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庭秋》第100章


功亏一篑了。
所以,她这些天需要告知秋落的事务皆由凌卉代为转达。守望之塔不像繁苕时期不可以随便上去,如今除非大巫有严令禁止,一般皇室贵族都可以上去一览秀丽山河或是向大巫请教术法问题。
秋落大步走过来,寂雪停下脚步假装和致琴说话。
“小心一个人,杭婕妤,切记切记。”他轻声说道。
寂雪心中觉得奇怪——一个入宫没有多少时日、素未谋面的女子为何要这般紧张的小心?难道又是嫉妒她得到昭帝独宠而有心陷害她吗?
寂雪无所谓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带着致琴继续向御花园走去。
秋落站在原地,眼中掠过极为担忧的神色。
主仆二人慢悠悠的来到御花园,此时园子里只有几个宫人在默默的修剪花草,不见一个主子的身影。寂雪环顾四周,选择了搭建在一片石山上的翼然亭。
致琴将食盒里的茶水糕点一一摆放在石桌上,便退到了假山下,让寂雪一个人待着。
寂雪凭栏远望,石山起伏连绵,种植的名贵花木郁郁葱葱,从远处看犹如一座真山。石山的一面临水,水面清澈如镜面。石山虽大却内空,有几处大小不等的
幽深清凉。而翼然亭乃是园中的制高点,园中旖旎T遗。
阳光有些刺目耀眼,恍惚间让寂雪产生了一些幻觉,仿佛又看见了许多年前的一幕幕——
年幼时,与忆琛,明洲在园中嬉戏玩闹,那些欢声笑语不停歇地飘荡在树枝花丛间。
年少时,与西岚手牵手漫步在小径,谈笑风生。
当初这里充满了多少欢乐,多少美好的憧憬。
但是匆匆岁月,再回首,一切悄然消失,恍若隔世。
“宸妃娘娘。”一个清湛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寂雪收回思绪,回过头,眼前是一位笑颜如花的年轻女子,乌黑的青丝成一个形如浮云的髻,斜插着几只玉钗和鲜丽的绢花,蝴蝶步摇明晃晃的在耳边摇曳,一袭淡紫色的团花长裙,臂间缠绕着白色的披帛。
寂雪冷漠的望着她,蓦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陌生女子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是她做为昭帝妃子的时候,而是被称为“云镜公主”甚至还要早的时候。
她问道:“你是……”
年轻女子嫣然一笑,文雅动人,随后翩然下拜,“杭婕妤拜见宸妃娘娘。”
寂雪注视着她,这便是昨天要来见她并且是秋落叮嘱她要小心防备的人吗?
杭婕妤继续说道:“婕妤进宫已有数日,未能及时拜见宸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寂雪暗自觉得好笑,如今就算是刚刚踏入皇宫的人也好,第一条禁忌便是“千万不要奉承巴结杨宸妃,无论她是不是当下最得宠的妃子”。
向她识好,意味着与全后宫的人为敌。
可是杭婕妤竟然……果然是来者不善,另有所图,还是其它原因?
寂雪望向山下的致琴,想必杭婕妤是从山的另一边山来的,难怪致琴没有看见给她通报一声。
她问道:“杭婕妤,你可知宫中忌讳吗?”
杭婕妤抬起头,一双明亮纯净的墨色眸子盯着面前的绝色女子,笑道:“婕妤知道。

“知道还愿意与我说话?你是想刚入宫便死于非命吗?”寂雪冷冷的问道,依旧望着园中美景。
“宫中本就是险象环生之地,尔虞我诈防不胜防,所以婕妤我无所谓。”
“杭婕妤还真是想得开啊。”寂雪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说了半天话,还没请婕妤坐下,请见谅。”
“谢宸妃娘娘。”杭婕乖巧的谢恩,“不仅是无所谓,而且……我也是繁苕遗民。在宫中也只有宸妃娘娘和东贵妃娘娘与婕妤同为繁苕人,所以……”
寂雪一愣,回头看着她,有了一种悻悻相惜之感——在茫茫深宫中,有了和自己原本属于同一国家的人。
“原来你是繁苕,难怪会来找我了。不知婕妤闺名,芳龄多少,祖籍是哪里?又是怎么入得宫里来的?”
“婕妤名叫杭瑶,今年十有九岁,祖籍是中州。家父有幸得皇上赏识,在督察院任职,所以通过此次选秀女将婕妤送入宫中来的。”
寂雪看着杭婕妤,沉默了好一会儿,将致琴唤上来,为杭婕妤沏茶。
“杭婕妤,请用。”
“谢娘娘。”杭婕抿了一小口茶,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绞着素色的帕子,“娘娘……”
“有什么事情吗?”寂雪问道。
杭婕妤迟疑了半天,嗫嚅道:“家父其实一心想着复国,有意投靠娘娘或者信王妃门下,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是否有复国之心?”
寂雪展开手中折扇,手指轻抚过扇上花纹,不再去看杭婕妤一眼,“复国?令尊可真是痴人说梦啊,你可以告诉他,我没有此心,去问问信王妃吧。”
“娘娘是不信任婕妤吗?”杭婕妤轻轻的问道,眼圈儿发红,“所以不愿意说出实话吗?娘娘,请您务必相信婕妤。”
“不信任你?”寂雪斜她一眼,站起身,“我累了,想回寝宫去了,婕妤你慢慢在这里赏景吧。”
“娘娘!”杭婕妤猛得起身,拉住寂雪的衣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之前婕妤冒犯娘娘了,请娘娘责罚。婕妤今后再也不会提起复国二字让娘娘生气了。”
寂雪叹口气,始终无法对这个同是繁苕遗民的女子说出任何责备、讥嘲的话来,“今天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可以放心。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的相处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谢娘娘。”
寂雪轻轻地拍了两下杭婕妤的手,然后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带着致琴匆匆离开。
杭婕妤看着她们的背影,长叹一声,重重地一拍桌子,抿紧了嘴巴。
第一百零六章 疑人不用
对于杭婕妤的话,寂雪心存怀疑。
毕竟是从未谋面过的人,但是万一杭婕妤的父亲确实是繁苕遗民,有意复国,她因为不信任杭婕妤一番话给打发了,人家投奔了杨敏汐,可就功亏一篑了。
寂雪趁凌卉来宫中玩,让她去找秋落查看官员名单,摸清楚杭婕妤的底细,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凌卉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到繁苕时天真单纯而莽撞的小姑娘,复杂的经历让她渐渐地成熟起来,变得心思细腻沉稳,成为了寂雪复国计划的得力帮手。
凌卉独自一人静静思考的时候,也会感慨自己的变化。她将返回现代的念头暂时埋藏进心里,不去想,甚至强忍住泪水不去思念父母亲人,她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全心权力的为复国出一份力,尽可能的弥补自己毁掉护国宝鼎、给繁苕带来灭顶之灾的罪过。
虽然寂雪时常和她说那不是她的过错,但是凌卉还是感到罪孽的深重,这一份愧疚亦成为她勇敢的动力。
或许,有朝一日繁苕复国,她便可以回到她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和父母亲人团聚了,把在这里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凌卉站在自家府邸前,看着下人们将一箱箱皇上刚赏赐给她的东西搬进府里。自从她实在进宫陪寂雪聊天解闷后,昭帝见寂雪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了,高兴的每月都要赏赐她许多金银珠宝。
府中主人只有她一个,家丁丫鬟也不多,每个月的开销不大,而她所谓的夫君——夏泽远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夜不归宿了,她听说府中下人议论过,说是他因为在朝中郁郁不得志,就去了烟花柳巷消遣发泄,后来看上一位善解人意的花魁姑娘,夜夜就睡在那里,不再踏进家门半步。
有下人问她要不要去青楼把郡马爷找回来,她摆摆手说“不需要”。
没有夏泽远在,她还图得一个清闲自在。
她一般留下足够地钱做为日常开销。其余地一部分留下放在仓库里做个样子。剩下地全部投入到了复国中。
“郡主。东西搬地差不多了。”一个小厮上来禀报道。
“哦。我知道了。”凌卉应了一声。示意身后地管家裳几个小钱给小厮。
小厮连声道谢。然后将一封书信交给凌卉:“夫人。这是物品清单。”
凌卉接过来。手指悄悄地摩擦了一下信封。感觉到它地厚度不同寻常。但面子上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微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小厮向凌卉行礼。然后上了马车走了。
凌卉低下头看看信封,对管家说:“你先准备一辆马车,是进宫去看望宸妃娘娘的时辰了。然后你吩咐人把东西都搬到库房去。”
“是,夫人。”管家领命,赶紧去办事。
凌卉进宫的路上,将信封拆开来看,在清单中间还夹了一张纸,是关于杭婕妤的家世等等情况。
她细细的看了一遍,长舒一口气,将信塞进袖子中。
马车颠簸了一阵后停下,侍女恭敬的说道:“夫人,到宫门口了。”
凌卉下了马车破天荒地瞧见夏泽远匆匆走来,她眉头一皱,不打算理会那男人,高昂着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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