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第96章


这平静到底能坚持多久?这八爷党勾结群臣,里通外合,这次扳倒了太子,不知心中如何得意?四阿哥现在忙得怕是不可开交吧?太子爷贪酒好色,没什么做为,可不像其他阿哥那么精明能干,如果他不那么胡作非为,大家又怎么会对太子之位如此觊觎?想扳倒他又谈何容易?
正呆想间,殊不知一个身影已然来到近前。一个懒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惊得我差点儿跳起来:“你怎么又是这样低头沉思的样子?怎不见你像从前那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一听声音就知是谁,站起身不情愿地打了个躬,道:“爷怎么也这么清闲?不去照料皇上和各位娘娘?”
“等着传膳呢,闲得无聊就到你这来讨杯茶喝,你又不肯记着我爱喝什么样的茶,只有自己来了!”
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爷定是爱喝那清热去火除痘的茶了!我这就去泡来。”
心想这十四阿哥真是把我的话上了心。心念一动,抬头瞟了瞟十四阿哥,不知历史上的十四阿哥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八阿哥的事?以后怕是能用得上十四阿哥,还不能得罪他。猛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戏谑道:“你的眼睛叽哩咕噜转个不停,在打些个什么主意?莫不是又想往茶里放些什么吧?”
“怎么会,下次放也要放到别的什么里,再往茶里放有什么意思?”心想这些个人怎么都没影了,自己笑着去泡了茶。
十四阿哥闲坐了一会儿,见茶房小太监都恭敬地远远垂手立在一旁,便抻了抻懒腰站起来道:“估计是宴席要结束了,谢过你的茶了!”
见我微笑不语,他呆呆看了我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今儿个可是奇了,你怎么变得这样拘礼了?”说着走出去了。
过了许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忙问一个小太监是什么时辰了,想想该没什么吩咐了,差一个小太监瞅个空子向李总管打听,被告知可以回去了,便匆匆赶回住处,我可真不想再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遇上谁了。
离开乾清宫那一片暗沉沉的殿宇,只见廊下皆悬着径围数尺的大灯笼,一溜映着红光谙谙,四下里偶尔几声鞭炮响声,给沉重的新年带来一丝轻松。适才的铙钹大乐在耳中吵了半晌,这让夜风一吹,却觉得连心都静下来了,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清新。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小竹端来一杯茶,又拨了拨火盆里的火,看我一动不动,以为我怎么着了,对我问这问那,看她那副关心的样子,心里竟是十分感动。如果不是她不是七阿哥派来的眼线,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像亲姐妹一样相处呢?其实她是个十分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可惜被淹没在这处处暗藏危机的皇宫之中,怕是没有什么好结局吧!见我呆呆地不说话,小竹忙过来摸我的额头。我笑道:“哪里就那么柔弱了,动不动就生病?我只是累了,想歇一会儿。”小竹接过茶杯放回到木桌上,替我盖好被子,轻轻退下去了。
躺在床辗转反侧,心烦得不得了,不知道我怎么把这一件一件的事情弄得跟乱麻一样没有头绪?心里又默默地想起了小柔。如果没有我的举棋不定,小柔是不是不用去接近皇上和太子?其实自己主意早已打定,只是却白白地伤害了他们,不是吗?我该何去何从啊?或许我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面对我爱的人和我恨的人,总是不能从容面对。对四爷,起码我还有一份真情,况且他将来有他的江山社稷,皇权宝座,可七阿哥,他是那样一个云淡风清之人,因为我,将他的这份宁静打破,可我却是有意的,他从小自卑,受人轻视,却因我的一点“施舍”而对生活充满希望,可我却残忍地将这一切从他心底抹去,还不如一开始便不给他呀!如果那一天到了,我伤了他,我的内心将如何安宁?虽说小柔因他而死,可他也是一个平常人,也有自私的心理,也可以为自己的爱人去做自私的事,而且他是皇子,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不是吗?心里明知八爷党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可不借我的力,不借我的口,不借我的头脑,我还算是为小春报仇吗?这口气怎么出得了?怎么对得起小柔?这十四阿哥,该怎么去利用他来对付八爷党?
迷迷糊糊,隐约听得檐下铁马叮叮微响,只觉一更一更响声接踵而来。
窗外,只听得风声呜咽。
一夜辗转反侧,朦胧之中,一会儿是小柔惊艳的笑,一会儿是满地的血,一会儿又是那摔碎了的锁,以及那一张冷清孤绝的脸……
好不容易挨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十四章 探望
因是新年,今天特例大家不用当差了。
想着昨日里忙,竟没得闲到良妃那里去贺岁请安,想想这后宫之中,只有她值得我一看吧!
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辗转来到了良妃的储秀宫前。
门前窗下所植红梅正开得极艳。枝梢旁逸斜出,点点沁芳,寒香凛冽,映着满地白雪,更衬出那一树火红。
物是人非,两年前,我还和小柔在这里剪红梅,收白雪,如今,竟是阴阳两隔——
突然,“扑噜噜”响声传来,原来是梅枝上的一只麻雀被我惊起,扑着双翅飞远了,那梅枝上的积雪被它一摇,扑簌簌纷纷坠下,落了我一肩。
走到门前,正想着去推那镂花朱漆门,两边贴着的御书对联映入眼中:“一岁光阴今夜尽,几点春意明朝新。”董其昌的字体,清宛挺秀,跃然纸上。
唉,圣恩有几许呢?
“姑姑来了,快请进!”抬头看时,一个身材高挑纤细、模样十分整齐的宫女笑着走过来推了门,又赶在头里打起洒花帘子。因看着眼生,不知怎样称呼,笑道:“有劳妹妹了!”
只觉暖气夹着清淡的药香往脸上扑来,转过头,只见临窗大炕上侧卧着许久不见的良妃,穿着莲青色绣花缎袍,一头乌鬓更衬出了脸色的苍白。
我端端正正地跪下给良妃磕了个头道:“君寒给娘娘请安来了,娘娘万福金安!”
良妃见是我,清丽的脸上凭添了欣喜,说:“君寒来了,快起来,好孩子!难为你忙里偷闲来看我。”说着示意大丫头把身后的锦被垫高了些,身子斜斜地靠在上面。
站起身来走到良妃榻前伏在榻边,轻轻地问:“娘娘,身体又不适么?怎么又吃起药来了?”
良妃笑笑说:“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就是这样子,见怪不怪了!”
我四下看了看,见只炉上银吊子里熬着什么药,正在咕嘟咕嘟开着,一名小宫女正在那里拨动炭火,那药的咕嘟声渐渐小了下来,一丝丝的白汽在空中慢慢消散,只余满室的药香。
刚才细高挑身材的大丫头轻声笑着说:“姑姑不知道,娘娘自昨儿个家宴毕了,回来只说不'炫'舒'书'服'网',找了太医来看,说只是外感风寒,积消不郁,给开了个方子,正抓了药吃呢!可娘娘又有哪一次是真正按太医说的吃呢!”
说话间,端了两盏茶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娘娘怎么不知道保重自己?如果真让身子垮下来,先不说皇上心里难过,就是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都替娘娘痛心呢!”
良妃顿了顿,便轻轻笑了笑,说:“好好的来了,就数落起我的不是了!君寒难得来一次,你们都歇着去吧,让我们娘俩说说话儿。”
一个小丫头轻轻端了药来,服侍良妃喝了下去就悄悄退下了。
看着卫兰婉清都不在,我问:“娘娘,卫兰、婉清都还在吗?”
良妃轻轻叹了口气说:“她们两个跟了我,不能巴巴地看她们放出去受罪,我是个没势力的,只好让祀儿给她们寻了还不错的人家,也算尽了我的心了!”
“娘娘体恤下人,其实她们也许是舍不得您呢!”
“话是这么说,可我也不能违了宫里的规矩,不能看着她们错过这机会。”
兔死狐悲,心情不由得沮丧起来。
良妃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好孩子,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虽说在皇上身边,皇上待你不错,可凡事你也要谨慎一些啊!”
说到皇上,她的心情似乎暗淡下来,慢慢垂了眼,似乎沉浸到回忆中去,轻音也越来越低。
屋外是明晃晃的光线。那明黄垂锦福僖帘被那阳光射得刺眼,只觉帐上所绘的碧金纹饰黄灿灿地夺目,氤氲一片。
我想了想,轻轻笑道:“娘娘对皇上,可是关心得很呢!”
良妃轻轻道:“他——现下还好么?”
回娘娘,万岁爷无大碍,只是落下了宿疾,偶尔手抖,不过有御医悉心调理,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良妃似乎放下心来的样子。
良妃凝神看了看我,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料也瞒不过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心中不郁——说出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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