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枪》第157章


十几分钟前红树林宁静得如同深藏在深海里的巨鲨,此时巨鲨凶相毕露,锋利的牙齿拽着浓重的枪火呼啸而出,六架石茶隼也给这只巨鲨以重创。
六架石茶隼过后,红树林千疮百孔,各种防御设施,潜伏哨,火力配备显露无遗。
‘赤蟒’‘青虎’‘蓝豺’三个战斗小组随后发起了猛烈攻击。
尾随在六架石茶隼之后,穿过乱石林立的开阔地,确定主要攻击点,三个战斗小组立即按照洛斐指定的攻击方向展开雷霆之击。进攻开始前十秒,洛斐的得力干将,黑水公司欧洲区的副主管奥斯顿向洛斐报告“攻击准备就绪!”
“开始进攻!”说完这句话,坐在直升机上的洛斐关闭了和三个战斗小组的通讯联络,命令飞行员起飞。他和‘银豹’战斗小组的全部成员离开了奥地镇。MEDN很有可能被激怒,核弹随时会被引爆,他们要尽快离开,但是他们却把自己的战友丢在了战场,一旦核弹引爆,他们不会变成绿巨人,而是没有名字的飞灰。
‘银豹’战斗小组的成员们或垂头不语,或仰着头,把目光投向机舱顶部,他们在心里一遍遍用同样的话安抚自己“我是佣兵!是佣兵!”
洛斐丢下了自己的战友,迫不及待地逃出升天,陶野却在偌大的,被超过五千名MEDN成员控制的红树林里寻找着自己的战友。他们手持杀人利器,心如铁石,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进入红树林,他们会不惜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对方的生命。
陶野比三个战斗小组提前六分钟左右进入了红树林,那时石茶隼们依旧在红树林上空狂轰滥炸,刚开始向树林边缘移动。石茶隼们很有可能返回继续轰炸,将陶野误杀,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国籍,身份,甚至名字,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就连欧阳铎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战友,他的好兄弟正冒着生命危险冲进了火光冲天的红树林。
一只强健机敏的雄狮在红树林往复穿梭,如同一道划过天边,照亮整个树林的球形闪电。
轰炸以及三个战斗小组展开攻击造成的骚乱给陶野制造了极好的机会,他只需要避开穿着红色短袍的精锐武士,他们赶往枪声最激烈的地方,和三个战斗小组展开了对攻。
陶野可以轻易在那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MEDN成员眼皮底下溜过。可惜他始终没有找到欧阳铎,他不能高呼,也没有通讯工具,只能在快速的奔跑中在可能的潜伏位置寻找。火光冲天,枪声震耳欲聋,树林里分辨率并不高,他完全忘了,欧阳铎是名狙击手,狙击手的天性是狙杀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不明身份的人。
三名MEDN成员潜伏在一棵金合欢树下,两个手持AK47的人分居树左右,另外一人把机枪架在缓坡上,用刚刚折断的枝桠盖住了身体和机枪。
三个人子弹上膛,守护着树林里的三岔口。
两个手持AK47的MEDN成员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观察四周情况,尤其是机枪手的身上,他孤身趴在土坡上,是摸哨的首选。
两支AK47分别朝着一条小路和机枪手的位置,两名EMDN成员额头上缠着红色的头带,是MEDN中第二梯队的成员。枪声越发激烈,但在树林深处听起来却那么遥远,仿佛和他们毫无关系,其中一个人掏出烟递给另外一个,他摆手拒绝。手心全是汗,不停在裤管上擦手,他是第一次参加战斗。谁都惧怕死亡。
拿着烟的人撇撇嘴,点了烟叼在嘴上,用土语小声说:“没出息,这里是安全地带。”
另外一个人没有出声,三秒,五秒,十几秒后叼烟的人忽然觉得后脖颈冷风阵阵,毛骨悚然般地打了个寒战。
‘喀嚓’!他听到生命中最后一个声音是同伴颈椎折断的声音。
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动作是捂住了自己的喉管,他的喉管被K57军刺割断,大股的鲜血溃堤般喷射出去,但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陶野在身后牢牢按住了他。
两个人死前紧盯着潜伏起来的机枪手,机枪手也盯着他们,他的目光落在那支被点燃的香烟上,忽明忽暗的香烟让他想起曾经训练过他们的黑水公司的高级佣兵的话,他说,潜伏时抽烟足以让任何一个笨拙的狙击手一枪爆头。这种做法是军纪涣散的游击习气的突出表现,不想让你敌人蔑视你的生命,戒烟吧。
烟头没有了忽明忽暗的神气,依旧叼在嘴上,机枪手索性扭过头不看他们,他不知道,陶野已经让他们永远失去了抽烟的权力。
机枪手被陶野的手雷掀上天时完全想不到那支令他厌恶的香烟的主人已死去多时。陶野反手持刀,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被发现,枪声会把他变成众矢之的。
第一枪是从金合欢树上传来,子弹擦着陶野的颈部,射进了叼烟的家伙头部,半个脑袋被翻飞了,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飞溅在陶野脸上,引得他阵阵作呕。呕吐是正常生理反应,陶野的战斗反应却比想要呕吐快得多,他首先朝机枪手丢出手雷,机枪手的威胁远比树上的狙击手要大,强大的火力压制足以让他寸步难行。
陶野的动作太隐蔽了,直到他扭断一个人的颈椎,隐藏在树上的狙击手才发现他,由于近乎垂直射击,陶野快如闪电般的动作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他打偏了。
机枪手被掀上天的同时,陶野整个人躺在了地上,把树上的狙击手吓了一跳。狙击手以为枪响后陶野肯定会飞快跃起,寻找隐蔽物,或者干脆紧贴着树干和他周旋,根本没想到他会大咧咧躺下,就像在自己家的床上,大字般把所有部位展露在他眼前。
手忙脚乱的狙击手更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陶野从容开枪射击,起身时还拍拍身上的土。
枪声和爆炸声引来一个小队的MEDN成员,潜伏哨被摸掉,机枪手被炸上了天,把自己绑在树上的狙击手秋千似的在树上晃悠,他们立即呼叫增加兵力,他们断定最少有一个战斗小组偷袭了这里。
陶野跑的很快,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喊了“欧阳铎,你在哪儿啊!”
“兄弟!”
“兄弟,我带你回家!”
陶野在树丛里狂奔,大喊,一名隐藏在树丛里的火箭筒手悄悄瞄准了他。
听到密集的枪声,欧阳铎没有兴奋的表情,他只是从地穴里的小水洼里捧了些水,滋润喉咙。不时侧耳倾听,欧阳铎很快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他从枪声判断进攻红树林的人数很少,可能和上次一样,是尼日利亚政府派出的特种部队,为了核弹又一次发起了偷袭。
欧阳铎靠在土壁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也像外面的枪声一样乱哄哄,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求生欲望,计算着食物还能吃多久,多长时间喝一次水,每次喝多少。
欧阳铎麻木了,对死亡,对等待几乎没有任何感知,只有回忆才是证明他还活着,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架永不停歇的放映机,往事则是电影的主题。做为一名狙击手,他有的是时间用来思考,回忆,但成为战俘,加入黑水公司后他没有思考的时间,白天,黑夜,就连睡觉都要提防别人的暗算,如同牙齿锋利却离群索居的狼,思念导致的悲嚎时常无征兆地在内心深处火山般爆发。
狙击手是孤独的,他们通常要在潜伏点隐藏几天几夜,他们默默承受着这份孤独,欧阳铎喜欢潜伏,但此时的他对独处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这对狙击手来说简直等于死刑宣判书。欧阳铎害怕孤独,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军人最大的孤独是濒死时身边没有一个战友。
如果回忆是一把锋利的镰刀,欧阳铎此时早已遍体鳞伤。
陶野在弹雨中狂奔,在奔往欧阳铎的路上他随时可能倒下,假如他被流弹击中,他的死显得苍白而无力,虽然他用生命付诸了不弃不离的誓言;土穴中的欧阳铎痛不欲生,如果战事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他将悄无声息地饿死在里面,和德约科维奇的尸体一同腐烂,在不为人知的异乡化为白骨,直至消失。
假如陶野被流弹击中,黑桃小组的成员们从土穴中抬出奄奄一息的欧阳铎,当他看见陶野的尸体,听见噩耗,他可能咬舌自尽。
假如陶野没有找到欧阳铎,许多年以后,当垂垂老矣的陶野坐在轮椅上,夕阳下,闭上眼睛之前他还会饮恨不止,喃喃地对着天空说:“兄弟,你到底在哪儿!”
生活永远没有假如,战争更没有!
“兄弟,你到底在哪儿!”停止奔跑的陶野仰天长啸。
陶野停下脚步的瞬间,火箭筒手瞄准了他。
站在地面的陶野和土穴里的欧阳铎相距不到十米,欧阳铎一个机灵跳起来,习惯性抓枪,沿着土壁上挖好的土窝探出头,枪口向外。欧阳铎所做到一切都是一名军人,一名狙击手所特有的本能,包括溢出眼眶的泪水,杀气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