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第80章


李勋点点头,二人又继续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才先后离去。
富丽堂皇的寝殿内,层层叠叠的明黄纱帐将龙床遮盖得严严实实。唯有阵阵呛咳声从密不透风的纱帐内传出,急促而剧烈,断断续续却不停歇,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才罢休。
“皇上,您还有哪里不舒服,跟臣妾说说,臣妾好担心。”
帐内康贵妃的惊叫声高亢刺耳,帐外陶贤妃伸出的手迅速放下转身欲离开。长福说他病得起不了身,夜晚惊厥多梦,她未曾前来服侍多有不妥。她来了,里头却已有人随侍在侧。来了也是多此一举,不如离去。
“启禀皇上,陶贤妃在外求见。”长福对着纱帐高喊。
陶贤妃狠狠剜了他一眼,长福只是傻笑,低眉垂眼躬身候着。
“快传!”赵安铎咳乏了力,仍然竭力放大声音,唯恐帐外的人没有听到。
听他说话都难受,陶贤妃咬咬牙,利索掀帐而入。
赵安铎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直直看着她,眼中带着喜色。康贵妃坐在床沿,拿着帕子为赵安铎擦干额上的冷汗,目不斜视。
草草问完安后,陶贤妃挑了床边的红木凳坐下,关切问道:“皇上咳得如此厉害,怎么不宣御医过来诊治,总这样咳着可不好。”
“陶贤妃莫不是这宫里头的人,皇上病了好些天,没见你过来侍候一回。方才宣过御医前来诊治,你竟然也不知晓。我们做妃子的唯一本分就是侍候好皇上,陶贤妃连本分都不要了,真不到底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康贵妃收了帕子,正眼瞅着陶贤妃,却是句句不饶人。
“贵妃娘娘鞍前马后劳心劳力的侍候着皇上,我就是想来也插不上手。何不成全贵妃的一番心意,娘娘高兴了,这后宫里也就安乐了。”
“你—”康贵妃怒目而视,正要回嘴,被赵安铎打断。
“好啦,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还嫌我不够难受,”赵安铎抚额,胸口仍是难受得紧,咳嗽不断,说不了几句就咳起来。
“长福,汤药好了没,赶紧去催催。”康贵妃拍着赵安铎胸口,给他顺气,不停叫唤帐外的人。
“来了,来了。”唤了没多久,长福端着一碗汤药小心踱着步子进来。
还没到床前,康贵妃便急忙起身一把接过,生怕被人抢了先。陶贤妃只是冷眼看着,并未动作,也不屑争着去侍候人。
“皇上,来喝药。”康贵妃端着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倾着身子,缓缓送到赵安铎嘴中。
很快的,一碗汤药便见了底。康贵妃把空碗扔给长福,拿起帕子给赵安铎擦拭嘴角。
赵安铎扫了眼陶贤妃,推开康贵妃,想要唤她上前侍候。刚要出声,突然胸口一阵刺痛。疼痛难当气血上涌,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眼前一片黑,猝然倒下。
“皇上,皇上………”
七十
一大早,赵谨煜二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并未打算惊动他人,只有陈冲事先知道消息特意来送行。赵谨煜拍着他吩咐了几句,才带着清芷跃然上马扬鞭而去。
夏末初秋时分,刚下过一场小雨,天气分外凉爽。少了暑气的燥热,赵谨煜和清芷出行更为顺畅,不过三四日便到达目的地。
到达时普慧碰巧正要出门,遇个正着。普慧难得形色匆匆眉眼慌张,赵谨煜兴致大起,遂打趣道。
“这般慌张,莫不是在躲人避难。”
见到来人,普慧很快收敛神色,面目如常道:“我与棋友相约博弈切磋棋艺,今日赴约归期不定,若无要事你们便自己离去,恕不招待。”
怎么这么不凑巧,清芷看向赵谨煜,后者不语,露出一种玩味的神情。
“哪里的棋友,我正好无事,同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门内传来清淡的女声,分外耳熟。待人出门行至普慧身边,清芷望眼看去,不由一惊,竟然是宁淑妃。
“王爷王妃远道而来,民女有失远迎,望勿怪罪。”宁云琼盈盈作拜,温文有礼。
相比清芷的震惊,赵谨煜镇定许多,他微笑颔首,算是受礼。
“说起来,宁小姐才是远道,路途遥远不惧艰辛,可敬可敬。”
宁云琼看了眼普慧,他眉眼清淡,仿佛置身事外。
“你什么时候到的。”赵谨煜问道。
“比王爷早半个时辰。既有要事相商,不如坐下细谈。王爷王妃,屋里请。”宁云琼偏过身子,将人迎进屋。
普慧孤僻好静,找的住处也僻静,郊外独宅,外观朴素不打眼,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进屋后,四人各据一角。普慧隔开与宁云琼的距离,赵谨煜则拉着清芷坐在木桌前。
宁云琼一双眼儿直直盯着普慧,眨都不眨一下。普慧别开脸,避开迎面而来的视线,闭目养神。清芷瞧着这两人,越瞧越不对劲,越瞧越腻歪。这究竟唱的哪出,和尚不像和尚,宫妃不像宫妃,倒像对闹别扭的情人。念头闪现在脑海中,清芷自己都吓了一跳。
屋内人各有心事,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一片寂静。须臾,赵谨煜率先开口,瞧着宁云琼调侃道:“人跑不掉的,眼睛先梛挪。正事说完,你爱看多久没人拦你。”
此话一出,普惠脸上肌肉仿佛抽了抽,宁云琼嘴角微微上扬。清芷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悄悄拉扯着赵谨煜袖口。宁云琼好歹是他父皇的妃子,他怎就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泄露出去,可是要命的事。
“晚上就寝时给你讲睡前故事。”知道自家媳妇表面平静,实则好奇心重,赵谨煜俯首在她耳畔低语。
清芷无语,微微侧着身子,瞪着眼前还能说笑的夫君。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没什么事算得上严重的,你亲爹的小妾都爬墙了,你知情不报算帮凶一个,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握紧清芷柔软无骨的小手,赵谨煜仍旧不甚在意的笑笑,目光转向宁云琼时陡然变得深沉。
“皇上要我来寻先生,说服他重回朝野。”接触到赵谨煜肃然的眼神,宁云琼连忙道出此行来意。
“皇上缠绵病榻,病情久不见好转。李勋等大臣多次联名请封恪王为太子,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正值多事之秋,皇上甚是烦扰,希望先生能重新出山,辅佐朝政解他烦忧。”
“然后呢,若是先生不想回,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走,”语毕,赵谨煜瞥向普慧,仍是闭着眼事不关己的态度,略带嘲讽的说道:“父皇老糊涂了,也病糊涂了,做事越来越不经心。”
宁云琼张张嘴,想要接话,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下去。看了眼普慧,睫毛轻颤,终是垂下眼眸,沉默以对。
“我既然已经剃度出家,就决计不再沾染凡尘俗世。你们还是回去吧,留我一人清净,足矣。”良久,普慧叹息一声,缓缓道。
“我既然出宫,就有勇气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也请你不要再逃避。武夫已经被我打发回京,你若不想我横死路中,尽可以赶我走。”
一字一句说出,缓慢而坚定。宁云琼欠身,缓步出屋。也许是屋内逼仄,也许是心情沉重,胸口闷得难受。她需要到外头喘口气,平复心绪。
瞧着那渐渐淡出视线的背影,清芷怎么都觉得萧索落寞。
“我想,我应该出去看看她。”
“去吧,正好我有话要和先生单独谈谈。”
清芷出了屋,顺便把门带上。赵谨煜走至窗前打开窗棂,见清芷和宁云琼伫立在屋外池塘边。宁云琼背对着屋子,面朝水池站得笔直。清芷侧身看着她,小嘴微张,开开合合。
俏嫩的小脸最适合巧笑倩兮,偏要故作一本正经循循善诱。那模样教人忍俊不禁,又怜爱不已。赵谨煜双臂环胸,凝视了好半晌才转过身子,高大挺拔的身躯倚在窗口,衬得屋子分外低矮。
笑意噙在嘴边,赵谨煜看着普慧,悠然开口。
“还装,人都走了。先生好福气,有位这样深情相许死心塌地的红颜知己,应该惜福才对,何故如此伤人心。”
普慧睁开眼,迎上赵谨煜带笑的目光,面色略显不自在,哼了哼并不搭腔。被两个小辈亲眼见到自己这样不堪的模样,又如何自在得起来。
“虽然我背地里总爱喊你老头,但说句实话,你比那些年近五旬的老头看起来年轻许多。宁家大小姐也有二十四五了吧,父皇不宠幸她,她一个人在宫内孤苦无依。日后新皇登基,无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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