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第116章


我就在二团当通信员,和你入伍时一样大,刚过十五岁,称你老首长,没错。〃周政委说:〃老方,我也不遮掩了。你对你的后事有什么意见,直接告诉我们吧。〃方英达朝窗外一指,说道:〃看见那个土岗了吗?我没几天了,我最清楚。你们觉得不为难的话,我想葬在这个土岗上。我最初的记忆,就是四岁时在淤沪战场听到**的*炮声,最后的日子,又在主持这场演习。我想多看看这片土地。毛主席提倡火葬,我,我这个想法怕是违抗他的命令了。〃周政委走到窗前看看那个上岗,说道:〃苍松翠柏簇拥,一泓河水环抱,是个好地方。毛主席提倡火葬,是为子孙后代着想,不愿让太多的耕地流失。你住这里,是看山护林。老秦,你说呢?〃秦司令笑道:〃老首长,只怕还有其他原因吧?恐怕还为了嫂夫人吧?我在南京军区当师长时,就听说过你和嫂夫人的动人故事。你们发过誓要永生永世做夫妻。有这事吧?〃方英达面带潮红,摇头摆手遮掩道:〃都是路透社新闻,作不得数。我和淑娟都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不信有**,不信有来生。〃秦司令说:〃我尊重你的**,老首长。你戎马一生,从四岁开始,就在硝烟里熏,沤成肥,也比一般人的壮些。化作一股青烟飘走,不是可惜了吗?〃三个人大笑起来。
送走了秦司令和周政委,方怡急忙折回房间。方英达出了一身虚汗,颤着声说道:〃小三,小三,给我喝支葡萄糖。〃方怡放下包在红布里的相框,慌忙打开一瓶静脉注**用葡荡糖,倒进一个碗里,喂方英达喝了。
方怡又要拿葡萄糖,方英达说:〃不用了。爸一次只能喝这一支了,我的消化系统也开始背叛我了。最先叛变的是两条腿,这腰立场不坚定,像是也要当**了。〃方怡把方英达扶躺在*上,又用毛巾擦擦方英达的脸,〃爸,你的腿,你的腰,你的胃,战功卓著,你就别埋怨它们了。〃方英达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腿,〃不!它不应该倒下,它应该再坚持七十二个小时,我只要它坚持七十二小时,可它没有坚持住。它不是**,也是懦夫,是懦夫我就瞧不起它。是的,它们战功卓著,可那只能代表历史,现在它趴下了,就该受到处分,就该挨骂!它应该像A师一样,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方怡心里再没有悲伤,充盈的只是尊敬、肃穆甚至是崇敬。她认真地看着父亲,丝毫也没有觉得这有矫情、夸大其辞的成分,问道:〃爸爸,演习不是结束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它们坚持七十二个小时?很重要吗?〃方英达说:〃很重要。我对最后用生命进行的这个战役,寄托很多,仅仅看一眼结果是不够的,远远不够!我应该像一个军人那样站立着,对我的近两万将士说:你们是好样的,我谢谢你们。我没有做到。我应该主持一个盛大的酒会,把我们的将领、功臣请来放松放松。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待了近两个月。两个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能打一次淮海战役。所以,我说它们过早地背叛了我,使这部交响乐,缺了一个完美的收束,缺少了一个华彩乐段。〃方怡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说:〃谁说你主持不了一个为了凯旋而举办的酒会?爸爸,我相信你一定能!不能走路算得了什么!谁家的军规规定一个统帅不能躺在担架上检阅他的部队、主持盛大的酒会?!〃方英达孩子气地问:〃小三儿,你说我真的还能行?〃方怡伸手捋着父亲已很稀疏的自发,动情地说:〃爸爸,你能行,只要你有信心,你一定行。只要真心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这不是你对我说过的话吗?我们要把军区最好的演员都请过来,演奏家、歌唱家、舞蹈家,都请过来。让他们为你的红蓝两军将士,为那些英雄们演奏、歌唱、舞蹈。明天晚上,对,就是明天晚上,举办这个酒会。〃方英达摇摇头说:〃小三儿,来不及了。〃方怡坚定地说:〃爸爸,你要坚持住。我包飞机把他们接过来。明天,明天不正是月圆之夜吗?〃转身抱起相框道:〃爸爸,我在妈**像前起誓,一定要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方英达动情地说:〃小三儿,谢谢你。不要打开。她是来接我的,我知道。我现在还在战斗,不能让儿女情长动摇我的军心、瓦解我的战斗意志。小三,爸要留在这儿不走了。明年清明节,你把你妈从老家接来吧,我们一别就是二十六年,太长了。〃方怡点点头说:〃爸,我一定记住。〃老大方恬,**方丹,老大女婿,**女婿,龙龙,丫丫都进了屋。朱老太太站在门口从缝隙中看了一眼方英达,叹息一声:〃一头狮子一样的人,说不行就要不行了。〃当天晚上,红蓝两军都接到了演习指导委员会的命令:各选派六十名代表,参加第二天晚上方副司令主持举行的盛大酒会。命令后面附加一个说明,要求女军人的比例不少于百分之三十。在此之前,两军官兵已经知道了方英达病危的消息。参加一个酒会,不用通知,而用命令的方式下达,已经传达出这个酒会庄严神圣的内容。谁都明白,这次酒会可能是戎马一生的老将军最后一次和他的部队见面了。因此,这一喜庆的事情,在两军都没引出溢于言表的欢乐情绪。两军对这件事都特别慎重。红军显然是把它当做一项特殊的政治任务看待的,专门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这时候,**兴安已经回到指挥部,理所当然参加了这个会。**兴安在会上提出由他留守,理由是大胜之后,部队心理难免有些松懈,心理一松懈,就有可能出现事情,当然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那种事情。**兴安的心理,谁都明白,他是不想让一个生命垂危的人看见他后心里不愉快,大家也就同意**兴安留守。
散会后,范英明回到自己的住处,看见自己的房门大开着,秦亚男正在到处翻他换洗下来的衣服,往一个脸盆里扔。
范英明没有做任何客气的表示,已经足以证明两个人对于个人情感问题,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某种心灵契约,虽然两个人只在演习第一阶段逃亡的危急时分,在这样的一间小屋有过一次两厢都不情愿的长**,但这个契约似乎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实质**的改动了。范英明站在门边上,点上一支烟,一副悠闲的样子,看着秦亚男像个主妇一样在屋里忙碌。
秦亚男一边收拾,一边数落:〃我在**养过一条狗,它也比你守规矩一些。养了十几天,它就懂得不能随地大小便了,排泄的时候,知道去卫生间。〃范英明很受用的样子听着,突然坏模坏样地笑一下,假咳了一声,装作毫不留意地问:〃是条母狗呀是条牙狗?〃秦亚男开始没反应过来,从枕头里面抓出两只袜子、扭头问道:〃什么母狗亚狗?〃范英明说:〃牙狗就是公狗,我猜你那条听话的狗一定是条公狗。异**相吸嘛!〃秦亚男闹个大红脸,把手里的臭袜子朝范英明脸上一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始,我养了一条母猫,小时候特别好玩,养到第二年春天,我实在受不了它的叫声,一叫,准有别家的猫在外面应答,搞得像是在唱《天仙配》,只好把它撵了出去。〃范英明说:〃我问的是狗!〃秦亚男说:〃回家没个活的,心里总觉得空,就抱养了一只小狗。〃范英明说:〃狗也不是省油的灯。秦亚男恶毒地笑笑,〃属公的灯都不省油。它三个月的时候,我带它到宠物医院做了绝育手术。〃范英明嘿嘿笑了起来,〃原来你养了一个太监,当然很好**了。〃看见秦亚男伸手揭开褥子,僵了笑,扑过去,一把抓住一条军用**,嗫嚅着:〃这,这东西就不用劳动你了。这个,这个。。。。。。〃秦亚男夺过军用裤头,朝盆子里一扔,端起来出了门,踩着月光,朝河边走去。
在同一方天空中,在同一个月亮下,朱海鹏和江月蓉的独对要显得正式、艰难和生涩得多。蓝军对这个酒会的重视程度,体现在对内容的追求上,名额的分配,人选的确定,完全由常少乐在饭桌上一人确定了。常少乐强调的是:要把最英武的男军官、男士兵都选出来参加,要把全师最漂亮、最纯情的女军官和女战士都选出来参加。男女各二十人,另外二十个名额分配给各团主官和对演习有特殊贡献的人;着装和仪表,男的要学习朱海鹏,女的要学习江月蓉;男**都要刮脸擦皮鞋,女**,当然也包括女战士,都要略施粉黛。常少乐解释说:〃这是给方副司令送行,要搞得庄重热烈,不能让他看见男兵蔫不卿儿、邋邋遏遢,女兵一脸菜色、毫无水气,要让他放心地走。〃吃过晚饭,常少乐乘车出了指挥所,说是去选美,实际上是给朱海鹏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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