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言居然这么长!我选哪个都是死吧?”我嚣叫而起,跳下床铺,发狠要海扁那家伙一顿雪耻!“他呢?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狡猾!太奸诈了!他分明就是为了骗我当煮饭婆,才定下这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小姨说得没错!男生就跟蛇一样狡猾!一个不小心就被咬上一口,甩也甩不掉!
“很遗憾地告诉你,他已经溜回家了!因为和班主任的赌约从明天开始生效,所以他说要把握今天狠狠睡够!”婕妤满面惋惜,好像看不到我和原野的厮杀画面很不过瘾。
然后……一阵阴风扫过,我石化当场,只听到小波那闷闷的笑声在我身边回荡回荡再回荡。
居然逃了!
十分钟过后,我麻木地看向婕妤那张镇静自若的脸庞:“陈婕妤……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幸灾乐祸?”气若游丝,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再去迎接挑战。
“不是好像,我摆明就是幸灾乐祸嘛!啊哈哈……”女王三段式笑声波澜起伏,她还夸张地给我翘起小尾指呢!
“小波,救我……你去跟大家说啦!我跟那家伙完全没有关系啊!”病急乱投医,我盲目得不知所以。
赶紧摇头,小波明哲保身的态度让人恶寒:“对不起,这淌浑水太深了,我不敢……”
“好啦,你阿信啊?又没有谁奴役你!不是有选择题么?怎样?选哪个?”斜眉挑眼,婕妤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只差没弄点花生瓜子什么的来开茶话会了。
“选C啦……”我气馁地垂下肩膀,还能怎样?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啊……
“哈哈…原野太厉害了!我笑得肚子好痛,从来没这么笑过……”放学路上,我麻木地跟着两大校园美女的脚步,继续忍受她们友情的嘲笑,不!是友情的安慰。
“小波……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性格恶劣。”我小声抗议,居然还在笑!
“哼!这就叫见招拆招!那个想摆弄人的家伙得好好见识见识,咱们可不是乡下来的,任人宰割!”婕妤的口气依旧杀气腾腾,不过那话里的意思还是让我小汗一把——任人宰割的不就只有我吗?谁是乡下来的啊!
“可是,原野的反应好快哦!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小波向婕妤道。因为这次事件,她和婕妤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些许,不再是过去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莫非我的灾难就是她们之间的润滑油?
“他?那家伙是疯子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常识也没有!以前在贵族学校,他要么就不理人,要么就滥用天生的号召力,没少惹麻烦,让人头疼!根本是罪魁祸首嘛!”许是想起从前,婕妤的脸上浅浅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丝笑意的温柔,是我前所未见的。像是一缕清风,柔柔吹过她那艳丽的面庞。软化了尖锐的棱角,留下的,只剩下单纯的怀念。
她是喜欢原野的。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
不是十七岁的喜欢。不是孩子气的喜欢。不是意气用事的喜欢。
是长久的、比喜欢更喜欢的一种依恋。她选择站在原野的左边,却始终把他放在心里。
那个谣言,却把她和原野之间和谐的圆满打碎,莫名其妙地重组了我们四个人之间的食物链——就像她和小波,会自然而然地靠近一样。
那年夏天到来之前,我们都还是我们。我们的笑容色彩依旧,但却又不再是原来的我们……直到大家发现的那一天,才恍然大悟那就是成长的阵痛!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悄悄地疼痛着。
也许,我们并不想改变,但我们的确在悄悄地蜕变着,那是当时的我们……从未想到的事情……
第十四章 原野的异性缘
“你是猪啊?这种运算……为什么你会得出…1的答案!”豺狼一般险恶的声音响起,我条件反射地捣住耳朵,生怕耳鼓贯穿!
“我学到分数以后就跟数字绝缘了嘛!说了你还不信!”强烈申辩着,我躲到电脑桌旁,就怕被那魔头的台风尾扫到!
“今天要是不能把这个方程解开,你就别想回家睡觉!”恶人丝毫不顾他人感受!看着他的脸,就会让人异常地生气!
原野的成绩非常好!可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上课几乎都在睡觉!
原野颇有异性缘!可最让人生气的是——他几乎从没好好对待过女孩子!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怒目以对:“同学,你未免太过分了吧?在我这样可爱又勤劳的女生发奋读书的时候,你居然在一边谩骂指责!这还不算,你坐在沙发上吃宵夜是什么意思?”
他闻言微哂,端起碗来示意:“味道不错!”
“那是本小姐煮的!当然不错!”我疾言厉色地指出。
“要不是为了打赌,我完全可以放你去厨房再表演一次!不过算了,你现在得先补习!”他说得不无惋惜,实在可恨之尤!
“在我饿肚子忍受你的唇枪舌剑之时,你难道不能有点道德吗?”至少应该陪着我饿肚子才对!
“我在成长期诶!跟你不同,我的皮下组织缺少脂肪。而你的话,我看还是省点粮食比较好,农民种点东西收成不容易,像你这样金龙鱼食用油的身材,还是算了吧!”他毫不在意地直戳我痛处!
1:1:1=国家营养协会推荐?汗……
我是这种人的同学吗?上辈子倒了什么霉?不仅要负责他那海量的胃袋,还要忍受他的冷嘲热讽——真是够了!
“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切,那你宁愿陈婕妤管你吗?她比我更变态,信仰斯巴达式教育哦!”
你们两个是半斤八两,五十笑一百啦!
“她至少不会像你一样,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谎话,打那种铁定会输的赌约!”我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他就从海碗里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像透明的水晶一般,瞬也不瞬地望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高兴怎样就怎样。”
“啥?”
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他家书房的时钟轻轻走过十点半的轨迹。只见他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慢慢朝我走来,那修长而华丽的身段,像要带来即将形成的无形飓风,我暗暗咽下呼吸——
“我不会在这种题目上面浪费一个小时。”拈起我的草稿纸,他草草瞄了眼:“计算步骤对了。”
“是吗?”一边和他斗嘴,居然还能一边演算正确?我走运了?
“但答案还是错的!”沉重的打击接踵而来!
我丧气地垂下头去,默哀三分钟。
“算了,走吧!”他叹口气,把草稿纸丢到一旁。
“走?”怎么了?因为我太笨,所以他终于放弃密集补习?
这样就放弃了吗?
他也许并不明白,当我发现自己对数学越来越有心得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
“回家啦!你打算住我这里啊?”
“哦……”我只好起身,收拾好书包,却没料到他默默跟在后面。
“干吗?”我问。
“送你回去。”一面穿鞋,他一面用浅淡的声音回应。
“不用吧?只有十分钟……”我急急说着。
他无言地打开门,自己先走了出去。在十点半的走廊上,一个人静静地向前走着,站在电梯前的侧影像一尊凝滞而优雅的塑像。
我知道,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他本应该早早地进入梦乡。
婕妤说过,生平最大嗜好为“睡眠”的家伙,世上非原野莫属。
“其实,我该谢谢你的,你帮了我大忙。”我跟在后头,轻轻地说。
与谎言无关、与打赌无关。他只是帮了我。在全班人几乎快要与我为敌的时候,他一个人站了出来,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法救我脱离苦海!那个赌约对我而言,也并不是完全的恶意。
那只是一种临机应变,就像婕妤说的。
——班主任并不是好管闲事,而是需要成绩来肯定他老人家两年来的辛劳。
——原野并不是喜欢沾惹是非,而是他不乐意有人用无聊手段来陷害他身边的人。
所以,他和班主任其实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班主任想挽救我的前程,原野要拯救我的人气。
我,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在这场风波中失去任何东西!反而得到不少从前视而不见的珍宝——比方说,无聊的班主任那泛滥的教师热血;比方说,无聊的原野那肆意妄为的朋友义气。
原来只是朋友。
为朋友,原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这就是男孩子。
我涩涩的冲自己笑着,默默地舔舐嘴里微微的苦味。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进去,他无言,我无语,看着电梯数字不断下降,我的心轻轻地飘上云端。
夜晚的小区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安全,哪怕我和原野所处的地段是本市对外宣称最具城市形象的黄金地段!时而路过三两个晚归的路人,有时角落里会突然冒出个神经兮兮的醉鬼。我下意识地,总想确定原野所在的位置是否是离我最近的地方,直到他的声音从后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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