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仕途:李斯与秦帝国》第100章


刖S心保詈钣χ蚯乇馗醇湃肌!?br /> 嬴政将将看完,内侍又报李斯求见。原来,李斯上完书,仍不放心,又急往咸阳宫,欲向嬴政当面剖陈。统一六国,先从灭韩开始,这是李斯历来的政治主张,也是他一直坚持的战略思想。他必须说服嬴政,和自己保持同一立场。
嬴政召见李斯,李斯开口便问,“大王可知,此书谁人所写?”
嬴政耸耸肩,道,“想来不外乎韩之大臣。”
李斯道,“此乃韩非之书也。”
嬴政道,“韩非?”
李斯道,“韩非,韩之诸公子也,甚有才名,动于诸侯,韩王妒之,不能用。韩非虽口吃不能言,下笔却常汪洋恣肆,人莫能抗。今臣视韩非之书,文其淫说靡辩,才甚,臣恐陛下淫韩非之辩而听其盗心,因不详察事情。故而不得不面陈于大王之前。非之上书,未必不以其能存韩也为重于韩也。辩说属辞,饰非诈谋,以钓利于秦,而以韩利窥大王。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
嬴政笑道,“韩非之名,寡人似也曾听闻。廷尉极夸其人之才,今观其所上书,也不过尔尔,一纵横术士而已。”
李斯正色道,“臣与韩非,曾于荀子门下同学三年,知之颇深。为人臣者,有天子之臣,有诸侯之臣。诸侯之臣,重在纵横游说,远交近攻,此固非韩非之长也。天子之臣,运四海于掌上,御九州于帷幄,此乃韩非之所长也。”
嬴政道,“那韩非可有著述?”
李斯答道,“当年韩非,述而不作。今臣与韩非十余年不见,想来其应有著书。只是,韩非身为韩国宗室,著书非求天下知音,而是专呈韩王一人,世人轻易不能得见。”
嬴政哦了一声。很明显,他对韩非可不象李斯这般热衷。嬴政道,“且置韩非不论,廷尉以韩为秦之腹心之病,寡人也深有同感。然而,亡韩之国,赵齐岂会坐视不顾。愿闻廷尉擒韩之计。”
李斯心道,嬴政到底还是想先灭赵国的呀,那个他最仇恨最担忧的国家。说不得,只好自己辛苦,跑一趟韩国了。于是道,“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伐,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人为市,则韩可深割也。因令蒙武发东郡之卒,阅兵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荆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从矣。闻于诸侯也,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
嬴政大喜,当即命李斯收拾行装,即日启程使韩。李斯告辞,临去,嬴政唤住他。李斯回首,嬴政道,“寡人虽不识韩非,然依寡人之见,廷尉之才,当远在韩非之上。”
这一句话,让李斯一连数天都温暖得发抖。
【3、冷遇】
且说李斯启程奔赴韩国。随行车队,连绵数里,车马金帛,不可胜数。同时,蒙武征发东郡士卒,阅兵于韩魏边境,遥相呼应,为李斯壮行。
强秦来访,使节又是最得嬴政信任的重臣李斯,韩国方面自然也不敢马虎。由韩相张让出面,率领韩国诸大臣,在都城新郑的郊外三十里,迎接慰劳李斯一行。
在韩国来说,他们等来的不是秦国的大军,而只是使臣李斯,不免也是长松了口气。看来,韩非的报秦书还是起到了效果。但是另一方面,蒙武大发东郡之卒,在边境之上耀武扬威,却又颇有为李斯此行撑腰之嫌。其潜台词就是,韩国你可要仔细了,咱秦国这是先礼后兵。李斯之来,不是和你们讨价还价的,他的要求,必须满足,否则,兵戎相见!
李斯下车,和韩方接待团叙礼,而他的目光,却在人群中游移。他在搜寻一张面孔,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
是的,他在搜寻韩非,搜寻他那失散的兄弟,搜寻他那唯一的知己。然而,李斯失望了,韩非并没有来迎接他。李斯对此颇感失落,十年不见,加上他又是远道而来,韩非居然都不肯前来会他一面。
没见到韩非,让李斯沮丧。没见到韩王,却让李斯气恼。别看韩方接待团阵容强大,场面上也是热闹融洽,貌似宾主尽欢。但在李斯看来,他还是遭到了韩国无情的冷遇。这次接待好比一场宴席,少了韩王这道主菜,档次和规格便明显地差了下去。
张让接下来的话,更是叫李斯愤怒。张让道,“韩王染疾,不能亲来,深以为歉。请上国贵臣暂入驿馆歇息。待韩王身体适宜,即可召见。”也就是说,韩王不仅不来郊迎,就连什么时候能接见李斯,也还是未知之数。
当夜,张让设宴,为李斯接风。张氏五世相韩,是韩国最显赫的权贵家族。张让,张平之弟,张良之叔父也。张让身为权臣,正在秦国的收买名单之列。这几年来,秦国暗地里没少在他身上投入公关费用。李斯此番来韩,自然又是对张让奉上厚礼,以为贿赂。
席间美酒珍馐,妇人歌舞。张让殷勤相陪,务必要让李斯感觉宾至胜归。然而,李斯却心不在焉,难得笑颜。他可不是来度假的,他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韩王没有郊迎他,甚至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接见他,这其中一定存有什么猫腻。
白天人多,李斯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没有发作。晚宴人少,李斯也就开门见山,质问张让道,“敢问丞相,韩王果真染疾乎?还是故意不见李斯?”
在通常情况下,李斯这样的质问,是傲慢而无礼的。这是在公然质疑韩国的信誉,侮辱韩国的体面。然而,一则李斯本就是强硬之人,或者说,他能把握强硬的火候与分寸。二则秦国和韩国实力相差悬殊。国弱无外交,面子和身子,注定难以两全。
是以,面对李斯的质问,张让也只能陪笑解释道,“韩王确实有疾在身,否则也不敢怠慢贵臣。”
李斯道,“李斯面见韩王,最多不过半日,事可毕也。韩王虽抱疾,请强见之。望丞相代为传达,勿使李斯久候为幸。”
张让叹道:“贵臣有所不知。今王和先王不一样。先王重旧臣,今王爱新贵。如今韩非用事,国之大小事,韩王皆仰仗韩非,不问我等。张某虽然有心为贵臣传达,只恐韩王不能听。贵臣初次光临敝国,且宽心享乐,容张某一尽地主之谊。”
张让打太极,李斯也无可奈何。在猜忌和不安中,晚宴草草散场。
【4、登门】
第二天,李斯前去拜会韩非。韩府的守门吏一见李斯,知道来者必非等闲,因问来意。李斯答道,“烦请入内通报。十年未晤,夙夜感念。故人李斯,前来相访韩非公子。”
李斯候在门外,心里很是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紧张过了。再过片刻,他就将见到韩非。对李斯来说,只要见到韩非,即便这回出使韩国最终失败,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十年不见,他有许多话要和韩非说,韩非也一定有许多话想告诉他。今天必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兄弟两人,抵足同榻,通宵卧谈,it is just like before,it is yesterday once more。
李斯正憧憬着,守门吏去而复返,道,“公子有言,知会先生。公子身事弱韩,自惭无颜见秦国贵臣。先生请回。”
李斯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明明是以同窗好友的身份来访,韩非却硬要将他当秦国贵臣相看。韩非,你就不能洒脱些?你我不谈国事,一叙别情总可以吧。一墙之隔,彼此却不能见面。不是不能见面,而是你不愿见面。何必呢,何必呢?
吃了韩非的闭门羹,李斯心伤不已。然而,韩非如此决绝,他也不好相强。李斯恭恭敬敬地朝门内三揖,这才上车离去。
李斯感情一时受挫,很快却又清醒过来。韩非主理韩国朝政,却拒不见他,不说于私,哪怕于公也说不过去。韩王托词称病,无疑也是韩非的主意。他李斯乃是代表秦国而来,目的也很明显,损韩而利秦。可是无论韩王还是韩非,都在奉行鸵鸟主义,以为对他避而不见,问题就不复存在,或者自动解决,这未免太自欺欺人了。韩非绝不会如此愚蠢。那么,韩非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们如此忽视他这个强秦使节,连听他当面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甘冒得罪秦国的危险,拖着他,晾着他。为什么?
没错,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在等待着某件事情。可是,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李斯猛地一拍几案!韩国必定是在等待其他五国方面的消息。而为了等待这则消息,连秦国都可以不惜得罪。
毫无疑问,六国又在酝酿合纵,预备联合出兵讨伐秦国!
时间紧急,李斯必须尽快确认自己的猜测。他身处异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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