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坏笑》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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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水来信
整整一个冬天,我都和章直趴在寝室里那个有雪的窗口,看着窗下那些厚厚的衣服裹住的流动的春天,幻想着把她们中的一个逮回来给我们洗衣服。尽管我仍然时不时地往丁香那儿跑,但丁香是不可能给我洗衣服的,更何况我还发现在我和丁香之间除了性爱好像并不存在别的什么。我多少有点失望,但仍然坚信美丽的丁香对我有着阳光一样的倾心。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给贝小嘉写信说一声Goodbay。尽管我心里一直在提请自己注意:程西鸿同志,分手的时候要说分手。可是一到关键时刻我就缺乏勇气,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笨。贝小嘉的信仍然像雪片一样地多,而且比雪片厚重。我偶尔也拆开一两封信来看看,但更多的时候是把它们扔在床底,让它们和臭袜子呆在一起。
我终于给贝小嘉寄出去那封几乎造成一个生命花朵一样凋谢的信,是在我终于逮住了窗下一个美丽的春天回来给我洗衣服之后。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绰号,叫做小玻璃。
小玻璃是我们的系花之一,唇红齿白,肌肤如瓷如玉,尤其眼睛黑得发亮黑得精彩动人,往那人多的地方一站,男生们心里直乱,都以为是在看自己。
由于有了丁香,我本来真没打算再去逮一个的。主要是我受不了章直的挖苦。因为我曾经给他提劲说:“找女孩还不容易,我一天可以弄到两个。”我本来是在信口开河打胡乱说,但这家伙偏偏就记住了,并且还老拿这句话当着许多男生的面来讽刺我“装大”、“提虚劲”什么的。我就很气愤,我就想逮一个春天回来给他瞧瞧。为了体现我的水平,我就把目标定得很高,我就决定去找小玻璃。我先是有意识地观察了几天,然后就开始行动了。
我的方法简单而浪漫。一个有雪的下午,我到小玻璃常去的大学图书馆找到她,装出很有风度很有个性的样子,一脸严肃地对她说:“请跟我来,我代表自己找你谈话。”说完这些我就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图书馆。十分钟之后,小玻璃就和我走在了飘满雪花的A大校园。
章直羡慕得要命,从此就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一个劲地喊“师父教我两招”。我不理他。“宝器,”我骂章直,“老子偏不教你。”
我本来是为了赌一口气才半真半假地和她闹恋爱的,但后来我慢慢地发现她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我就有些喜欢她了。小玻璃是一个纯得可怜的女孩。而且她非常勤快,我和她认识一个星期之后,我就不再穿脏衣服了。
在大学里,像小玻璃这样纯的女孩子并不多。在我和她的交往中,尽管她还经常帮我洗除了裤衩之外的所有衣物,但除了牵手,我们几乎什么都没做过,包括接吻。并不是我不想(其实我内心非常乐意),而是她不同意。每当我要做出超过牵手范围的事,她就会惊慌地丢开我,一个人远远地逃掉。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我就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但我仍然喜欢她。
我曾私下把小玻璃和丁香做过一个比较,结果是半斤八两秋色平分。她们就像两种不同的唱歌技巧,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艺术价值。但同时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依旧美丽动人的贝小嘉突然在丁香和小玻璃面前失去了可比性。因为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把她和关于她的记忆在我的心底彻底给忘掉了。
那段时间A城的雪花纷扬,但我的心情却阳光灿烂。我一会儿去找丁香,一会儿又和小玻璃围了长长的围巾在A大校园胡乱地转,就像一个花匠在两丛美丽的鲜花之间来回地往返。我越来越烦贝小嘉,她的信多得让我受不了。后来我发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一种对以往爱情的背叛和不接受。于是我就开始给贝小嘉写一封令她柔肠寸断的信,我清楚地记得写信的时候我不仅笔走龙蛇,而且还面带微笑。我至今都还记得自己把那封信丢进邮筒的时候天空有阴霾的雪花掉下来,我穿着风衣走到邮筒边,居然还吹着清亮的口哨。
这个故事就要结束的时候文青水终于出了一件事。唐儿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不是邓起而是文青水。文青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冬天里的一个夜晚。这座城市虽然不像A城那样雪花飘扬,但空气依然阴冷而潮湿,像长满了苔藓的海边。唐儿流着泪水,慌乱地在潮湿的空气中讲述完那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像风中的梧桐叶一样瑟瑟发抖。
邓起很强壮,邓起很会玩刀子。
唐儿的恐惧是理所当然,因为唐儿至今都还记得许多年前发生在中学校园的一幕:一个男生被吊在树上,邓起手里的刀子雪亮,眼睛里有野兽的光……唐儿一想到这些就很绝望,就开始瑟瑟地抖。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邓起被钢厂派到外地去参观学习,时间为两个月。于是唐儿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文青水呆在一起……当邓起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他惊异地发现唐儿怀孕了。但邓起不是傻瓜,他可以从时间上推断出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尽管唐儿一口咬定孩子就是邓起的。
自从唐儿在婚后那个秋天的黄昏像云一样出现在文青水面前之后,他们就又开始了如同大学时代的往来。不过这种交往带给两个人的东西总是痛苦远远胜过欢乐,因为他们一旦面对相互那张熟悉而又逐渐有些陌生的面孔就会不自主地陷入美好而悲伤的记忆。尤其是文青水,每当唐儿离开自己那间小屋的时候,他就常常会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在瞬间破碎了自己。他想到过拒绝,可是一旦面对唐儿那张苍白得有些像一卷白丝帕的面孔,文青水就怎么也说不出与拒绝有关的话来。
现在,唐儿除了脸孔消瘦而略有些苍白之外,其他方面几乎和大学时代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娇羞而清纯。在文青水眼里,唐儿永远都是一支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充满了水滴一样的柔情和阳光一样的明媚。
他们常常躲在文青水那间九平方米的小房间里疯狂地做爱。有时候他们的激情刚进行到一半,就会听见远处的走廊传来章玫的脚步声,脚步声停止之后,就有人在轻脆地敲门。他们便停止动作,直到敲门声结束,脚步声重新离开走廊。
其实唐儿已经知道了章玫的事情,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唐儿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某些方面说话的权利。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每周能够有一个机会单独和文青水在一起,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文青水的房间实在有些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发出什么响动,再加上章玫的原因,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尽量显得小心翼翼,所以一段时间以来章玫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星期以前那个雾色深重的夜晚。
对于章玫,文青水心中一直有一种负疚感,他曾经有意识地对她提到过与分手有关的一些话题。可是一旦文青水稍有此意,章玫的小眼睛里便会出现一大堆零乱的灰色的星芒,像床单上即将飞升天堂的老人一样,眼神暗淡无光而又神色仓惶。“你不要吓我,”章玫的表情非常无辜,她叫:“没有你,我真的会疯掉。”
章玫的声音常常会使文青水感到一种对自己无法宽恕的罪过。他无可奈何地拍拍章玫的头:“不要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这样说的时候,文青水突然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叫章玫的少女隐藏在骨子里的忠贞很像紫儿。而章玫仍然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很努力地用一颗狂热的心拼命地爱着一块自己并不知道的冰冷的铁,直到一个星期以前那个雾色深重的夜晚。那个雾色深重的夜晚距离邓起外出归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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