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第178章


厉啸天终究是武学大家,虽是正值心神不属之际,一遇外袭,自然而然地便出手抵御,长剑斜斜刺出,反手刺向来人胸口。
蓦地里一条白色长绸疾飞而至,卷住了厉啸天的手腕,只听一名女子的声音怒道:“怎地连亲生儿子也要杀?”
厉啸天长剑甫一刺出,便已发觉来人正是厉克雄,当即硬生生凝住剑势,但蓦然间听到这女子的声音,登时心神大震,又瞧见缠在手腕的长绸,长剑不由自主地脱手落地,失声道:“梅儿,是你么?”
只见一名身着淡黄色衣衫的中年美妇立在门口,秀眉微扬,双唇紧抿,一副薄怒未消之态,正是付春梅!
厉克雄快步走到她面前,笑道:“娘先别生气,这也怪不得爹,是儿子要夺他的兵刃在先,他怎能不出手?”说着给付春梅躬身一揖,陪笑道:“都是儿子不好,这里给娘赔罪啦!”
崔安本是闭目待死,此刻听付春梅和厉克雄双双赶到,睁开双目,心道:想不到这一家三口倒是在这里聚齐了,只是这厉克雄为何阻拦厉啸天下手?
厉啸天自从在浏阳城外与付春梅分离,一年多杳无音讯,万料不到妻子竟然在这当口现身,不由大喜过望,笑道:“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天天念着你……这一向你可清减了。”
付春梅当日在浏阳城外,见厉啸天不顾夫妻情分,说出那般绝情的话来,又是心痛又是心酸,兼之林逸仙内伤颇重,其势又不能弃之不顾,一时气恼之下便想:你既然冤枉我与林逸仙有了私情,那我偏偏就和他在一起给你看!
待得林逸仙伤势养好,两人便并骑北上,一路之上逢山登临,遇水泛舟。虽说二人一路同行,始终守之以礼,但林逸仙只要有付春梅相伴,言笑不禁,不要说江山美景,就算是穷山恶水,只怕也要比仙境美过万倍。
付春梅在五阴山上寂寞日久,能有此一游,亦是心神俱畅。但她欢笑之余,总是时时想起远在吴军军营中的厉啸天。
一日忽然在酒肆中听说了吴三桂的死讯,又听到江湖传言,说是拜月教和五阴山两派分助吴世馐犁岽⑽唬值搅桨芫闵耍挥捎切娜绶伲善锬舷隆?br />
林逸仙虽明知付春梅是寻找厉啸天,但却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人行走江湖,也就陪伴在侧。付春梅来到天荒坪,见到房舍尽毁,门人弟子踪影全无,更是吓得心惊胆战,亏得林逸仙四处打听,得知厉啸天向扬州而去,两人这才一路追赶而至。
付春梅打定主意:若是啸天有了危难,不管他如何误会生气,我与他死在一起便是。谁知甫一见面,厉啸天竟然是温言问候,言语中情深意重,付春梅听在耳中,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厉啸天见妻子已是怒气全消,快步上前揽住她肩头,笑道:“咱们一家三口好容易团圆,该当高兴才是,怎地反倒难过起来?”
付春梅凝视着他的双眼,柔声道:“啸天,咱们这就回天荒坪去,再也不要理江湖上的事了,好不好?”
厉啸天听到“天荒坪”三字,脸色猛然一沉,咬着牙道:“天荒坪早就被人一把火烧了,咱们再也回不去啦!偌大的五阴山冰消瓦解,就算是我想退出江湖,只怕那些仇家也容不得我如此逍遥!”
付春梅万未料到他竟然仍不思回头,颤声道:“吴三桂已死,五阴山门人弟子也七零八落,你难道还以为能争夺天下?”
厉啸天悠然一笑,道:“就算逐鹿天下已成泡影,但我现下是拜月教新任教主,拜月教在中原虽然好手损折,可西域总坛尚有数万教众,如今武林中各大派人才凋零,我正可借此良机称霸江湖,重振五阴山的基业!”
莫孤影此时已是勉力支撑,低声道:“厉山主要想称霸江湖,先得替我杀了崔安,否则你不知西域总坛的密令暗语,就算绿玉灵符在手也毫无用处。”
厉啸天点点头道:“好,莫教主,这就让你如愿!”拾起长剑,转身朝崔安走去。厉克雄见父亲仍是要杀崔安,大急之下奔上去拦在崔安身前,大声道:“爹,不能杀她!”
厉啸天一怔,停步道:“为何不能杀?”
厉克雄并不答话,目光却瞧向付春梅,付春梅凝视着崔安的面孔,一步步走上前来,颤声道:“这位姑娘,你叫做崔安?”
崔安见她目光中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和方才瞧向厉克雄的眼神一般无二,心道:厉夫人终究是师父的嫡亲妹子,自然要对武当弟子加以回护。她对付春梅本就甚有好感,当下点点头,道:“正是。”
付春梅又走上几步,似是想要伸手抚mo崔安的面颊,但手伸到中途,却是微微颤抖,又收了回去,颤声道:“你是乙未年九月初九子时生人,你父亲叫崔则诚,是不是?”
崔安缓缓点头,心中已是模模糊糊想到一事,可却不敢再向下想。
第259章 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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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梅见她点头,更是再无怀疑,大声道:“你右臂臂弯处有一圈黑点,一共五颗,好像一个黑玉镯子一般,是不是?”
崔安心下大震,盯着付春梅,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她右臂臂弯处自幼便有五颗黑点,环成一个圈子,这是女孩儿家身体上的隐秘之事,外人自是无从得知,可想不到居然被付春梅一口道出!
付春梅颤巍巍伸出手去,捋起崔安右臂的衣袖,只见雪白晶莹的肌肤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圈黑玉似的斑点,恰为五颗之数。
付春梅又惊又喜,回过头去,大声道:“啸天,当真是萍儿!”说着将崔安搂在怀中,颤声道:“萍儿,老天保佑,娘终于找到你啦!”
崔安只觉得额头似是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怔了一怔,方始明白是付春梅的泪水,心中犹如电光霹雳一般,一瞬间似乎全盘想通,可下一刻脑中又是一片迷茫,耳边隆隆作响,却又忘记了方才究竟想通了什么事。
但不知怎的,年幼时那次在父母亲房门外无意中听到的话又清清楚楚地响在了耳边:“安儿这孩子总是跟着咱们家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办法”,那一晚爹娘的叹息声也曾无数次萦绕在午夜梦回之间。
小时候她始终没敢开口去问爹娘,在她小小的心灵之中,生怕自己开口一问,就连现在的爹娘也会不要自己了。而在崔家被吴三桂灭门之后,崔安独自一人流落江湖,还在梦想能有一日与亲生爹娘相认,可养父养母猝逢大难,临死前来不及交代,这茫茫人海之中,却从何找起?
是以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这心思也就渐渐地淡了,可万未料到,此时此刻,付春梅竟然认出自己是她的女儿!崔安瞧瞧呆立在门口的厉克雄,心下已然相信了八九分:若非两人是同胞兄妹,又如何能面容如此相像?
付春梅紧紧搂住崔安,哽咽道:“萍儿,你和克雄本是一胞双生,可当年娘生下你们两个时,恰值仇家大举追杀,我和你爹生怕两个孩子都遭仇家毒手,就把你托付给当地一户姓崔的人家,本待躲过仇家追杀之后再去寻回你,谁知时仅仅隔半个月,那户姓崔的人家竟然不知去向!我和你爹四处寻找,竟然找不到半点踪迹。”说到此处,想起当年与厉啸天寻找女儿时胆战心惊之状,喉头哽住,泪水又是簌簌而落。
崔安心道:想来当年养父母忽然发现吴三桂派人前来寻找,等不到厉啸天夫妇前来寻女,只得即刻上路,他们既是要避过吴三桂的爪牙追踪,自然不会留下丝毫踪迹,厉啸天夫妇又如何找得到?
莫孤影此时已是奄奄一息,见此情景,心下一凉:崔安若当真是厉啸天的亲生女儿,厉啸天又如何下得了手?一转念间已是有了主意,轻声道:“厉山主一家团聚,当真是可喜可贺,今后厉山主若是统领拜月教,厉山主可就再也不必遮掩明月右使的身份了罢?”他本想冷笑几声,可笑声一出,当即牵动内伤,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厉啸天付春梅两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付春梅大声道:“你胡说什么?”厉啸天却是面色凝重,沉声道:“可是真的?”
两人同时发问,却是一问莫孤影,一问厉克雄,崔安心下暗叹一声:此事终究还是隐瞒不住!
厉克雄面色惨白,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抵在胸前,大声道:“爹,娘,儿子不肖,陷入孽缘无法自拔,被岳胜仙和莫孤影要挟,九年来一直暗中为拜月教效力。如今大错铸成,无可挽回,也无颜再面对爹娘,爹娘只当没生过我这不肖之子!”
付春梅惊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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