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初禾》第288章


那样的眼神。最初我看到他发呆,会叫他,他回神之后总是对我笑,和在外面没有分别。刚开始时,我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一长,我就觉得害怕。”
花崇在宁小寒眼中捕捉到了恐惧。
一个女人在回忆与自己和平分手的前男友时,眼中出现了恐惧,这不正常。
“其实他对我挺好,我有什么要求,他基本上都能满足。”宁小寒继续说:“我朋友都说我找了个模范男朋友,但我始终觉得他太冷了,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人气’。有时他看着我,我都觉得他的视线穿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花崇看了看宁小寒的手臂,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宁小寒叹气,“我们同居时,我经常看到他半夜起来,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根本不敢去叫他,我觉得,觉得……”
花崇耐心道:“觉得什么?”
宁小寒捂着额头,“我觉得他和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尤其是半夜独自站在阳台上的时候,简直像个披着人皮的鬼。”
乐然瞪大眼,憋着没说话。
“披着人皮的鬼吗……”花崇低喃道。
如果陈辰具有反社会人格,那从某种意义上说,宁小寒的直觉是对的。
“我越来越怕他,大三的时候提出分手。”宁小寒擦掉鼻尖上的汗珠,“他没有为难我,所以我才说,我们是和平分手。他是我的初恋,和他在一起时,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谈恋爱不应是我们这样,后来我交了新的男朋友,才意识到我和陈辰的日常相处有多奇怪——他给予我的根本不是爱,我就像一个供他移情的宠物,被他圈养起来。他的温柔、和善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个半夜站在阳台上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他。”
花崇抓住时机问:“如果我告诉你,以前的陈辰阴沉偏执,待所有人都极其冷漠,你有什么想法?”
宁小寒先是哑然地张开嘴,不久后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难怪我总是觉得,他身上那些美好的特质根本不属于他,他就是个没有‘人气’的东西。”
花崇又问:“关于他的家庭,你知道些什么吗?”
“家庭?”宁小寒低头想了会儿,“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的父母,但我听到他说过梦话。”
“你还记得他说的什么吗?”
“他在挣扎,我先是听到他喊‘爸,爸,求你’,后来又听到他喊‘我要杀了你们’。”宁小寒说:“他的声音很可怕,我根本不敢叫醒他,只能躺在一边任由他挣扎。他,他好像很恨他的父母。”
花崇猛地想起陈兆添和周春柳脖子上的伤痕。
“对了。”宁小寒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而在回忆陈辰之前,她明明面色红润,眼中含着初为人母的温柔与喜悦,“对了,陈辰他杀过一只龙猫。是我们隔壁一个小男孩养的。那只龙猫不知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他把它活生生地捏死。他以为我没有看到,其实,其实我看到了。”
宁小寒咽着唾沫,“他看上去高兴极了,对被捏成肉饼的龙猫笑,太诡异了,我……我受不了。”
花崇安抚了她几句,问:“去年做笔录时,你怎么没有说这些细节?”
“我不想说。”宁小寒打着寒战,“想一想我都觉得窒息。”
花崇绕回最初的话题——不过这个问题也许已经无需再问。
“是什么让你觉得陈辰已经凶多吉少?”
宁小寒喘了几口气,“警官,你知道我刚听说他失踪时,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花崇慢声说:“你认为他杀人去了?”
“是!”宁小寒非常激动,“杀一只龙猫都能让他高兴成那样,那,那杀人呢!他一定是杀人去了!你们找不到他,过了一年也没有找到他,那他八成是被别的什么人杀掉了!”
??
特殊行动队的到来让柳至秦松了口气,但就在他与沈寻一同前往省厅时,一桩命案突然报到市局——
富康区丹篆街,发现一具死亡时间在一天左右的男尸。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毒心(30)
丹篆街的名字有股书香气,却是整个洛城最“臭”的地方。在洛城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少一听“丹篆街”这三个字,就会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
因为那儿有洛城最大的垃圾处理场。
不过人们闻“丹篆街”色变却不止是因为臭气熏天的垃圾处理场。
十几年前,洛城盘踞着数个涉黑团伙,彼此争斗不断。一旦出了人命,被害人的尸体八成会被扔在垃圾处理场。那些年,清洁工人们没少在垃圾车里发现尸体,甚至还有被肢解的尸体。
一时间,丹篆街成了“坟场”、“鬼街”的代名词。
大人们不允许小孩子去丹篆街,不过小孩儿大多好奇心旺盛,越是被阻止,就越是想去。胆子大的一听说丹篆街挖出过尸体,就偷偷跑去“探险”,回来后得意洋洋地向伙伴显摆。一来二去,那儿又成了“勇敢者”的乐园。“勇敢者”们升入初中后有的成了混混儿,成天在丹篆街聚众斗殴。有初中生在垃圾场被同龄人用钢管活活打死,尸体就扔在污水横流的垃圾桶边……
总而言之,丹篆街在洛城市民的眼中,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最近十年,尤其是涉黑团伙被清除之后,虽然中学生的械斗还是屡禁不止,但清洁工人们好歹没有再在丹篆街发现过尸体。
所以老员工袁叔在废弃的污水处理沟里看到一截伸出的惨白手臂时,甚至以为时间倒流回了刚当上清洁工人的时候。
??
刺眼的探照灯照亮夜空,警笛轰鸣,痕检员和法医穿过警戒带,快速跑向陈尸地。
被害人衣着单薄,大冬天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和一条深灰色棉质运动裤。卫衣的衣袖挽到手肘,整个人匍匐在堆满固体垃圾的污水处理沟里。
好在污水处理沟里并没有污水,否则留存在死者身上的重要痕迹可能会被侵蚀、破坏。
柳至秦从警车里下来,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沟边,看痕检员做现场勘查。
他眉心皱得很深,眼中像沉着一片浓重的夜色。
接警之后,他直接从省厅赶过来,路上与花崇通了个电话,知道了不少花崇在椿城调查到的情况。
花崇那边很吵闹,昭凡和乐然不知道在吵些什么。沈寻只说乐然去椿城接应花崇,他没想到连昭凡都去了。
有昭凡在,他是既放心,又不放心。
放心的是昭凡能力出众,保护花崇不成问题。不放心的是昭凡这人废话太多,而且惹事的本领一流。
花崇的声音很轻快,但他听得出那是花崇刻意装出来的,大约是为了让他安心。
一路奔波,连日操劳,不疲惫是不可能的。
而花崇一疲惫就习惯变声,好像语气轻快一些,人就不疲惫了一般。
柳至秦叹了口气,回过神来。
不久,死者被痕检员们从沟里转移了出来,以面朝上的姿势摆在地上,身上似乎没有明显伤口,但头颅诡异地偏向一边。
柳至秦看着他在强烈灯光下失真的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熟人?
徐戡小心翼翼地扶着死者的头,初步检查后站起身来,向柳至秦扬手,“小柳哥,你过来一下。”
柳至秦和徐戡一同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问:“致命伤是?”
“他的颈椎被人暴力扭断了。”徐戡轻声道,“整个断裂,颈动脉也严重受损。”
柳至秦瞳光一紧,“扭断?”
“对,扭断。”徐戡目露担忧之色,“从受力角度来看,他应该是被人从后方控制住,然后逆时针斜插式绞断。”
柳至秦背脊发寒,再次看向被灯光照得发白的尸体。
其实刚才,在看到死者的头颅时,他就知道致命伤必然位于颈部。死者很可能是颈椎遭到钝器重击而断裂,同时颈动脉也受到伤害,导致死亡。
但颈椎直接被人扭断——这电影里常见的情节在现实里非常罕见。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随便扭断一个成年男子的颈椎。力量和技巧缺一不可,能够做到的人绝非常人。
“从死者脸部、颈部的於痕来看,凶手手法干脆利落。”徐戡道:“死者连挣扎都做不到,几乎是瞬间被扭断了脖子。”
柳至秦胸中翻江倒海,语气平静道:“行,我知道了。”
徐戡默了片刻,突然道:“就算是特警支队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这么利索地扭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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