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第29章

米霖这回倒机灵，自进门后第一次开口了。他面露苦笑地说道：“没什么，妈，四年不见，我变化太大了，小雪跟李子觉得我不像是我了。”
杨凯的妈妈这才陡然恍然大悟般地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儿子。“唔……”她沉思，半晌，一拍掌，“我就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呢！原来是你这小子变了。虽说也时常在网上讲个话什么的，但好歹也分别四年了。来来来，让妈好好瞧瞧你。”这一边讲着，就一边走上前来，伸出手去，一把把米霖给拽到自己面前。
“恩……好像瘦了那么一点点。”她双手捏上米霖的脸，这边摸摸那边揪揪，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米霖任她揉面团似地摆弄这张脸。虽然难受，不过……总归是杨凯的脸，人家母亲想要干嘛，他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吗？只是，米霖哭笑不得，杨凯妈妈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难道说，杨凯回国这么久了，她就从来没有细细端详过自己这四年未见的儿子？
杨凯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米霖偷偷瞥眼瞧他，却见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在外头的手腕处已然静脉血管暴出了。米霖缩了缩脖子，杨凯今天可气惨了。好吧，他的错！因为他的表现一如既往的糟糕！
“说起来……”杨凯妈妈继续捏了捏米霖的面颊，“我家阿凯好像脾气好了不少。”
这话一说完，夏小雪立马就不露痕迹地哼了一声。
杨凯妈妈当然没有发觉夏小雪的不爽，而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阿凯总算是长大了！”
米霖不敢偷瞄杨凯了。他发誓他要是敢瞥他一眼，等他们出了这个门，他的脑袋上铁定立马多上一个包。
杨凯的妈妈对杨凯上下其手，夏小雪和李立森都看在眼里。夏小雪当然不会再说出“你不是阿凯”这种话，真不是“阿凯”的话，他的亲生母亲怎么会瞧不出来。只能说，杨凯确实性情大变，因为米霖而性情大变，变成夏小雪讨厌的模样——唯唯诺诺，只配被压在下面。
夏小雪一副吃了屎的样子。
米霖终究是脱离了杨凯妈妈的魔爪。他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脸蛋，转头便瞥见夏小雪这副模样，顿时莫名其妙，心里思忖这位大小姐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这种表情。
却是李立森，站在夏小雪边上，还是那般犀利，估疑的目光从未散去，不时从米霖身上转到杨凯身上，又从杨凯身上转到米霖身上。
米霖一个不留神，接触到他这样的目光，死命忍着才没被吓得浑身战栗起来，他强作镇定，主动拉着杨凯的妈妈坐了下来。
却是杨凯的妈妈如上一回一样，连连向套着米霖身体的杨凯挥手：“来，来，小米，这里坐。”先前还一直称呼“米霖”，现在却突然变成“小米”了。“我还华为荣耀呢！”米霖无语地腹诽。
杨凯嘴角勾了勾，浅浅一笑，然后乖乖地坐到自己妈妈身边。
杨凯妈妈比上一次还热情，还是那般问东问西，但问的内容细琐多了。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去过什么地方，有什么兴趣爱好……最后，实在无话可问的时候，又去叫人把杨凯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
杨凯太阳穴上的青筋凸起。
米霖顿觉杨凯真的很可怜。他不能再这样畏缩下去了，再不出言解围，他出门后估计不仅是脑袋上多个大包，甚至很有可能连性命都堪忧。他极度怀疑，在突遇李立森和夏小雪后，又被自己老妈拿小时候的事情开刷，杨凯会不会失去理智，直接抄起一个大家伙将他揍死——就算会死掉的那个身体是他的。
“嗯哼。”米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道，“妈，那个……我小时候的照片就不要再拿出来了吧……上回不是看过了……”
杨凯扭头看了他一眼。
米霖从中看到了鼓励。于是米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讲的。”
却想不到杨凯的妈妈眉头一挑，道：“小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能讲！你是怕小米知道你的糗事不要你吗？”说着，转向套着米霖身体的杨凯，拉起他的手慈爱地拍了拍，“放心好了，小米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显而易见，杨凯妈妈是坚持要再次把杨凯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了。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这样，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人前不断回忆孩子儿时的事情。
保姆刘阿姨遵照吩咐把杨凯小时候的照片拿过来了。
杨凯的妈妈接过来，一边打开相册，一边说：“这是另外一本。阿凯的照片非常多，我以后慢慢拿给你看。”
不出意料，杨凯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又爆了。
米霖无奈禁声。
杨凯的妈妈翻着相册，耐心向杨凯解释：“这本是阿凯上小学后拍的照片。看，这是他第一天入学，在学校门口拍的。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在运动会场上拍的。这是……”
杨凯一动不动，好似在认真听。
米霖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相信，杨凯的这些照片绝对都是他妈妈自己拍的。他妈根本就是个拍照狂，或者说，她在N年前给杨凯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在N年后的今天要拿出来展示给杨凯的爱人看。
就是不知道，杨妈妈的另外一个儿子，杨辉，有没有这样同等的待遇？
杨凯妈妈翻地很慢，因为每一张照片都能令她回忆起很多东西。比如杨凯第一次考一百分的纪念照。她可以从那张照片追溯到杨凯回回考试拿第一，但在三年级的某一次期中考前一晚，突然脑抽风，偷偷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了整整一宿的武侠小说，那么第二天的考试自然一言难尽了，最后拿到成绩的他被他爸痛揍了一顿，武侠小说也被他爸搜了出来，撕了个干净，扔到垃圾堆里。
杨凯的妈妈说这些的时候，还会开心地笑起来，仿佛二儿子的这些往事就发生在眼前。时光宛如倒流。
客厅里基本都是杨凯妈妈的说笑声。大家静静地听着，似乎不想打断她的回忆。只有李立森和夏小雪偶尔附和一两句，叫她不至于一个人讲话显得无趣。
相册又翻过了一页。
却是米霖感觉杨凯的身子好像僵硬了。
杨凯的妈妈眼神也暗淡了下来，她指着相册里的照片，对杨凯说道：“这个孩子是夏炎呢！可惜……”
夏炎？
米霖心中一动：“难道……是夏小雪的哥哥？”他不自觉地就盯住了杨凯。
杨凯的身体果然是僵硬的。不过，他倒是很快就调整过来。“阿姨，”只听他说道，似乎有点尴尬的样子，“我知道，杨凯跟我讲过，他……四年前车祸去世了。”
“哦，哦。”杨凯的妈妈才真正是一副尴尬的模样，她瞧向夏小雪。
却是夏小雪盯着米霖。
米霖顺着杨凯的眼睛看向杨凯的妈妈，再顺着杨凯妈妈的眼睛看向夏小雪，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就这样极其真实地暴露在夏小雪，不，不单单是夏小雪，还有李立森的目光中！为何说是毫无防备，极其真实？因为米霖一听到夏炎的名字，就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地，居然一脸探究地盯住杨凯，想要观察出杨凯的反应！而按理说……听到夏炎的名字，真正的杨凯该是有所反应才对，正像那一日在卫生间里，杨凯不得不同米霖说起夏小雪的哥哥时，脸上居然现出一副无限的痛苦与愤恨的表情！
米霖倒抽口气。他想死了！
夏小雪倒还好，因被杨凯的妈妈看着，她瞧了米霖两眼便去应对杨凯的妈妈了。“阿姨，”夏小雪说道，“我没事啦！我哥都去了那么多年。”夏小雪说着，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挥了挥手，她接着道，“我妈不也已经走出来了吗？以前我妈连我哥的墓都不敢去，今年清明，她还不是也去了。”
杨凯妈妈尴尬道：“是啊，是啊！唉！”接着她感慨着，“小炎多好一个孩子，要是没有出事，也该结婚生子了。”
米霖吃惊了。杨凯妈妈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不知道夏小雪的哥哥是GAY？
米霖差点就露出会被人质疑的表情了，还好这一回他控制住。因为，他知道，李立森正在盯着他！
米霖好想哭。李立森你不会真的已经怀疑到互换灵魂上了吧？——这是正常人会怀疑上的东西吗？
正是米霖如坐针毡，接受着李立森那堪比伽马射线的目光的洗礼之时。杨凯突然抬头，极度不爽地瞪了李立森一眼。好嘛！杨凯又用“吃醋”这招来为他解围了。
李立森对上杨凯的目光，笑了笑。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