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婷将高大的儿子拥入怀里,语带哽咽地说:“没事,没事啊!是妈咪和你爸爸对不起你。别灰心,会找到的,小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嗯!”
“帐篷找到了!”尤子阳接到了程鹏在下游打过来的电话。
所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激动了起来,全部赶到帐篷出现的地点。
帐篷被卡在离峡谷二十多公里的一个村子前的河水里。
等墨严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程鹏的人马已经拉好绳索,准备渡江到对面。
帐篷只露出一角,是个军绿色的,因为恰好卡在一块大石头的夹角,旁边又被一些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枝绊住,所以才没有被冲下去。
看这情形,帐篷是被支撑开了的,而且浸到水下的那边,明显有重物。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周遭的而空气凝滞而沉闷,就连平时一向脾气暴躁爱吼他那帮下属的程鹏,此刻也禁了声,双手合十在默默地祈祷。
祈祷什么?祈祷终于要找到沐云了?还是祈祷里面的不要是沐云?左右不是的程鹏干脆放下手,烦躁地用力踢了一脚面前的石块。吼声道:“你们给老子把桩给看好了,我亲自过去。”
“老大,舍不得!”一群下属惊恐地哀嚎。
“嚎什么?我的人当然得我自己去救。”
墨严到了之后,对旁边的一切置若罔闻,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军绿色的帐篷顶端。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够透视,看到水下面没有沐云。
必须没有沐云。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墨严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坚信,沐云一定还活着!
沐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墨严几乎是半个小时拨打一次,每次都希翼电话那端能传来熟悉的声音,然而并没有!
即便如此,墨严依然坚信,沐云在某一个地方等着自己去找他。
程鹏和他的下属用缆绳滑到河对岸,将帐篷一点一点地拉出水面,几次险些滑落被洪水冲走,河岸对面的人,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心潮起伏不定。
帐篷原本是密封的,现在已经被割裂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帐篷捞上来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帐篷里裹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一阵晕眩向墨严袭来,脚步不稳地往后踉跄了一下,幸好站在后面的墨辰扶了他一把:“哥~”
墨严身体的气力已经被全部抽走,心已然悬在了心口,就等那帐篷里的东西现出真面目,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
然而,何止是他一个人这样,沐云的朋友们,哪个不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
“那里面不是沐云!”一个略显低沉,但沉稳笃定的声音在大家身后突兀地响起。
在这紧张的时刻,大家忍不住纷纷回头——
一个个子高挑瘦削的男人。脸上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完全黯淡了他那不同凡响的容貌。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站立在众人身后的。
“沐星哥?”尤子阳和墨严同时讶然出声。
“嗯!”被唤作沐星的男人淡漠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这个时候,认识沐云的朋友都明白了,这就是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了。
墨严感受到了来自沐星的一记眼光,即使是轻描淡写的一掠而过,但是墨严仍然感受到了沐星对自己的不满。
墨严走过去,愧疚地低头:“沐星哥,对不起,我没把沐云照顾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沐星开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你的确令小云失望了!”
这一句“失望”,犹如一把千斤顶霎时重压在了墨严的头上。是啊,他令沐云失望了,他对自己也好失望!
沐星是对的,帐篷里的东西的确不是沐云,是沐云放在帐篷里的一床被子。因为浸了水,又裹成了一个圆筒,所以远看就像一个人形。
大家庆幸着还好不是沐云,但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沐云到底在哪里?
大家重新聚在一起部署战略,不排除沐云有落水的可能,但是更愿意相信沐云是被困在山上的某一处地方。
想到沐云有可能是困在山上的某一处。墨严脑中灵光一闪:“尤少,山顶!”
那天他们四人早起晨游的那个山顶!
尤子阳也觉得不无可能,于是队伍分开三组,两组人员继续在两条洪水的流经之处寻找。另一组人员往山上去找。
墨严已经急不可耐地往山顶方向走去了,程鹏也理所当然地跟着沐云最有可能出现的线路去找。
走了没多远,上山的路便被封死,山洪将那条蜿蜒的上山之路淹没了。并且一部分山体也被冲塌,裹挟着一些断树枝往山下激流奔腾。
看着这副景象,墨严的心情万分焦急,他坚信,沐云一定是被困在了山上,一定就留在这片林子的某处。
原来的路已经无法通行,墨严等人只能绕道去另一个山谷,还好那边没有被堵,只是要转回这边来荆棘丛生,步履维艰。
行了两个多小时,连山腰的位置都没走到。
墨严心急地放声大喊:“沐云~沐云~你在哪里?”
声音却被浓密的树枝和隆隆的洪水声淹没。
众人分散开,专门找有可能有岩洞的地方去寻找。又往上爬一个多小时,途中经过几个狭小的石洞,但是没有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大家不免有些泄气。这么一大片山林,寻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当跟墨严一组的另外三人,要求坐下来休息时,墨严没有跟他们一起停下来。他自己顺着几块嶙峋的石头往上走,山下的洪水声渐行渐远,现在脚下踩着的石块上,流着淙淙山泉,再加温暖的光线穿过树丛无声地照射下来,反而生出一层静谧之感。
墨严回忆着当初跟沐云携手爬山时的美好和幸福,痛恨着自己对沐云的轻易放手,同时焦灼着对沐云担忧……
如此,心情复杂地埋头往上行走,竟然忽略了这是上山以来难得见到的一条成形的小径。
也不知道爬行了多少公里,直到阳光不再被树影遮住,那顺着山势恣意生长的树林全部踩在了脚底下,白晃晃地阳光照射在墨严的身上,墨严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悬崖绝壁之上。
脚下是悬空的一块凸起的巨石,后面是树林,巨石下方五米之处才有植物生长。
眼前的视野,倒是跟之前与沐云同游的那个山顶位置极为相像。可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令人惆怅落泪。
“沐沐,你在哪里?”墨严站在巨石上,瞭望远方,喃喃自语。
尔后,又发泄般对着山谷大喊:“沐云……沐云……”
开阔的空间里,回荡着一句句“沐云沐云”。绵长而又悲戚,连树梢里浅眠的那几只雏鸟都感染了那份伤痛,啾啾,啾啾地跟着叫唤了起来。
而此时,就在墨严脚下的这块巨石下面,有一个羸弱的声音响起:“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墨严大声呐喊一阵,胸中的沉闷有所舒缓,往周边查看地形,要找到原来的那座山顶,得往东边绕过去。墨严还发现,这岩石的左侧有一处明显的塌方,一些稍小的石块和一些树木杂草滚落在半腰上。
抹了一把疲惫的脸,也没见那几个组员跟上来,想是去了别处找了。如今天色才尚早,天气也很好,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墨严决定不再等他们,自己往东边方向走去。
听到墨严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沐云心中纵是心急如焚,怎奈浑身虚弱无力,连声呼唤也如气若游丝,留不住墨严那急匆匆的脚步。
绝望的沐云,在心里直骂墨严这个大傻瓜!
半个小时之后,就在沐云快要陷入又一轮昏迷之际,头顶响起了去而复返的墨严的声音:
“沐云~沐沐,你是不是在这里?快回答我!沐沐……”
沐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千钧之际,拿起旁边的一小块石头敲了敲自己身下坐着的石板。
此刻墨严的声音对于沐云来讲,犹如天籁,而沐云这细微的敲击声,对于墨严来讲又何尝不是,更是墨严这段时日桎梏心门的钥匙!
墨严胸中霎时涌起对上天的感激之情,感激上天的垂怜,让他没有失去沐云。墨严满含泪水跪倒在地,掩面而泣:“谢谢!谢谢!”
“沐沐,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在下面是吗?你等着我,我马上想办法下来,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下来了,宝贝,别怕……我马上下来……”墨严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将自己的满怀担忧和柔情都铺洒在那心尖上的人儿身上。
下面又传来两声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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