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下的寡夫》第36章

他的心里，像是压了一杆秤，这秤，秤得了真心，但却秤不了谅解。
车子上了路，行了一阵儿，易小希才发现，秦风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男人的额头，出了越来越多的汗。
他的精神，越来越恍惚。
“秦风，你怎么了？”
易小希现在身体也有问题，动也不动了，只能侧着看着秦风的样子，忧心不已。
“没事，受了点伤。”
有易小希和他说话，男人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他尽力驾驶着车子，好在夜间的车流量不那么大了，不会轻易出现交通事故。
“你受伤了？那，那应该去医院啊！走，走，去医院！”秦风说自己受伤了，易小希都觉得，这伤要是伤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对秦风的爱，远比他自以为的多得多。
“不行。”男人声音稳重，虽然弱气了些，但还是会给人以莫名的安心和信服感。
“为什么！”易小希忍不住问道。
“……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秦风，从他选择了秦家，我选择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能再作为秦风活着了。秦风……”男人叹叹，他语气中虽有无奈，但却更有无悔。
“秦风是不会允许我过多地出现在公共视线里的。上次你送我住院，他已经给了我最后通牒。身份暴露的话，对他来说，损失太大，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可是你受伤了！你受伤了，却连医院都去不得了吗？”易小希咬着嘴唇，继续说道：“他是秦风，你也是秦风，他，我就不信，他会狠心看着你去死也不让你去医院！”
“他能做得到。”
男人的眉毛，好看地浅浅一皱，安慰道：“不过是小伤，不要急，我没事的。”
世上只能有一个秦风……那他算什么？
他为了自己，竟然是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为什么，人可以做出如此复杂的事，让人为难！
一边可以当人别人杀死他的亲生子，一边又可以对待喜欢的人去放弃一切。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让他不懂的事！
男人嘴上说着是小伤，但是却一度虚弱到握不住方向盘。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他叫了左先生一声，就晕了。
“动不了吗……您先在车里待着，我给大少爷绑了伤口再来接您。”
秦风的背部，挨了两个大长刀口子，伤口不深，伤势也不重，就是血，得有些多了。
“自大了。”
男人被消毒水刺激得紧绷了身体，说笑了一声，面色苍白，都是汗。
“您这种身体，为何还不好好爱惜？真是不想再多活几年了吗？”左先生也不是说责怪，就是……不理解。
人活着，不就图着活一个长命百岁吗？
大少爷他，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不合理生命，他的身体，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再爱他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折损生命？
是他老了吗，是他真的……不懂吗？
缠绷带的时候，真是疼啊！秦风咬着牙，忍着。他忍着疼，说道：“左先生，你不知道……他想走了，我看的出来。他要是真离开了，我以后，就是想为他死，都不可能了。趁着现在还能动，就先动着吧。”
等待的过程，是无比煎熬的。
易小希在车里，虽然冷，但是却无比心焦。
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煎熬了两个多小时，身体里的药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
“秦风，你别有事！”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头还晕着，他急喘着气，歪歪扭扭一路，跑到了二楼秦风的卧室，就闯了进去。
左先生刚给秦风缠好了伤口，也是累了一身汗。他走的时候，跟易小希说道：“多用冷水洗几遍脸，会好的快一些。”
想了想，他又回头，半回身地说道：“大少爷，你现在这身体……不能激烈运动。要是真起了兴致，还是先压着为好。”
“……”秦风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他低了下头，向来稳重的男人，第一次有了这种害羞的态度。
“秦风，你那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易小希走到床边，坐了下去，他坐的地方，距离秦风，还是远了。
“……没什么，我只要把这几……几十年过完，怎么过还不是一样。不去公共场合，就好了。”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心都是苦，满脸都是笑。
“你要窝在这里，一辈子吗？”他始终不敢想象，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永远缩在一个地方！易小希稍微有些，情绪激动了。
他现在想的，竟然是不想让秦风，因为他而做出这种选择。
他不想负罪，不想愧疚。他是不是……太邪恶了。
“小希，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男人能读懂易小希，他有什么态度，男人都能最懂他。
秦风将手放在床褥上，冲着易小希的方向，拍了拍，像是在用这种疏离的方式，来安慰他一样。
“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合理的。能够看看天和地，把仇报了，把你爱了……我就已经知足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易小希忍不住了，他忍不了再看见秦风一副马上就要离开，就要消失似的表情和声音了。
第56章　世间终无两朵相同花【二更】
“爱不爱的，又能怎么样？以前都是我太天真，我以为你会尊重我，会在乎我，可是呢……从最开始，我们的身份，就是不应该的！你是不合理的人，我是翻不了身的奴！我们两个，本来就没有资格去爱人！更可况……”易小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里有不可捉摸的伤悲：“它没了，咱俩……就再也回不去了。”
“……”秦风的手，在床褥上，猛地一抓！
那天以后，两个人就像把那一天的对话，全都彻底忘了一样。
其实，那并不是忘记，只是记得太深了，都不想挂在嘴边，也就放在了心牢里而已。
易爷爷，还是撑不住了。
易小希并没有太过悲伤，他是有替爷爷高兴的。爷爷受了半辈子的折磨和痛苦，今天，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爷爷解脱了，他还在继续。
他和爷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易家倒下的那一天，树倒猢狲散，谁都不见了。
当时不见了的人，如今……他就当不存在好了。
人生在世，谁能如意一辈子？
虚伪的亲情，还不如悲惨的孤独来的要干净。享受起来，也不会太恶心难受。
爷爷的墓碑，立在了爸爸妈妈一起的墓园。再有一个他，多少年后，他们就一家团聚了。
易小希站在墓碑前，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声一笑，道：“宝宝，看见了，这是太爷爷，那边的……是爷爷奶奶。你再等等啊，等爸爸也来了，咱们就团圆了。”
爷爷离开了，他也要离开了。
易小希选择，和秦风好好告一个别。
“不能留下来陪我吗？”男人坐在椅子上，脊梁挺直，严肃的神情微微伤感了。不过，他像是早就料到了，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吃惊。
“不留了。”说实话，再留下去，他真的会动摇的。那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易小希陪秦风吃了最后一顿饭菜，两个人都和和气气的，没有离别的悲伤，也没有过分的伤感。
又不是终年不见了，也许……过了几年，他还会以老朋友的身份，来看看这个，一直以来他都在爱着的男人。
人，真的是很矫情的生物。
他们不如动物，是敌非友。
明明爱着，却一定要离开。
明明不恨，也要给自己找到诸多理由。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却又过不去的心结坎儿。
如果时间是一剂抚平伤痛和过往的良药，那么是不是也有人，根本就等不到药到病除的那一天？
秦风不许他出现在公共场合，但是为了送别自己的爱人，他还是亲自去了。
没有合理身份的男人戴着口罩墨镜，一张脸被遮得严实，他穿着厚重的大衣，易小希上车前，男人将他抱住了，抱紧在了自己的心怀里。
“一个人在外，多加小心。别受伤，别被骗。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记得……回来看看我。”
一句一句的叮嘱，让易小希听了心里揪痛。
“嗯，我会的。”
临走前的回头，说明前方路上，行人有不舍的理由。
易小希没回头，不是他舍得，而是……他不敢。
这么多年了，不管怎样，他总算是离开了那座囚笼。就像以前无数次，在秦海虐待他以后，他和自己说过的那样，终有一天他会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