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花禽兽》第51章


金妍深呼吸,见桌上有碗粥,盛得好好的放在那儿,估计是自己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差点喷了,天下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还是先说历险记吧:“吴闻启消失了,不单是他,偌大一个府邸,那么多人,只有一座空空宅院,大晚上的看上去真有点儿活见鬼。”
“他是怕我们报复他吗?”舒兰听到这里,忍不住问。
任天不忍看她出丑,忙道:“粥真好喝,你再帮我盛一碗吧。”
伺候你?舒兰挑了挑眉,老大的不情愿,不过看在他真心夸奖手艺的份上:“给你盛一大碗!”
世界终于清净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分析案情:“太巧了,不管什么原因,两件事凑在一起不是偶然。”
“或者是,你还活着,被他知晓,抓了周存道引你出来?”
任天想了想:“就算引我,也得让我找到他啊——”突然想起一个人。
金妍同他在公事上倒是心有灵犀:“你想到什么?”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你好好歇歇,顺便看着点舒兰。”不太想让她知道自己与狄远的关系,倒也不是因为防范,任天觉得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啥好事,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好。
舒兰端着粥回来,却见任天不翼而飞,很是失望,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嘀咕一句:“这个死毛毛熊。”
这就是差距吧?即使做得再好,那个人的爱永远不会倾斜,这和做什么无关,只与做这些的人有着重要的关联。金妍看得出任天有多忍耐舒兰,她的长处与短处纤毫毕现,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可爱,可伴随着的同样也是无尽的苦恼与麻烦,就这样任天照样喜欢,这是什么?这就是爱。
一个爱字,占尽先机,真是让人没法儿说。
金妍看到自己的失败,这东西不但有份量,而且有行状。这东西隐在阴暗处,从第一次见到任天,就注定了。
另一边,任天坐在狄府内院的书房里,喝着据说是上品但是咂摸不出滋味觉得和平时喝的茶没啥区别的碧螺春。
“比稀客还稀。”狄远也不知是喜是怒,或者至少对儿子主动上门这件事,终究有点儿发自内心的欢喜罢。
任天单刀直入:“你收拾吴闻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收拾他。”狄远背着手,淡淡地:“收拾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手,想收拾一个人,办法多的是。”
你玩神秘我不反对,至少让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啊,任天沉思一下还是挺白痴地问:“你把他杀了?”
“杀他的人是皇上。”狄远言毕,便不再开口。
任天翻白眼,老子才不管你咋整人家的,哦对了,上次他不是也把你整得贬官?这次你算是连本带利捞回来了:“周存道在你这儿?”
狄远点了点头,顺带留意了一下他的面色:“悬而未决,是因为那个女人?”
“我要见周存道。”任天才没工夫跟一个情枯份子讨论女人,这位老爸的观点他一听就要冒火,大秋天的,何必呢。
“他没事。”狄远有点儿寒心:“……跟我说说话吧。”
搞得这么可怜,老子比他可怜一万倍啊,为什么他就能如此演绎他的悲哀?周存道没事,也就放心了,好吧,陪你玩玩:“最近身体怎么样?”
“很好。”
“有没考虑过告老还乡?”
狄远一愣:“我看起来像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
“没别的意思,别多想别多想。”任天摆手:“你看,我们一说话,就扯不到一块,关键是下边我又不知道该问你什么了。”
自作自受啊,狄远现在已经深刻体会:“那说说你感兴趣的,那女人,你准备继续跟她过下去,就像在山寨时一样?”
这老头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经一团乱麻了吗,看起来他还真不知道,任天不得不普及知识:“她已经是周存道的老婆啦。”
“周存道走了。”狄远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欣赏自然奇观。
果然任天的反应很劲爆,闻言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把地面砸个洞,眼眶瞪得要裂开,张开嘴却没有声音。
“他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舒兰爱的不是他,现在舒兰知道你还活着,他硬要和她在一起,舒兰肯定恨死他,勉强凑一块没什么意思。做人,自知之明很重要。”狄远捻着胡子复述完,品了口茶:“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他大概觉得既然你们重逢,继续过下去是很自然的。你说这年头,谁想做坏人?”
任天还是想不通。
“他内伤不轻,不闭关几年,好好调理,早晚成废人,我让他拜了个老师,潜心向学。”狄远叹道:“我兄弟就这么一个骨血……”
“他,他这不是不负责任吗?”任天不理解:“说走就走?!”
“还不明白?我都明白了,他这不是为了你,是替那女人考虑。你说人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什么立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存道这样的,还真少见。”狄远感慨:“这孩子不错啊,比你强多了,我还是多培养他罢,他有这个才,今后必定前途无量。”
任天泼冷水:“他要想走仕途,早走了,犯不着跟我在山上当土匪。”
狄远瞪他一眼,气得不轻:“果然说不到一块。”从袖内拿出一封信,递给他:“看吧,不然你又怀疑我跳大神。”
周存道的信上是这样写的:告诉舒兰,他做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吃花禽兽》卫何早 ˇ第 46 章ˇ 
回去的路上,任天的大脑得到了高平率的运转和高效的使用,把几十年来的没心没肺全补齐了。怎么和舒兰说,直到远远望见家门,却依然拿不定主意。
舒兰跪在院子里,面向西方,双手十合,嘴里念念有词,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任天,又看他神色阴晴不定,原先的心中一喜也就成了乌云欲坠:“怎么了?他……”
“你在干嘛?”任天打量她。
舒兰摊开手掌,掌心一块玉观音,轻轻叹息道:“都是我连累了他,有时间就请菩萨保佑。”
任天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虔诚,只是以往从不信这些的,周存道真是让她转了不少性,好像人也比从前懂事了耶,知道给别人带来麻烦是不对的,知道自己的事永远得自己去解决,包括苦难。任天沉思一番,既然她成熟了,就和她照实说罢:“周存道安然无恙,只是故疾又犯,随了他师父闭关疗伤去了。”
“真的吗?”舒兰喜上眉梢:“真是太好了!”
“你可以安心了,哦对,这是他的亲笔信。”
舒兰接过,一看,愣住,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翻来覆去就是一句:“真,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任天耸肩,做无奈状:“我觉得吧,你其实也可以转移你的爱好,比如种花,养养小动物。做饭那么粗使的活计,你沾手有失风范。”
“他什么时候回来?”毫无悬念地,舒兰被刺激了,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沉默半晌,任天也观察她的脸色半晌,终于小声道:“他说他不回来了……”
“什么!?”舒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其气势十足不亚于先生对待背不出书的学生,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不知为何,任天不想告诉他周存道其实有意成全他们,说出来显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舒兰这样的人听了,一定要炸锅:“他的内伤不治不行,没个五六年,又不得痊愈,跟你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他也不愿耽误你的幸福。”
被抛弃了?就这样被抛弃了?打死舒兰她都不愿接受,周存道不是这样的人啊,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甩甩手,说走就走,面也不跟我见一个。他是嫌我累赘吗?还是嫌我讨厌?
三月小雨似的,眼泪淅沥沥下个不停。
眼看兄弟被误会,任天搓手:“你别这样,他是好心。”
“好心丢弃我?”舒兰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继续淅沥。
这女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自命不凡,自比天仙,觉得别人抛弃她都是不可想象不可原谅的,刚还夸了她两句呢,真是不争气,整个一不经夸嘛,任天也没好气了:“你这辈子除了哭就不能干点别的?!”
舒兰的脾气本就是对事也对人,所到之处横扫千军:“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连女人都保护不了,没本事你倒是别抢我呀,不遇到你我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这句话的威力的巨大的,一肚子不忿的任天马上就没了声响,满脸写着伤自尊了。
发泄一通,舒兰心里舒服许多,转身回房,好在被窝里哭一场更过瘾的,只见她边进屋,嘴里还在嘟囔:“谁要你们可怜,我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哼。”
舒女士当天就计划着搬走,没想到,金妍比她更早一步。
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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