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禛记》第49章

他看上去与康熙、曹寅差不多大，他是第一次来庄子，见到我手上抱着的婴儿，他的眼变得红红的，慢慢向我和婴儿踱步走来。
“香儿，你是香儿？”男人伸手摸了摸女婴的小脸，再伸向她戴着的玉佩。
男人果然激动不已，我开口道：“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是你的亲人吗？”
“这位夫人，我知道是你救下了香儿，我谢谢你。”男人差点要下跪了。
可是胤禛没有让他跪，反而是马上扶起他。
男人看着外面说：“宁儿，我终于找到你的孙女了，你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
男人再看向我说：“夫人，能让我抱抱吗？”
我把孩子递给他，他看着女婴可爱的面容，说：“长得和她外婆真像。香儿，你放心，我会当你是亲生孙女一样照顾你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秦香儿。”
那不是他的孩子，可为什么他会如此激动？
小香儿醒了，发觉抱着她的人有点陌生，便扭着身子哭了起来，我让映瑶哄着她去睡了。
秦道然开始说起了他口中的宁儿。
“她出自书香世家，本与我门当户对。可是，她的父亲遭了罪，我的父亲不想家族为难，也不再承认我们的婚事了。可是我父亲还是在生活上接济她，只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和她是两情相悦的，就算我娶了别的女人，我还是爱着她。可是被我父亲知道了这一切，他要宁儿离开我嫁给别人。”
“那后来，宁儿和别人怀上了孩子？”我说。
“宁儿不希望我为难，所以便答应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从小看着宁儿长大，要不是家族的压力，他是很希望宁儿能成为他的媳妇。他让庄子上的下人娶了宁儿，再给了他们一些钱，离开无锡。”
“后来，我再见到他们一家的时候，便是宁儿的女儿成亲之日。”
他说得很感慨，两个相爱之人不能在一起，他说起来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可承载的确是多年的思念。
“宁儿死了，她的女儿身体不好，嫁人之后很不容易地怀上香儿，便也去了。他们一家子连吃也顾不上，看着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儿，于是便狠心地丢了。我来了京城做事，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件事，等我托付家里的人帮我打探消息，也已经晚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香儿带回去吗？”
秦道然想了想，说：“夫人，我现在的确不能带着香儿在身边，她跟着我，不一定会幸福。”
他还是顾及着自己的处境，他现在跟着九阿哥，变相就是跟着八阿哥。突然带着一个小孩回去，被八阿哥他们查到，孩子是从我这里送出去的，秦道然该如何自处？
我叹了口气，说：“我可以继续帮你抚养，只是你务必抽时间来看她。不然，她长大以后也还是个孤儿。”
秦道然点头了，说：“只要夫人肯答应，秦道然便万死不辞。”
“不需要说这些话，四爷也不会因此抓住你的把柄，只要你别因为这样连累了四爷。千万不能让四爷成为一个拉拢人心的人。”我重视的是这一点。
秦道然看了看胤禛，胤禛开口道：“秦大人虽是九弟的人，可这事与小孩无关，我还是个是非分明之人。秦大人饱读诗书，也知道什么是感恩图报。九弟对你有赏识之恩，我与和悦只是帮忙照顾你的孙女，其实秦大人无需担忧。”
秦道然没有预想胤禛是这么通情达理，他跪下说：“四贝勒与夫人的大恩大德，秦道然定必铭记于心。”
秦道然走了之后，胤禛来到房里看到了小香儿，他说：“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没人敢抚养。”
我笑说：“昨天还是，可今天，她不仅多了个爷爷，也多了疼她的父母。”
他看着我用心地理着小香儿的衣服，便坐下拥着和孩子说：“我有点不忍心了，你也许会辛苦很多。”
我放下香儿，头依在他肩上说：“我才不忍心，我怕你这样护着秦香儿，会被八阿哥他们以为……”
“不，秦道然临走的时候向我说，他和我可以是朋友，但绝对不涉及朝政之事。”
“但是八阿哥他们未必这样想，要是他们发现了，是不能对你怎么样，可秦道然也许会难逃一劫。”被自己的主子发现与别的主子过从甚密，秦道然有几条命呢。
“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秦道然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他凭什么保护他的孙女？”
胤禛说得对，秦道然看上去是个聪明谨慎的，要不是这样，九阿哥怎么会提携他？
两个月之后，太子胤礽复立，康熙当初没有马上放走胤礽，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胤礽和夏锦当初没有真正离开京城，也是为了配合康熙走这一步棋。
四十八年的一整年里，我都没见过胤礽和夏锦，只听说他们有了孩子，胤礽很紧张。
到了四十九年的正月，我帮着香儿庆祝周岁生辰，就在那一晚，我听到胤禛说夏锦生了一个女儿。
现在庄子上一共有四个小孩，两男两女。胤祄是老大，白天带着梓歆读书，我看着他们叔侄二人，就觉得尤其别扭。梓歆虽是贪玩，只是整天叫着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叔叔”，我脸上的黑线就愈加愈深。
煜杰比他们都小，可四岁的小身板整天跟着梓歆不离开，于是也自然而然跟着胤祄读起书来。
小香儿很乖巧，刚学会走路便惹人怜爱。尤其是见着胤祄的时候，她便会懂事地嚷着“哥哥，抱抱。”
秦道然果然履行承诺，每次来看望小香儿的时候，都会抱着她很久不撒手。他把自己的玉佩除下再挂到香儿的身上，跟我说：“这一对玉佩是宁儿的，她与我定情的时候把其中一块给了我，自己保留的那一块给了她的女儿，现在我吧这一对玉佩都交还香儿。”
“她长大了，不会忘了你这个爷爷的。”
“但愿如此，也希望她日后找到玉佩的另一个主人。”
小香儿拿着玉佩玩耍，笑得尤为开心。
秦道然走了之后，胤祄来到房里看我。
他说歆儿和煜杰去午休了，自己也是刚用过午膳。他抱起两手向他挥舞的小香儿，看到她的胸口多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怎么多了一块？”
我不能这么快把小香儿的事情告诉胤祄，毕竟他还小。等他再大一点，等胤禛认为可以的时候再说吧。
“本来就有一对的，只是映瑶觉得两块挂在一起有点重，所以就等着香儿过了周岁才挂上另一块。”
香儿扯着胸前的玉佩，其中一块的绳子便也松开了。她拿着玉佩向胤祄递去，胤祄和我两眼相觑，都觉得她可爱极了。
胤祄还是帮香儿带回玉佩，说：“小香儿想送玉佩给哥哥呢，等你再大一点，懂事了，再送给我好不好？”
我整个人懵了，秦道然是想着把玉佩交给香儿的丈夫，香儿刚刚应该也只是无心之举。这胤祄会不会太……
我还真不能低估了小孩子的能力。
我一直不知道该让香儿怎么称呼我？这事让我有点头疼。
请示过秦道然之后，他毫不介意地说希望让香儿叫我一声额娘，那换句话说，他就是希望胤禛当香儿的阿玛？
胤禛对这事，开始的时候有点抗拒。
他不介意多养一个小孩，也不介意那个小孩的爷爷是九阿哥的人。
可要这孩子叫他一声阿玛，他总觉得秦道然有点功利。
可是有一天，香儿终于开口叫了他一声阿玛，也许是因为她每次看到歆儿都这么抱着胤禛说“阿玛，阿玛”，便以为，胤禛是叫“阿玛”。
胤禛听到之后，居然没有生厌。
还放下歆儿，搂过小香儿说：“香儿会叫阿玛了，终于会开口了！”
我的黑线愈来愈深，他前些天不是还很抵触吗？
我再次认定，真不能低估了这时候的小孩子。　
正文　三条人命
香儿认了胤禛为阿玛的事，秦道然没几天就知道了。我曾经认为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自己投靠八爷党，另一边又把赌注押在四爷党这边。如果其中一边倒下了，还有另一边去支援。但从我这些天对秦道然的观察，他的确又表现得对香儿爱护有加。
就在我陷于矛盾的心情之际，胤禛从后面突然地抱着我。
“啊……”我惊叫出声。
“我吓着你了吗？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我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他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