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621章


“区区片纸,莫非还要强买强卖不成?税关大使作何想的?”高个子客商很不理解,便质疑道。
矮个子中年客商摇摇手,阻止了同伴发牢骚,对茶博士道:“五文钱而已,与我拿一份来,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言。”
茶博士招了招手,自然有跑腿伙计捧了一份报纸过来,又从中年人随从那里收了五个铜板。
矮个子中年客商好奇的看去,入目果然觉得很稀奇,居然是一片大骂朝廷不作为的文章。天子脚下,这也没人管么?
再打开报纸,却见内里第三页有个标题赫然吓了他一大跳,一时吃惊,口里茶水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同伴见状奇道:“金兄怎么了?”
被称作金兄的便指着标题道:“高贤弟自己看。”
这高贤弟探过头去,看到所指之处赫然写着——京师商界风云将起?扬州巨商金百万即日进京。登时像见了鬼似的,惊道:“这报纸是如何知晓金兄行踪的?”
这“金兄”自然就是扬州七大巨商之一金百万金国丈了,心里同样疑惑道,“真是奇哉怪也,我只在前天派人赶在前头给我那贤婿报信,其他人应该并不知晓。我那贤婿虽然年轻,却也是靠得住的,断然不是口无遮拦之人。”
说罢,又招手将茶博士喊来,询问道:“这明理报确实有意思,究竟是谁人所办?”
“听说乃是朝中一位虚江李大人所创。”茶博士答道。
虚江李?金百万愕然片刻,就是以京城之大,比较有名的虚江李估计也只有一个人罢。敢情是女婿自己干的好事,再说这样稀奇古怪的报纸,确实也像是女婿的行事手法。
想至此,金百万收口不言,不再议论报纸,谁知道女婿有什么主意,真正明白之前还是不要多嘴了。
这时高员外却戏谑道:“这虚江李莫不就是当年的李扬州?记得金兄说过他是权势赫赫的提督五城御史,怎的闲极无聊入了报行?连金兄行踪都拿出来上了报头,看来很闲散哪。”
虽然是旧相识,也一路同伴而行,但金百万对高员外这话很不舒服,冷哼一声道:“京师非比它处,更不是汉口,高贤弟还是慎言为好。”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飞也似的跑进来一个伙计,对着他们两人高呼道:“老爷!茶叶都被税关扣住了!”(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四章 在哪里都是个人物!
''金万这次进京,主要目的自然是来见大女婿的,顺带试试看能否问候一下在宫中贵为皇妃的小女儿…xiashuyd…
在大明朝的规矩里,像金贤妃这种级别的妃,一入皇宫就相当于慧剑斩亲情,与宫外牵连几乎都要断掉,除非有天大的特恩才可出宫省亲故而金万虽然是国丈名头,但与小女儿失去了一切联系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其实侯门与宫门相比差得远,入了宫门才是深似海
作为商家的本性,金万当然不会空入京盐是不能乱卖的,于是他做起了徽商老本行,贩运价值数万两的茶叶往京师而来,顺便赚点花销钱估计在回程时,还得运点药材皮毛之类的北方特产去扬州
与他同行的高长江高员外也是徽商,与金万乃同乡,十几年前就相识的,不过寄居在上游的另一个商业重镇汉口这次高员外恰好也要贩茶进京,在扬州拜访过金万后,便合在一起走了
到了崇门,自然有大小伙计去过关缴税,金、高二人在这边凉棚里歇息,不料却听到伙计冲进来叫一声“被扣住”
此时金万和高长江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货物都是茶叶,不知道被税关扣住的货物是谁家的
“老爷和高老爷的货物一起过关,都被扣住了”那伙计无奈道
高长江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等又没有不法之事”
那伙计也是个伶俐人,早听明白了“小的听说,从去年上任的税关大使陆老爷取用了连坐之法以三十家为一批,一批一批的过关一批之内互相督察,凡有漏税者,本批三十家连坐方才这一批里有个山东商贾被税关查出隐瞒了货物,所以老爷的货物也被连累了”
“岂有此理!”金万不禁拍案道
高长江却气定神闲的劝道:“金兄不必担忧,小弟我去看看定叫货物安然无恙”说罢迈步出了凉棚,他的随从连忙追上,金万也跟着过去了
公案后面的税关吏目抬起眼皮看了几眼胸有成竹的高长江,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金万声音很淡漠的说:“你们二位是一起的?罚银六千两,算怎么交?”
六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抵得上两三个普通富人家全部财产了高员外争辩道:“怎能如此之多?又不是我们瞒报货物!”
那吏目不耐烦道:“本司的规矩是连坐之后税一罚二十,你们茶叶本该交税三两十倍罚银就是六千两,这有错么?交不了就拿茶叶充数,再敢啰嗦就把货物全部扣了!”
这批茶叶是今日价值最大的货物,按京师行情总价三四万两别的商家最多也不过千八两的买卖,见两个最大的巨商与税关争论起来也就带着一丝侥幸心理远远围观,期望能沾沾光将罚银免掉
如论如何,高长江与金万对视一眼,虽然他们都很有钱,有钱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也不能这样平白将六千两扔到水里去
高长江又对那吏目道:“这批茶叶是要分出部分送给兵部邓侍郎和顺天府姚府尹的,可否通融一二?”
兵部右侍郎邓大人与顺天府府尹姚大人都与高长江有很密切的关系,邓侍郎少小与高长江同窗,还受过高家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并赶考;姚府尹则与高长江从父辈起就有往来
高员外这次亲自入京主要任务就是与两位大员走动走动吧再密切的人情,若不走动,那迟早也会淡薄下去
论财产,金万这大盐商远比高员外多,但毕竟只是近十年才发了家,时日尚短底蕴也不足他赞助的那些人还没有混出大名堂的,只有几个位居五六品散布在各处,此外关系最密切的丁运使已经垮台了
所以金万看来看去,他的官场人脉中,最有出息的反而是天上掉下的某女婿,运作出一个皇妃,天下有几个人做得到?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各种神佛菩萨对他无的补偿
不然听到女婿说要搞什么银号,金万立刻就表示要进京当面商议,并无条件支持
但在高长江眼里,金万这个女婿固然名气不小,与他的人脉比起来还差的不少一个没什么出身跟脚的五品和两个要职三品有可比性么?
诗人和官场是两回事,至于金万说他女婿具有通天之能,高员外屡屡嗤之以鼻——这肯定是金万为了面吹嘘的
一路上在金万面前,自视较高的高员外还是很有派头的当下毕竟是官本位社会,他高长江在官场人脉更深,又是有秀才功名的,当然地位就高至于金万那国丈就是个虚衔,国朝妃有什么实际权力?
在凉棚里见了那明理报,更是落实了他的猜想这都闲到办报纸了,可见那李大人在朝中是什么处境?便忍不住出言戏谑几句,惹得金万好生不爽,却又不知如何辩驳
闲话不,却说遇到被罚的事情,高长江自然觉得应该当仁不让的出面说项,并搬出了两个三品大员
那吏目听到邓侍郎和姚府尹两个名,再次抬头看了眼高员外,语含讥讽的说:“京城遍地官宦,若人人报上两个名就能通融,本司守在这崇门还能收得了税否?”
能在崇门税关这天下第一肥缺衙门充当吏目的人,那也是能通权贵关节的,自然不会为两个三品名头所动
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高员外脸面挂不住,也不继续与吏目纠缠,愤然道,“你上官在何处?我要去拜见!”
那吏目指了指东北方向一处胡同里,高长江便领着金万过去求见大使,贿赂了门十两银重金后,得以进入税课分司衙门里
二人之前听过,知道这税课分司大使姓陆只是这陆大使见了他们,态度比外面吏目还冷淡,大概是为求情来求见他的人的太多了
高员外报上姓名来历,再次抬出两个背景,唯恐对方不信,又道:“如果难以采信,在下愿将货物…”
陆大使断了高长江,“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在本官这里没有区别!即便权贵当面又怎样?须知法外无私,莫非你以为本官会因畏惧而徇私?”
高员外吃惊不已,一个小小九品,也敢说出这等硬气的大话?京师这里的官场规矩,怎么和别处不太一样?只能开口道:“陆大人的气节,在下万般佩服,不过还请陆大人三思况且连坐之法有失民心,未见得是好主意”
陆大使面无表情的说:“本官受朝廷重托,不敢有一日懈怠,去岁不负皇恩,侥幸能够完额征税,焉敢有私自放纵之举?
关于连坐征税之法,确实是本官所出,而且行之有效本司直属于户部所辖,你若有异议,可去户部上诉,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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