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天下》第77章


夫便打,还好那人也像练过几下子 的,闪了头过去,只被捶到了肩膀,但尉迟华黎这拳出得过重。车夫连咳了好几声,差点被捶吐血。幸亏岳北南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否则那车夫莫不是要在床上躺个二、三个月了。
“松手。”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这马车揭露了她心底里的胆 怯,她害怕再见到钟离莲时也成了这样地报丧马车。
岳北南并没有开口,而是跟师傅拼起了腕力。
尉迟华黎一边用力一边惊讶,这些年一直闷头往前跑。并没仔细看身边的变化。这个曾经的毛头小子已经长大了,大到她都快降不住了。
岳北南及时松手,这场角力的胜者自然就成了尉迟华黎。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出于想给师傅留面子,这个不满十八岁的男孩已经开始让人琢磨不透他了,即便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师傅也再看不懂他地意图了。
冲着师傅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挥手让副将继续问下 去。
不想此时马车帘却挑开了,里面是个穿灰色道袍的年轻女道士,女道士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我要见南岳女皇陛下!”并伸手出示了一块明晃晃地金牌,上面写着两个字:金宫!
没人认识这个美丽端庄的女道士,这偌大的南岳国里除了金云溪 外,怕是不会再有人认识她,如果可能,金云溪真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即使对这女子本身并没什么恶意,但她的到来却意味着某些东西的终结。
女道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再加上她手持大金内宫地长令牌,就算没人见过,也不敢慢待,岳北南撇开师傅地怒气不管,赶快让人领了他们往城内赶,在他的记忆深处,这女子的样貌仿佛有些熟悉,跟某个他记忆中地人很像,也许母亲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吧……他无奈地为母亲的遭遇怜惜,即使他什么也帮不上。
金云溪踏进内殿门槛看到她时,突然有种想逃脱的欲望,右手扶住门框,有些须迟疑。
“侄女见过姑姑。”打了个揖,并不行宫礼。
“……是非儿吧?这么多年不见了……”长得真像皇嫂……她就是皇嫂的小女儿金非,这名字是个野游道士赠的,单为了这个名字皇兄差点关了那道士,他说非儿是金家最有福相的一个女儿,与道有缘,皇兄最宠这个女儿,却始终没能阻止的了她出家。金家净出这种不合于世
,每一个都会“作”出些“妖子”来。
“姑姑……”笑容可掬,看不出什么悲伤,即使接下来要说得话很可能是最残酷的,“母亲让我捎了封信给您,并让我取回那本《双尘 史》。”从母亲离世那天开始,她就再不是母后了,只是单纯的母亲而已,母亲终于从皇家这个本不该属于她的旋涡中解脱了,她始终觉得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又或者说,笑才是最痛的。
金云溪觉得胸口有些发涨,在见到非儿的那刻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姑先看信还是……”金家女子里最洒脱的一向只有这个非儿,视周围一切为无物。
“信!”
她们俩是金家女子里最出挑的两个,也是最叛逆的两个,自小就都是个性十足,金非小金云溪十岁,常被人叫小云溪,谁也没想到她最终会选择出家这条路,没人想得通她的想法是什么,就如同大家想不通金云溪的作为一样。
事实与梦幻的区别在于它的不可改变,不管你怎么想方设法去逃 避,它始终会横在你的身前,挥也挥不开,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去面对它,即便那可能会让你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四水向来不大爱与别人勾通,这是性格始然,因此她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在生命的尽端,她能留给金云溪的已经寥寥无几,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再给她留下些什么:
“溪儿
突然记起了皇太后生前老爱这么叫你,可惜她始终没能等到你长大成人,这或许也算是件好事。
你五岁时我第一次从夫人那把你接到怀里,我们俩足足对视了半个时辰,你的眼神总能让人觉得夫人始终没有离开,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把你当成夫人,我把对夫人与段夫人的尊敬和遗憾全部寄托到了你的身上,这是我的错。
太后说得对,平庸是福,这一点我们谁都没想透。
那本《双尘史》让非儿带回来吧,那只是我心中的一段故事,就让我带走吧。你的故事自然有人会替你谱写,我的就让我自己带走,但愿咱们来世再也不会相识于这乱世帝王之家。”
四水的故事很隐密,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故事,她的一生从来没跟谁争过,既无功,也无过,连金史上也只是留了简短的几行字的介 绍:贤静后长帝四岁,娴雅淑宁,一代贤后,卒于承康三十二年,享年五十又六,葬于皇陵正位,与帝穴只隔一墙。
又有野史记载,贤静后与承康帝同穴而葬,其陵墓并不在皇陵正 位,是以后世盗墓者不曾见二人之尸骸,终是千古之谜。
皇家的墓葬向来隐秘,是亦非,非亦是,总之难以考究。
当疼痛太多的时候,人反而会感觉不到疼,当疼得想仰天大笑时,那便再也哭不出来了。
金云溪镇定地命人取了那本珍藏了许多年的《双尘史》还给金非,只得了金非两个字——告辞,她并没有如常人一样与姑姑抱头痛哭,而是像个真正的化外之人,超越了世间一切牵拌,平常地叙述着一件平常事。
没人提示金云溪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老天想整死一个人,是一点余地都不会留给她的!绝望不过是知道结局必败而 已,她这算什么?连绝望都称不上。
“如果你想跟我斗,我接受!而且一定要斗到你败为止!”松手让信纸飘落,指天对誓!结局最坏也不过是挫骨扬灰而已,又有何惧!她金云溪就算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又何妨!“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这就是一个人在绝望之后的执念,令人恐惧的执念。
她最终没有选择哭泣,而是选择了仰天大笑,即使那笑比哭还难 看,老天爷让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爱人,她为什么还要哭哭涕涕地去求上天可怜!她做错的并不是反抗了天命,而是没有彻底反抗天命!她不会逆来顺受!也不会去求任何人,她所要做得就是继续往前走,即便前面不再有路,她也要踏出一条来,为了所有在这条路上死去,或者即将死去的人。
大殿的女官们皆被她的笑给吓到了,刚到内宫门的金非也驻足,因那笑声翘起了唇角,她知道她是不会被打败的,金家的女人或者说所有的女人都有一种执念,这执念一旦被激发出来,就很难让其毁灭!无论好坏!
第三卷逐鹿 七十三 内乱 四
此后曾经轰动一时,其文句句经得起考证,即使百年来一直被各国论为禁书,然而越禁越受欢迎,终在数百年后成为可与史书匹敌的野史!尽管官家还是重申那是本野史,然而事实上,它却是最符合南岳开国时期的一本史书,又曾被后人改编成《列枭》、《大战》等演义为后世传诵,金非的名字也随之一直被后人传诵,即使她没有任何可以供人考证的生平事迹,终还是被各种野史传成了一位杰出的女编纂,她的一生也被后人猜想得五花八门,即使她一生平淡无奇,只喜欢静静坐看风云四起。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得知这些故事的,就连各国的史官也没有她这个本事,能将每段故事记录地这如此详尽,她在描写女帝金云溪扭转败势吞并 国的一章前用了这么一段文字:兵伐不通,外环强敌,惟转移内乱,此一举成就南岳,退败 国,使金、魏无可下手,善用人,善用 机,此女帝成事之要!是以十万儿郎不敌一女之谋,然谋之所付,又何尝不是万千辛酸……
尉迟华黎的离去始于钟离莲的归来,这是金云溪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这一天中她同时失去了人生中两位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从此之后她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即便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依然还是难以让人接受!
当叛军进献的锦盒打开时,殿前女官的手抖了一下。脸色刷白。随即赶忙又关上了锦盒,只说是一般之物。尉迟华黎三两步上去抢了来,打开看时,但见她眼神刹时呆住,身体摇晃了两下,一时急火攻心,竟气昏了过去,殿前侍卫赶紧接了她手上的锦盒,同时扶住了她地身体,将她送到侧殿找御医诊察。
殿前女官匆忙跪倒求罪。得了二十下地笞刑,却依然不愿将锦盒献到龙案前。
“承上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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