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第60章


戴晨明应声虫似的连连称是,又采取亲情攻势,对他爸嘘寒问暖,担心熬夜影响身体云云,不做赘述;父子俩寒暄完,戴晨明的屁股终于安稳和椅子亲上嘴;戴局没让他走,跟他说正事儿:“你现在跟郑小公子来往得很频繁啊。”
戴晨明说:“不是你们让我多跟他接触……吗?”
戴局叹了口气,端起搪瓷缸子吹茶末,瓮声瓮气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得知晓利害。以前不跟你说,是你妈不让,但我觉得我儿子不能以后进入社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更不能光靠老子。我早晚有一天得退,到时候你靠谁去?不傻不笨的,缺的就是经验——”
戴晨明一头雾水,双目纯良——他是不傻不笨,但他爸这话他没听懂。
戴局在这双天真的眼神中恨铁不成钢,怪他前不久就职,讲话发表得太多,难免在日常对话中带上职业病,他调整了下舌头,抛出直球:“我们今天省里开会,桃仙市新任的市委书记就要到任了,去年一直在党校学习。我这么说,你想到了什么?”
戴晨明说:“他来就来呗,咱是缺个市委书记。”
“……”戴局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平复之后,他继续说,“整个九十年代,是桃仙市的黄金发展期;通过十年的磨合调整,官商的利益分配趋于平衡,但由于老官卸任,平衡被打破,新上任的官员空有权利,下级却多是地头蛇,更了解桃仙本地的情况,下级蔑视上级,很快就会出现上行下不效,甚至阳奉阴违的局面。
“官场式微,新血脉的注入,需要利益再分配,不满的新任官员就会对商场的欺压进行反攻……所以我一直在犹豫……二明,依你看,谁会在这场斗争中胜出?”
戴晨明思考着说:“都有一套既定规则了,大家都按这个来呗,改了多麻烦。”
“……我上任之后,腾空和恒宇这本市两大龙头企业,都给我来过消息,要请我吃饭;我一直找借口推脱来着,你和郑小公子交好,倒帮了我不少忙,腾空即使不满,看在郑小公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我计较。”
戴晨明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说:“爸,不客气,为你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我原来想再观望观望,不着急站队;但是现在来不及了,新的市委书记马上到任,这个节骨眼,腾空的石故渊被人控告杀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人还没到呢,这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
“那……那你到底啥意思啊,诶呀,爸,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我又不是你同事。”
“我的意思就是,郑稚初和石故渊到底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别傻乎乎和人称兄道弟,该有点儿距离了。”
戴晨明噗嗤一笑:“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啥呢,这你可想错了。”
“我错了?”
戴晨明欣然地说:“要说这世界上有谁最想看石故渊倒台,郑稚初认第一都没人敢认第二;我都跟你说了吧,今天我们见面,就说到了……”
窗外灯火阑珊,天空泛起鱼肚白。似远又似近的地平线上,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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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京城开往桃仙市的火车准点抵达目的地;一行几个粗壮大汉气焰嚣张地挤开排队下车的人流,招得行人侧目。其中一位大汉怀中护着一只长方形,好像相框、油画一类的东西,上头蒙着黑布,具体是什么只能靠猜。
他们粗中有细,对外铁汉,对“相框”却柔情得很;一个年轻小伙子被他们挤个踉跄,硕大的行李包不小心剐蹭到“相框”,还没反应过来,当下被大汉一把揪住衣领,只听他横眉立目地说:“臭小子,找死是不是!”
小伙子抖若筛糠;拥挤的站台立刻自觉给他们划出了一道真空带。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为首的壮汉发话说:“行了,瞅他吓的,一会儿再尿你身上。”
哄堂大笑。
那壮汉冷哼一声,松开手,三步并两步追上去说:“赵哥,这次三爷吩咐了,俺们都听你的,你要是瞅谁不顺眼,只管说,俺们替你揍他!”
赵哥方脸,鼻子上带着墨镜,越发显得不近人情。闻言只说:“咱们都是霍三爷的人,都是弟兄;这回是三爷仁义,也是弟兄们高义,帮我回来,给我枉死的弟弟复仇。如果大仇得报,我赵铁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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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眼见入学的日期渐渐临近,在择校问题上,许萍和宋维斌的分歧一日大过一日,期间爆发过几次不小的争吵;宋维斌觉得如果儿子天赋异禀,那上重点小学还是普通小学,才华都不会被埋没,但如果只是个平凡的正常人,那就安于平凡,上普通小学普通中学,一路念到普通大学,一辈子也过去了——他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是这样过来的,要说花三万块钱上重点,纯粹是有毛病。
人生而分三六九等,骨子里的东西最难改变。许萍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因为十年浩劫耽误了考大学,心有不甘,自然拼命想让儿子出息;她对宋维斌的市侩思想已经心灰意懒,说多了也无济于事。为了儿子的前程,她绞尽脑汁,另辟蹊径,最终化作一棵成熟的麦穗,主动低下头,松口说:“我合计了,要不我去石哥那儿上班吧,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亏待我,不如跟他借三万块钱,让小晗先把书念上。”
宋维斌一喜,又一忧;喜是许萍让步,家里的境况会恢复从前水准;忧是如此一来,又多了三万块钱的外债,而且自己还在查着石故渊的案子,不论石故渊怎么个态度,宋维斌心里还是堵块石头。
宋维斌搬来小板凳,坐到许萍对面,帮着择菜:“就偏得上那个实验啊,别的学校开学不照样也有孩子去念么。”
“那能一样吗!”许萍一磕菜帮子,甩他满脸水,“念书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看哪家爹妈不给孩子张罗,就你,成天就知道你那破案子,我张罗你还不乐意了!”
“我是觉着量力而行,”宋维斌哄她,“行了,别吵吵了,我都听你的行不,只要你去石哥那儿上班,给人家好好干,我都听你的。石哥好说话,赶明儿我跟他借去。”
“诶,”许萍拽他袖子,嗔怪一眼,笑了,“你个急脾气,干啥都赶不到点子上,没几天小沨就订婚了,这时候石哥最忙,咱们去添什么乱?咱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多包点儿礼金,别让人讲究,然后再开口,就是为了彩头,石哥也不好不答应。”
宋维斌问:“那你去他那儿上班呢?”
“到时候一起说,不差这几天,”许萍抬起湿漉漉的手拧他耳朵,故作泼妇相,骂他,“看吧,还得指着我一个老娘们儿,什么都得我让步!”
宋维斌笑着搂她,说:“你是贤内助嘛,得支持你男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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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伟翻供案”因新任市委书记的到来而备受关注,宋维斌一队在戴局的施压下都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在市常务会议上,市长对戴局的行动表示强烈支持,并传达了新任市委书记的命令:“务必要在千禧年到来之前结案,还改革开放后的桃仙市一个太平繁荣的大好局面!”
宋维斌他们为了这句话天天加班,全熬成了红眼兔子;刘勉这头也不好受,不仅为了失踪的张胖子和号码牌焦头烂额,石故渊也时有指示,最新一条是让他在宋维斌之前找到93年出事饭点的店主,然后立刻送他们出国,如果不听,可以适当采用点儿“温和”的手段。
店主一家当年被张胖子他哥张景深软硬兼施,最后背井离乡,去了江北市;石故渊给了他们一笔安置费做补偿,一家三口在江北市支了个摊,继续开饭店;他们是石故渊的心头之患,动向一直掌握在石故渊手上,因此找到他们,没费刘勉什么劲儿。但是六年过去,店主已经七十多岁了,得了脑血栓,听说要出国,手里提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捅他们,嘴里含糊地骂:“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店主女儿看上去精明强干,但是下巴尖而嘴巴鼓,一副尖酸刻薄相;她上前搀扶住老父亲,两不得罪,说:“爸,人家大老远来的,你别这样;”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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