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不能谈恋爱》第27章


网膜记住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突然奋力摔下话筒,再顺手把电话机一把掀到空中,像踢球射门一样,凌空一脚——电话机的残骸碎裂在客厅的角落,如我那颗陡然拔高的心——
哽咽的愤怒,像突然刮起的风暴!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他是个爱生气的男生。
我知道的。
可是,这样的愤怒却是前所未见,因为,他每次的愤怒总有理由。前一秒,他甚至是安静而平和的!他可以冷静而客观地看待身边的一切,却无法让阳光照耀自己体内的阴霾吗?
脸甚至有些涨红,他的皮肤就像他最畏惧的海鲜过敏一样,充斥着诡异的颜色!他甚至看也不看我,径自喘息着,瞪着墙角那片电话机的残骸,仿佛痛恨,又好似还想听到那里面根本不会再传出来的声音——
直到僵持良久,他才漠然地转过头来,以往清澈的眼底,一片麻木——
没有波澜的目光。
“你回去吧。”
声音格外冷漠,与先前的喜悦截然不同。我突然觉得惴惴难安——
“可是……”
“回家去!”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他只是武断又横暴地呵斥——那可怕的镜头,让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忙不迭打开大门,我逃了出去——不要看到他那样的目光!
太突然了!
一个人奔跑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紊乱异常!莫名的,我只觉得有一些本来忽略的东西开始再次活络于记忆里——婕妤曾经掠过的一抹忧愁和憾恨,以及……原野那个,从来都只有他孤单一个的——家……
这样波澜起伏的一天,生平仅见。
我注定睡不着。
直到深夜时接过小姨那“愚人节”恶作剧般的电话过后,我知道这一天,发生太多接踵而来的坏消息,我无法安睡……
第二十八章 百合的尖叫
像蛇的男孩,还是男孩是百合?
像珍珠的女孩,还是女孩都是猫?
那天的百合在尖叫,阵痛地颤抖着,流下像眼泪的血——
如果我逃离,也许,他的百合,会悄悄枯萎掉……
“小姨,不管怎样,我始终认为,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才是正确的。”
“以前你不是这样,诺言。”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没有胆量去正视真实的眼睛。”
“真实的眼睛,往往就是残酷的眼睛。”
“也许是吧。但我想,真实地流血,总比伪装地流脓要好……”
“……诺言,你恋爱了。”
“maybeyes;maybeno。”
“还记得吗?诺言,我说过,所有的男孩都像蛇,也是百合。”
“我记得。”
“百合是一种原生在偏僻山谷里的花。传说是夏娃的眼泪变成的,代表纯洁、而没有邪念。”
“但你说男孩也像蛇。”
“对,百合成长到一个阶段,会发出刺耳的一声尖叫,然后变成蛇……”
“我遇见了,小姨。”
“什么?”
“有一个男孩像百合……”
“他最终会变成蛇……”
“不会的,如果是他,一定不会!”
“会的……”
“他不会!为什么要坚信那种一点也不美的信仰呢?眼睛也可以看到很多好看的东西!很多事物,因为眼睛看的角度不同,颜色也会不一样吧?这曾是你告诉我的……小姨,我很怀念过去那个你……”
——
“原野?原野!缺席吗?”
老师点名的时候,我没有看向旁边,因为那座位空空。婕妤也沉默,以往的她,不会这样沉默。
“原野?今天也没来吗?真是的!还敢打赌?没志气的家伙……”
班主任抱着点名册喃喃自语时,可以感到那失望无法形容。最难控制的孩子,往往是最聪明的孩子。谁获得老师最多关注,便证明谁获得了更多的爱,即使那关爱的形状,往往是以“严责”来表达。
……
“还是没来?他的出勤率快不够了!陈婕妤,你和他很熟,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以前,他也不会无辜旷课接连三天!”直到班主任无法抑制怒火,在上课前追问他的踪迹。
“这种事情应该先问他家长吧?”婕妤一反常态,让班主任沉默。课堂循序渐进,只缺了一个总是呆在后排沉睡的身影……
“你一定知道为什么!”课间的时候,我追问婕妤。
“你应该自己去求证。”她沉下脸色,态度大变,提起原野,似乎很是生气,一切的转变都从那个电话开始。
“我想去,可是被他赶走一次,我没有理由。”被排斥的感觉原来是那样糟糕。现在才发觉,比起被同学误会孤立,其实被他排拒在旁的钝痛伤得更深更深。
“这不寻常,婕妤,你不要瞒诺言了!”小波加入到游说战团是令我吃惊的。我原本以为她的伤口会恶化更久。但她此刻的坦然让我突然明白,女孩其实比男孩坚强,我们并不脆弱。
我们需要被保护,只是因为我们想要被保护。保护自己的人,若不是希望中的那一个,那么我们可以靠自己站起来!
“啊……”婕妤突然狂甩脑袋,好像独自烦恼许久不堪重负!焦躁地一跺脚,她沉着脸冲出教室:“跟我走吧!”
我们被她领到顶楼上。
突然发觉命运奇妙,几个月前,我就在这里接触到原野的世界。
那是第一次,也是模糊的一次。我忽略了许多内容,因为那时感觉与自己毫不相干。
而今又回到这里,还是这块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头顶上是澄清的淡蓝色,那是一片即使被污染,却依然坚持明净的色彩。
站定位置,靠在栏杆前,婕妤定睛看向我,一字一顿:“我也是从原伯伯那里知道的,原野的妈妈快结婚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啊。
谁和谁结婚而已……等、等一下!
——“喂,你这说法好怪!”
我哑然。
“是呀,好像不合逻辑……”小波也皱眉。
难道?一道强烈的意识突然插入脑海,像从天而降的彗星狠狠撞进胸口——“是那样吗?婕妤?”我嘶哑地问。
她镇定地点头。
只有小波还蒙在鼓里。的确,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象力?曾经以为是永远的圆满,其实偶尔会破裂开来!永远没有多远,只能到达眼睛能看见的地方。
“在他九岁的时候,他妈妈离开了。”
“感情不和?”我小声问着,这是我的逻辑,也是我家的写照。最朴实也最平常的分手。
“才不是!”婕妤冷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虽说糟糠妻不下堂,但老祖宗的规矩也不是对谁都管用。原伯伯老早在外有女人,瞒得了儿子瞒不了夫人!”
最糟糕的状况!
小波和我倒抽一口凉气,她也听懂了。
“好过分……”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发烫。
“很值得同情吧?他妈妈就算坚持不离婚,却得忍受可怕的耻辱与煎熬,闹了好几年,九岁的时候,原野已经很恨原伯伯了。”说着往事,婕妤的语气平淡得像声音已经死去。她也许一直冷冷看着,陪着原野走过那段阵痛的成长。
“因为不管是谁看,都觉得是原伯伯不对!事实也是如此。只可惜,那个女人,不应该在原野面前说那种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才突然活了过来,有一种强烈的义愤,脱离她的控制,向着天空,低沉而怨怼地控诉——
[妈妈永远不离开你!放心,就算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也不会把你让给他!跟妈妈发誓,你讨厌爸爸对不对?是爸爸的错对不对?]
[嗯!拉钩钩!小野永远跟妈妈一起!]
[对!妈妈只有你一个人了!妈妈也发誓,决不丢下你!]
[小野会保护妈妈,不哭了……]
……
“他有永远不撒谎的理由,因为他答应了那个女人,所以一直仇视原伯伯。最终那女人还是同意离婚,她离开原家以后,原野就一直不肯吃饭,因为他被判给父亲。”深呼吸一次,婕妤的话音再次转为平静。
“当时的我,也是个傻瓜,陪他一起犯傻,都相信他妈妈还会争夺抚养权。虽然双方财力悬殊,但母亲应该不会抛弃儿子,她明明就对原野这么承诺过!她明明说了的!所以那白痴就一直相信那女人会来领走他!蠢货!他甚至逃家三次,疯子一样到处找那女人!”
说到这里,婕妤忍不住用力掐自己的手心——“就在我和他都快绝望的时候,那女人终于出面了!这一次就闹得很大,几乎告上法院。对于原家的独子,其实,不管怎样,原家都不会出让的!可我们当时很高兴,开庭那天还偷偷切蛋糕庆祝!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我们傻得可以……”
“为什么?”小波轻声问。
“因为,那女人突然撤诉了……闹得天翻地覆,却在原伯伯给她一大笔钱后,看也不再去看原野,突然远走高飞!消失那么多年,现在又突然告诉儿子,她要快乐幸福地结婚了!她终于还是坦白了!她骗了自己儿子!她骗人!”眩目的阳光那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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