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第90章


“不是,我选的是你!”池羽隔着被子抓住石故渊的手,焦急地解释,“我要的是你,”石故渊扫视着他,他接着说,“不管你判二十年,三十年,我都等你……”
石故渊将手收到更深处:“如果是死刑呢?”
“可以争取死缓!然后慢慢减刑……徐立伟不就是这样的?”
“池羽,我杀过人呢。还有走私。我死有余辜。”
池羽绝望地说:“就不能……就不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石故渊残忍地隔断自己的退路,亦是池羽的妄想,“徐立伟减刑,是因为我有人有钱,而你两样都没有。”
池羽将脸埋在手心里,抽泣着;石故渊拉下他的手,看着他脸上纵横的泪痕,说:“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让人难过的东西都不好看。池羽想到他们第一次温存后,在酒店的沙发里,错过那部电影的原因。
他哽咽着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不好看。”
石故渊恍然,半晌回答:“你救了我的命啊……”
“可是我……我爱……”
“我爱你,”石故渊说,“对不起,毁了你的画。”
说完,他拉过池羽紧攥的左手,将手腕的那串菩提子渡过去:“以后,就不再见了吧。”
第六十六章 
傍晚放学后,池晓瑜和宋将晗在楼门口弹玻璃球,两人几乎趴在了地上,衣服脸蛋全是灰。宋将晗将池晓瑜最后一只球弹进了死洞,当即欢呼:“耶!我赢了!”
池晓瑜气鼓鼓地说:“我都没有玻璃球了。”
宋将晗说:“你让你爸给你买啊。”
“我不要跟你玩了,哼!”
说完跑进楼门,宋将晗在后面追住她,将满口袋的玻璃球拿出来说:“别不玩啊,我借你十个还不行吗?”
小孩子的声音传进家里,许萍推开门说:“都几点了,回来吃饭了!你俩作业写了吗?”
池晓瑜脱了鞋,蹦蹦跳跳地跑进客厅,宋维斌拍拍她的头,塞给她半个橘子,说:“一会儿你爸过来,想他了吧?”
“嗯!”池晓瑜开心地说,“爸爸要带我去见石叔叔啦!我也好想石叔叔啊。”
宋维斌的脸色沉下去,又不好被孩子们看出端倪,于是勉强笑说:“你这么喜欢你石叔叔啊,为什么?”
池晓瑜摇头说:“我不知道,”想了想,小嘴倍儿甜地绕着弯子告状,“我喜欢石叔叔,喜欢爸爸,喜欢宋叔叔,喜欢许萍阿姨,喜欢小晗哥哥,但今天我不喜欢小晗哥哥了,他把我的玻璃球都赢走了……”
宋维斌不负瑜望,板起脸说:“小晗,怎么又欺负妹妹!”
“谁欺负她了,愿赌服输。我还说了借她十个玻璃球呢,是她不要。”
池晓瑜趁热打铁:“我不要你的,我就要我自己的。”
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吵起来,给沉闷的屋子带来几分活泼生机。宋维斌和许萍已经有段日子无话可讲了,许萍寄希望于石故渊,期望他能给她个工作,可碍着宋维斌和郑稚初的态度,机会渺茫。贫贱夫妻百事哀,当一对夫妻连争吵都懒得回嘴时,两人的婚姻生活就即将亮起红灯。
十分钟后,池羽裹挟着一身疲惫而来。池晓瑜将玻璃球抛到九霄云外,尖叫着扑上到爸爸怀里。吃过晚饭——大人们都没什么心情吃晚饭——将小孩子赶去卧室做作业,许萍去厨房洗碗,将客厅留给了池羽和宋维斌。
池羽仍坐着餐椅,没动地方,他颓丧地垂着头,单刀直入地问:“斌哥,故渊的事儿,就没半点儿转机了吗?”
那天石故渊推出手术室,尚未清醒,池羽向医生询问了许多关于石故渊的伤情;那些密集的、还未愈合的刀口,即便他在抢救室干过不少日子,也觉得触目惊心。他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长句,直到郑稚初签字回来,依言揍了他几拳头,并充分地用语言发泄愤怒,他才惊觉石故渊付出了多少努力,以保护他和晓瑜。
可石故渊终归是一己之力,凡人之躯,那些伤口落在石故渊的身上,却加倍地投射进池羽的心里。
石故渊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试图留住他,他却选择转身离开;如果他再拨出一点点勇气,像晓瑜那么多的就好,有些伤害就可以免去。
他在晓瑜表达想念石叔叔的一天晚上,问她:“石叔叔做了坏事,你还会想他吗?”
池晓瑜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是坏人。”
“如果是呢?”
“我还是好想他呀。”
“如果……如果他很危险,会伤害到你呢?”
“石叔叔有危险吗?”池晓瑜蹭地坐起来,紧张地说,“他怎么了?我们要去救他吗?”
“我们可以去救他,但这样你可能会受伤,就像你摔倒了,会很疼……”
“那我们也要去呀爸爸!”池晓瑜认真而焦急地说,“我喜欢他,我爱他呀,你不也是吗?”
是啊,他也是啊;所以就算石故渊将他拒之门外,就算他力量微弱,他也不能再放手了。
宋维斌窝在沙发里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眉头深锁,叹气说:“我让他去自首,他倒好,哼……”
“你们调查到哪步了?方便说吗?”
宋维斌说:“物证人证具在,走私是赖不掉了;徐立伟的案子,在桃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从上到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南二饭店老板失踪,谁能相信和他没关系?他还有经营赌场,赌场负责人钱有道前几天差点在看守所遭人暗杀……我让他尽早自首,越早对他越有利,他——诶!”
“怎么样能别让他死?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宋维斌遗憾又悲伤地说:“要是小沨还在,没准……”
池羽猛地抬头:“小沨怎么了?”
“你不知道?”宋维斌惊讶地说,“小沨没了,前阵子刚出的殡。你和石哥关系好,他没告诉你?怪不得那天没见着你。”
“没人告诉我——小沨怎么会——怎么突然就——”
“可怜的丫头,她被赵铁强绑架了,诶,不就是和你女儿一起——”宋维斌忽然噤声,担心挑起池羽的不适,遂含糊过去,“小沨被注射了过量的毒品,我听我同事说,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那真是惨不忍睹,石哥身上全是血,蹭了小沨一头一脸,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小沨受了外伤,后来才发现是石哥的血,那肚子让赵铁强捅的,整整二十三刀啊,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池羽的手插进发间,听着宋维斌接着说:“……谁成想啊,石哥挺过来了,小沨倒没了。后来赵铁强很快被捉拿归案,也算是给小沨一个交代了。”说着瞥见了池羽痛苦的神色,安慰说,“石哥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怕你自责吧,今天是我嘴大给说出来了,你别忘心里去啊。”
顿了顿,宋维斌又说:“石哥这辈子挺不容易的,原来我在腾空看大门,就有谣言说,说石哥是我们郑董包养的兔子;要我说就是嫉妒,石哥那模样没话说,还是高材生,又是挣大钱的,多年轻有为!结果这些年他就没找过对象,估计就是这些谣言给弄的,所以我真特心疼他。但能咋办啊,我是警察啊,我不能带头违法啊……”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池羽说:“我再去劝劝他,只要他能活着,我……”
或许是空气的紧绷,居然让大咧的宋维斌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寻常:“你——?”
池羽避开眼神,他的内脏如同翻涌着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地绞作一团——他清楚地知道,他根本见不到石故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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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腾空大厦的总经理办公室灯火通明;刘勉看着新到的传真,深深叹了口气。
小赵站在办公桌前,问:“刘总,看守所那边失败了?”
刘勉把传真扔到桌面上,说:“钱有道是命不该绝啊……这是他的病历,市局已经知道腾空要除掉他,一定会安排严密的防守。现在,不管钱有道招不招,腾空都难保了。”
小赵紧张地说:“刘总,我们还有机会,市局没有证据表明是腾空做的;就算有,也不证明是我们动的手;再说,还有石总呢,他比我们显眼。”
“你看不出来吗?”刘勉说,“石故渊要撤了,郑稚初又不是你我这样的身份,人家有家里罩着,谁敢动他?我恐怕……”
刘勉的声音小下去,目光落到伫立在办公桌一角的相框上,里面是他一家三口在病房里的合影。他儿子的鼻孔里插着助氧气,却面对镜头笑得可爱无邪。而背后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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