同;立场不同;但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我直到这时才明白昨天丁亨利那个奇怪问题的深意了;以及最后那句话。 愿这个国家;永远都不再有战争。
张龙友又是恼怒;又是失望;道:“该怎么向陛下交待?该怎么说?”
我叹了口气;道:“还是把这里填了吧。我们快走;这里快透不过气来了。”
里面虽然没有硫黄味;但硝石的味道却很浓。张龙友眉头一竖;道: “是啊;丁亨利是用什么东西炸的?怎么没有硫黄?”
我叹了口气。张龙友如果和薛文亦一样把心思全放在手艺上;他也会过得更快活一些吧。其实我比他好得有限;一样也在这个污浊的泥坑里随波逐流;渐渐染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大概;只能让自己的心保持原样;才是解脱之道吧。知道那个造人的孵化器也已毁了;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现在;联合政府间最后一个障碍也已消除;两边都该一心一意了。
我的心境从未有过的好;叫出了五德营五统领;一块儿到我家吃饭。 吃的是久违了的石板烤江豚肉。江豚肉油脂很多;烤过后就没那么腻。在烧得滚烫的石板上浇点美酒;酒香腾起;把连瘦带肥的肉片铺在上面;看着肉片“滋滋”作响;再往蘸料里蘸一蘸吃下去;这等美味当真难以言说。五德营五统领又不是外人;一个个聊得口沫横飞;连向
来沉默的陈忠也被曹闻道逼着唱了个小曲。只是我总觉得廉百策有些异样;也许那天我突然说他是文侯的暗桩;让他心中有了顾忌吧。
正吃到兴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高呼。我吓了一跳;曹闻道也跳了起来;叫道:“出什么事了?谁敢胡乱喧哗?” 地军团军纪极佳;营中从来不会有喧哗之事。曹闻道已有了三分酒意; 想必以为是在军中了。我道:“坐吧;没事的。”这声音我听得出;正是尊王团那种如歌如泣的大声疾呼;什么“为国捐躯;为君分忧” ; 还有什么“帝国荣耀;不容玷污”什么的。我笑了笑;道: “是尊王团。对了;他们那份血糊糊的血书我一直没交上去;会不会找我算帐来了?”
这当然是句笑话。我虽然不喜欢尊王团;但我现在是帝国首席军官; 他们似乎挺喜欢我。我刚说完;他们还没来及笑;却听得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声嘶力竭;让我心惊肉跳。我正想让老周出去看看;却见老周冲了进来;叫道:“将军;外面在杀人!”
我吓了一大跳;杨易他们也一下站了起来。曹闻道惊叫道:“什么? 没王法了么?执金吾在哪里?”
我们全都冲了出去。一出门;却见前面有一群人正在走过来。那些人头上全都扎着红色的布条;有个人走在最前;正在振臂高呼。他喊一 句;边上的人跟着吼一句。而在人群中间;树着一根旗杆;在旗杆上竟吊着一个被扒光衣服的人。这人遍体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还扎了一支箭。这些人走过;路人纷纷变色躲避。我吓了一跳;道: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迎了上去。此时那伙人已经走过来了;他们看来倒不是来拜见我的; 只是路过而已。我拦住他们去路;领头那人也吓了一跳;叫道: “是什么人?”
我看了看那个吊在旗杆上的人;道:“他是谁?”
那人道:“此人是共和叛贼!这些叛贼蛊惑人心;意图巅覆帝国;我等身为帝国忠贞子民;定不允许他们阴谋得逞!”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莫名其妙;道: “现在不是立宪;共和军与帝国联合么。他犯了什么罪了?”
我只道那个共和军的人犯了什么事;结果被这些人动用私刑抓了。就算那人十恶不赦;但法律就是法律;私刑是不允许的。那人却喝道:“什么共和军;那是叛贼!你难道也是共和叛贼一员么?”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取过一支长枪;直直对着我。看枪尖;这人臂力不小;也练过两年;居然不弱。
我怒道:“难道就因为他是共和军的人;你们就这般折磨他?”
那人叫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共和叛贼妖言惑众;意图乱我朝纲;我等义民誓与叛贼不两立!”
他说着;举枪便向我刺来。我心中不由升起怒火;厉喝一声;拔出百辟刀来;脚下一个错步;已闪过他的枪尖;接连砍到他枪杆上。百辟刀虽然锋利;要一刀砍断枪杆也不可能。但我出刀极快;一瞬间已有十几刀砍出;砍的又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人见我闪过了枪尖;正待抽回;
“嚓”一声;枪杆已被我从中砍断。 砍断他的枪是为立威。我哪容得他再还手;一刀砍断;右脚在地上一点;左脚转了个圈;脚背重重踢在他的左脸上。 那人被我踢了这一脚; 人一下摔倒。我抢上前去;把刀压在他喉咙口;喝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尊王团只不过会喊些口号游行;从来没有这等公然在大街上杀人的。那人虽然被我制住;却倔强之极;喝道: “不要管我;这共和叛贼还
敢动粗;杀了他!”
我还没说话;身边响起了曹闻道的声音: “这是地军团都督楚休红; 你们狗胆包天;哪个敢动?砍了你们! ”
那人听了忽然叫道: “原来是楚都督。楚都督;你是国家栋梁;可不能不分皂白啊。共和叛贼蛊惑君心;妄图以立宪为名;行共和之实。长此以往;必将国之不国;要国破家亡的! ”
他这样说;我倒没办法反驳了。立宪制原本就与君权至高无尚的帝制背道而驰;所以他说的话其实并不错。只是帝制难道就好么?这帝国不成为帝国;并不是一件坏事。国破了;家却不会亡。可是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也不能公然说帝国亡了是好事。我骂道: “胡说八道什么;你恶言诅咒陛下;妄杀平人;该当死罪。 ”
现在我说“陛下”两字;他们倒没有磕头了;反倒有一大批人呼啦一下站上前来;挺枪对准我们;又有个人喝道: “与叛贼同流合污者; 也是叛贼!楚休红;你不要自恃对帝国有功;我们千百万帝国义民绝不答应!”
他喊完;身后那些人齐声喝道: “尊王义民;忠君爱国。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声势甚是骇人。他们的吼声整齐划一;我想说什么连自己都听不到了。我心里一阵茫然;身后杨易上前小声道: “将军;立刻把五德营调来吧。 ”
我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有多么空虚。当初离开军校时;有个叫柳风舞的学生问过我什么叫名将;我说军队是为了保国安民;如果用来对付民众;那这军队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尊王团的人纵然不可理喻; 他们还是帝国子民;我怎么能调用军队;过来大杀一阵?那又与当初文侯在帝都之乱时有什么两样。昨天;我还满心欢喜;觉得这个新时代已经到来;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就变成这样子了。不知道这个被杀的共和军成员地位高不高;假如是郑昭那一级;联合政府立刻就要寿终正寝。
这时那些尊王团一阵呼喝;已挺枪向我冲来。我拖着那人;一时间也走不开;却听得曹闻道怒喝道: “王八蛋!”他身形一晃;如旋风一般直冲上去。那些人见有人上来;挺枪便刺;枪还未中;当先一人忽然 “啊”了一声;仰天摔倒在地;曹闻道趁势一把夺过他的枪;倒握着以枪纂一扫;将那些枪挡开;他手里的枪已顺了过来;便要刺去。我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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