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吹起彩云飞扬》第34章


下午吴校长笑容可掬地拍着他的肩膀,当着一众副校长们的面连声夸赞:“不错,不错,高一(3)班,这次表现不错,文峰,再接再厉,把这股劲头用在抓学习上,就更好了!”
他好像也只是机械地点头:“好的,好的,放心吧,校长,我会继续努力的。”原本提前想好了一肚子话要说的,那时却不知怎么脑子里总有挥之不去的东西,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他回想起运动会上的女子100 米,在张文君摔倒的一刹那自己的不顾一切,他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老师对自己学生的关切,无可厚非,但是当他来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眼里流露的竟是一份茫茫然的迷离—这不是她平日里那副得意洋洋,满满自信的模样,那副每每看到都令自己局促不安的、带着天然骄傲、目空一切的神情,而是像一个娇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在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他的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碰。
他情不自禁把她搀扶起来,他的左手扶着她的腰背,右手抓着女孩受伤的手臂,开始还浑然未觉,很快他就觉得这个姿势有多么折磨人:她摔得有些七零八落,被他扶起坐在地上,半个身体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挨得这样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她的刘海就在他眼皮前飘荡,他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那是她搽的雪花膏还是用的洗发水呢?有一瞬间,他恨不能把她生生抱起,赶紧送到医务室检查一下她到底伤得严重不严重,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坏了,反应过来后马上让杜小红把怀里的她接过去,那一刻他觉得浑身的血流得飞快,好像要把体内的血管都要撑破,之前的罪恶感又涌上心来,令他烦躁无比:他是怎么了?他是她的老师,他怎么可以对他的学生有非分之想呢?他想起之前见到她的不安、慌乱,一时间辗转难眠,他记得刘闯那儿还有些啤酒,他今天应该喝点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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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运动会后的麓苑恢复到了往日紧张、单调的学习生活,也许是受到春季运动会的刺激,有些班级也开始了晨跑,早上学校的操场上也有自发晨跑的人群,看起来这次的运动会对促进体育锻炼还真起了些作用。
张文君的手臂恢复得很快:那次过后,李泽从家里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外用药,他说他妈妈在市卫生局工作,这个药是刚刚开始面市的新药,经临床试验对摔伤恢复效果奇佳,张文君半信半疑把这个黄色的药水抹在伤口处,果然没有碘酒那样的刺激,发炎的地方消得也很快,愈合的疤痕也不是很明显,不禁对李泽这样的用心良苦心生感激,所以再和他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硬,偶尔还会和他开点小小的玩笑,算是恢复了同学间的正常相处模式,这已经让李泽偷乐了好多天,王兵一脸鄙夷地说,鉴于老大如此没有底线,从今以后,他将直呼其名。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刚刚结束,张文君正在整理课桌上的书本,“张文君,有人找。”班里一个女生大声喊着张文君的名字。
张文君回过头,瞥见后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点深蓝色底衬衣的女孩,丁红梅神色有微微的局促,但并不紧张,大大的眼睛不再喷火,却含着无奈与犹豫,还有些许期盼。
张文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这个女孩面前,并未言语。
“你方便吗?我,想和你聊聊。”丁红梅嘴角一翘,轻轻试探,语气却很平静。
“好,走吧。”张文君很好奇,丁红梅会说什么。
两个女孩来到1楼的小卖部里,丁红梅要了两瓶汽水,随手递给张文君一支。
小卖部这个时间里里外外人声鼎沸,拥挤不堪。丁红梅拧开汽水瓶盖,默默走在前面,张文君安静地跟在身后,两人走到教学楼后一条通往宿舍的小道旁,道路的一边种了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傍晚的夕阳从教学楼间的空隙里,轻柔地撒在脚下的小道上,两人各靠着一棵树,并排站着。
“你是想给我打气呢还是给我消气?”张文君喝了一口汽水,果然,空腹喝多了这种碳水化合物胃不是那么舒服。
“听说,赵向东给你写过信?”丁红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幽幽问道。
又是鸡毛信,张文君有些懊恼地发现: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反而越是满世界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别人知道了而已,她此刻有无可奈何的丧气。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张文君无法掩饰内心的反感:听说?她是听谁说的?她究竟知道多少细节?不过,这些早已无关紧要,所有的东西已经灰飞烟灭,她又旧事重提,到底居心何在?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为了赢才故意在比赛中推倒了你?我是吃饱饭没事干才打听赵向东在给哪个女孩写信?”丁红梅平静下的波澜终于按捺不住,嗓音里有压抑许久的委屈和辛酸,一刻之间,张文君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女孩一直以来对她流露的“愤怒”究竟怒在何处。
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好像都在等待慢慢的风平浪静。
“初中的时候,我和李泽都在三班,赵向东在二班,就在我们隔壁。”思绪像是刹那回到很久以前,丁红梅静静述说,“那时候我们两个班关系很密切,经常合伙起来打压一班和四班,李泽是三班班长,我是书记,赵向东是二班班长,每次搞活动我们两个班总凑在一起,特别有意思。”丁红梅眯起了眼睛,脸上有往事如烟般的陶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对他特别上心,不知不觉会关注他的成绩,关注他打球,关注他高兴难过,关注他和谁关系好,甚至关注他和哪个女生说话。。。。。。”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这样吧,没有预备起的统一号令,没有数学证明题里的因为、所以,那只是一棵不知何时种下的种子,突然有一天就生根发芽了。
“你不知道,我原本性格是很。。。刚烈直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变得软弱又胆怯。乒乓球比赛后我就感觉到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样,老是向李泽打听你的情况,有天刘燕燕无意说起和你同桌,他竟然还请刘燕燕喝汽水。。。,我那天在实验楼里,隐约听到了他对你的表白,关键是你还完全不当回事,我真是不明白了,凭什么你就…。。”丁红梅高亢的声音突然止住,似乎意识到什么,再次开口已经变得垂头丧气,“100米比赛,我看见你气就特别不顺,就想教训你一下…。。你知道吗?看见你摔倒在地上,我根本没有开心的感觉,我后悔得要命。天啊,我在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想上去扶你起来跟你说对不起,可是在那样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勇气走上去,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他,知道吗?”张文君有点同情这个陷入苦恋的女孩,原本那么傲气的人,却因为中了相思的毒,把自己折磨得如此不堪与卑微。
“可能,不知道吧。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喜欢得那么辗转反侧,他也许还浑然不觉吧?
“你不会问问他吗”张文君转过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地说:“与其花时间和我纠缠,干嘛不直接找他问清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对错,既然喜欢,难道不是应该有勇气去面对吗?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让两个人一起回答。
张文君内心暗自惊奇:不会自己也吃错药了吧,她怎么可以这样劝人呢?她不是应该对她说,高中阶段,应以学业为重,其他事不应该考虑,她不是应该说:你不能这样,麓苑还有校纪校规在脑门顶上压着呢。可是比较而言,她更无法忍受一个女孩的独自折磨——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你。。。”丁红梅没料到张文君会这样回应,心里长久压抑的百转千回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你,可真够勇猛的。”
“比起你在比赛场上的表现,我这哪里算得上是勇猛。”张文君总算找到机会回敬一下这个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莽撞的丫头。
“我和你那个。。。赵班长真的,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张文君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丁红梅的脸上有轻松的笑容,“我今天就是向你正式道歉,你别生我气了。”
“就一瓶汽水?太小气了吧。我可是伤筋动骨100天好嘛!”张文君虽然已经不会在意,但还是觉得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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