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第47章


“很抱歉,这家店,是我的。”
坦白说,简小从真的一辈子都没有那样尴尬过。她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画廊,只隐约听到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怪异的笑声,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嘲笑着她的软弱,嘲笑着她的报应。
报应?她实在太相信这个词了。
她以前所珍视的,友情,亲情,爱情,似乎全都离她而去,她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那天晚上,她又开始失眠。梦里有鬼怪一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掐得喘不过气来,她只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额头竟然有一圈一圈的汗。
转了头看窗外,夜色正浓,她就坐在黑暗里,长久长久。
终于是睡不着,她只得爬起来准备明天的课件,她教的是现当代文学,明天要讲的课是丁玲的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炫'+'书'+'网这篇文章是她从厚厚的作品选读里专门挑出来的一篇,不为其他,只为莎菲。
她多么喜欢在心里默读莎菲日记里的一句话:“我总愿意有那末一个人能了解得我清清楚楚的,如若不懂得我,我要那些爱,要那些体贴做什么?”她多么理解莎菲,理解这样一个骄傲而又偏执的女人,只因为,莎菲,和她太像,太像太像。就连生命中出现过的苇弟和凌吉士也是那样雷同,雷同到她忽然神经的觉得,命运就是一张网,逃不开的网。
把PPT做到完美无缺再也没有修改的必要后,仍是睡不着。
简小从突然起了兴致,披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穿着薄薄的睡裤,她拉开了通往阳台的门,冷风一下子就灌向她,迫得她在原地站了半天习惯了寒冷后才再度迈步走了出去。
原来夜空中挂着一轮月亮,怪不得这么冷。
目光转下,落在阳台上的那几盆仙人掌上,嘴角禁不住浮上一缕浅浅的微笑。
她还有这个。
那天夜里,雨下得那么大,她被鲍欢拉去洗了澡,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到了楼下,沈自横力气虽然大,仙人掌的顽强却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她还是救回了它们,一盆不落。
隔壁阳台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事实上,他的阳台没有什么独特之处,连个小小的器物都没有,不知不觉,简小从就突然起了兴致,伸出早已冻僵的手,也不去思考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直接从自家的阳台爬向了隔壁。
新老师应该还来不及搬进来吧?她想,也许,她以后再想爬进来还得经过房主同意。向前走了几步,手伸向推拉门,轻轻使力,刺耳的开门声响起,她抬步走了进去。
空,空得厉害。
可是,却明明又满的厉害。到处都是沈自横的影子,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记忆。她站在门口,清冷的月光从门口漏尽屋子里,照出一室的冷清。
几分钟后,她都没有动。
他回来了,可是,他不想见她。
眼眶渐有湿迹,她忘了冷。
又向前走了几步,她进了屋子,视线在四周扫荡着,她和他之间的记忆实在太少,她不得不来回的在脑中播放那仅有的几段影像。墙明明被刷得雪白,她眼前的却是色彩斑斓的样子,屋子明明是一件家具都没有,她的眼前却是凌乱不堪的画家颜料……
突然,有一只手,把她拉向了房间。
再接着,是一个熟悉得让人心醉的怀抱。简小从还来不及出声,就被热烈的吻纠缠住。
濒临窒息时,简小从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不是梦境。
沈自横放开了她的唇,却没放开她。
“为什么来这里?”沈自横低声道,呼吸有些急促。
简小从的眼里灌满了泪,没有回答。
沈自横放开了她,端正她的脸在月色下打量,然后,他低低的笑:“两年了,你见到我就只会哭么?”
简小从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笑,而她,又为什么要哭。
沈自横退离了她几步,收敛了笑容,道:“如果没有什么话要说,就走吧。”
简小从将之理解为,他不想看到她。
即使,他吻了她。
她实在没有奢望过在有生之年还能和他见面,所以,她忘记了一些场面的,友好的,平静的,开场白。可是,她明明记得他白天时候见到她的样子,那种奇怪的,令人心冷的淡定,仿佛她和他的过去根本不算是过去,仿佛那些她一直以为深刻的东西,都只是浮云,一些划过了就不再留下任何痕迹的东西。
她想,他或许恨她。
不,他或许已经不在意她。
于是,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她自然看不到,沈自横拼命堆砌出来的冷静在她转身之后霎时就天崩地裂,他的手伸在半空中,再多一点点的距离,他就会一把扯住她。可是,她走得那么坚定,仿佛离开,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最终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原本就不是回来想和她怎么样的,这原本就是他最后一次的回国,处理一些沈墨生前为他留下的东西。
只是,那颗心,疤还没结,又开始渗血了。
屋外的风依旧呼呼的吹着,只是,天气凉,人心,更凉。
四五场
简小从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回家了。
和何忘川分手以后,她并没有承担太多责任,收到请帖的亲朋好友又纷纷收到一份申明帖,申明婚礼取消,所有订好的事情都一一取消。而所有这些,都是何忘川出面。
不是她不愿意做这些,这原本就是她该做的,而是何忘川太坚持,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简父简母是知情人,尽管他们对简小从宠爱有加,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以沉默来表现他们的抱怨。简小从觉得压抑,更多的,却是内疚和惭愧,所以,她干脆没有再回过家。
尽管,常常想家。
开门的是简母,一眼就看见了简小从,神情几度变化,最终是落下泪来。
简小从尽力扯起微笑,随意道:“回家过年了。”
简母轻轻的应了一声,简小从便进了屋,行李箱放在玄关处,鞋架上她的粉色拖鞋摆在最明显的位置,两年了,竟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就那一刹,简小从鼻头猛地泛酸,拿鞋的手开始颤抖。
简母似乎没有发现,对着客厅喊了一声:“老简,小从回来了。”
低头脱着靴子的简小从不敢抬头,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急促而又稳重——那是她最爱的爸爸,她却不敢叫他。
简父什么也没有说,走到躬身换鞋的简小从面前,站了几秒钟,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后,回头对简母说:“去买些菜来吧。”又随手提过简小从搁在门口的行李箱,走进了屋里。
简小从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晚上洗完澡在房间吹头发的时候,简母端了些水果进来,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又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把她按在床上,一撮一撮的替她吹。
“回来了,就好。”随即传来吹风机“呲呲”的声音,简小从眼前的乱发被拂乱开,视线开始模糊。
“这两年多,你爸爸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总是夜里起来,就在客厅踱步。他是多固执的老头啊,自己不去找你也不让我去,不去找你也就算了,却还是这样口是心非的担心你……”
“你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真正心疼的,永永远远都只有你啊,可是,这一关,要你自己过了才算过了。”
“……这天底下哪有真会跟自己孩子置气的家长呢?只要你过得好,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好。”
“等你活到我们这把年纪,自然都懂了。”
简小从以为自己晚上会失眠,出人意料的,那天夜里,她睡得十分好。
她终于明白了家的意义,有这么个地方,是你完完全全,永永远远会信任的,港湾。
鲍欢的婚礼在N城最好的饭店举行,因为结婚对象不是N城人,所以,男方的家人都就干脆在饭店住下。那天中午,简小从自己一个人坐在最靠近墙边的一席,最角落的位置,用一种同样幸福的目光紧紧锁着美丽动人的鲍欢,新郎很英俊,气质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对鲍欢的爱毫不掩饰。
鲍欢还是发现了她,却没有朝她走来,只远远的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
简小从心底有那么一些失落,即使是意料之中。
她其实事先想过,想过何忘川会出现。她预备用一种十分平常十分自如的态度和他打招呼,如果有说话的机会,她会尽力向他展示,她过得很好。
然而,何忘川出现的时候,她这些打算却齐齐消散了,散作一种惊讶,以及一种心潮不平,但最后,又归于平静。
何忘川左手边勾着一个女人。
他们看起来很和谐。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她的方向,又马上收回,那意味很明显,对他而言,她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需要多花费注意力的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