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150章


好,特别爱帮人,这不是什么坏事,可作为她的家人,却难免要比常人更辛苦些了。师父知道你疼冰儿,什么事都顺着她,可如果心里真不好受,也要说出来才是,知恩图报固然应该,但总也不能太委屈着自己。”
这些年,陈方对载淳的感情已然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因为知道他对自己的徒儿一片痴心,这些年来为她做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又怜惜他身遭巨变,从琼楼玉宇落入凡尘,且是有家不能回,除了他们黎山的这些人,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来往的亲人,所以,老人家一直对他格外的疼爱,待他甚至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和爱徒还要好。
陈方的话让载淳心中骤暖,定了定神,他转身向老人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师父,谢谢你,不过我没事,真的,我只是……在想着玄冰。其实,现在的她比我更难,我只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陪着她渡过难关,就像……从前无数次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一样。”
默然一瞬,陈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作为一个长辈,他自然希望他的徒儿和徒婿能恩爱一生,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但是,萨伦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不敬,无法不怜,他又岂能劝他们对这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苦命人不闻不问?或许,就像载淳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份默默的支持,陪伴他们一起走过人生旅途中,又一次血与泪的考验。
☆、守望永恒1
萨伦醒来的时候,载淳父女早已离开了家,玄冰并没有刻意多提此事,只是依旧像先前那样照料着萨伦洗漱,然后又喂他喝了新鲜的薏米鸡粥。等他吃饱之后,她一边替他擦着脸一边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原本,被玄冰这样照顾着的时候,萨伦总是陶醉而痴迷地看着她,幸福得找不着北。可今天,他却低垂着眼不看玄冰,神情像是沮丧又像是羞愧,玄冰的建议,他竟也似乎没有听进去,垮着脸不接话。
注意到他情绪的反常,玄冰不禁秀眉微颦,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张了张嘴,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夫人……”
“不是说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怎么又忘了?”玄冰横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配这么叫你,我觉得……自己很坏!”萨伦的眼皮垂得更低,如果不是身子已经不能动,他几乎就想缩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公子对我那么好,可是……可是我竟然利用他的善良得寸进尺,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我知道,在你们这里,他这样……是要被人家笑话的,你也会被人家说得很难听……我后悔了,要不,你去叫公子回来吧……”
瞧着萨伦那一脸纠结的表情,玄冰便知他是为载淳搬出去的事情内疚,在道义上,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可说出要载淳回来的话时,却又显得很矛盾,可见心里还是很想要这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毕竟,在他短暂苦难的人生中,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看到为别人委曲求全了一辈子的他,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还是狠不下心来为了自己的快乐自私一回,玄冰的心,又一次如被车轮碾过般剧痛起来。
“别傻了!”定了定神,她微微一笑,安慰地轻抚上了他的面颊,“山上的都是自家人,没人会说我们的闲话。你要是让他中途变卦,才出去又折腾回来,那才真会被人笑话小家子气呢!”
“真的?”听了这话,萨伦终于抬起眼来看玄冰了,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其实,他刚才心里真是矛盾极了,不说这些话吧,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是说了,如果玄冰当真去把载淳叫回来的话,他又会很失望。现在听到玄冰坚持遵守诺言,他着实是欣喜万分,这一瞬间,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抓住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点幸福,不再去多想什么应不应该的问题。
“那是自然!”玄冰眨了眨眼,语带威胁地道,“那么,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去晒太阳,不要的话……”
“要,当然要!”
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急切回答,玄冰了然一笑,把手按到了他的胸膛上:“好啦好啦,没人不让你去,院子里的东西我都早就准备好了!现在我来替你疏通一下血脉,让你能稍微坐起来一点,这样就可以半靠在躺椅上了。等会儿我再去给你泡杯我们自制的竹叶茶,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神仙过的日子!”
说着,玄冰便替萨伦推宫过血,等他血脉渐通,身子能够稍稍弯曲移动之后,便把他抱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因为怕他身体虚弱容易着凉,她又回屋拿了条薄被把他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然后,承诺中的竹叶茶很快送到了他的唇边,和煦的阳光下,那清洌的绿,淡雅的香,伴着她皎皎明月般纯净的笑脸,茶未入口,已是满心留香,一片怡然。
身处于此时此刻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里,看着眼前清丽如九天仙子般的女子温柔而细致地为他忙碌着,就像是……一个妻子在照料她病中的丈夫,这美好得有如梦境一般的旖旎甜蜜让萨伦呼吸骤促,巨大的冲击几乎令他脆弱的心脏震颤到不堪重负。
对于他们那里的男人来说,要求得这样一份平等尊重甚至是带着宠溺的爱,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即使像豪尼瓦那样优秀那样出众的男人,也不曾拥有如此幸运,相比之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他,却不知凭什么,竟能如此轻易地得到这旁人一生也求之不得的幸福?
其实,他心里明白,玄冰对他的好并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但是,这样就已经够了,出身低微,一生孤苦,曾如野草般被践踏蹂躏的他,能在临死前得到这样一份用心给予的尊重、关怀和怜惜,他这辈子,真的知足了。
啜饮着唇边的香茶,他有些撒娇有些耍赖地靠到了玄冰肩上,玄冰不觉怔了怔,最终却只是温婉一笑,并没有推开他。沉溺在那比茶香更沁人心脾,且带着清柔温暖的幽幽体香之中,专注地凝视着这让自己甘愿付出此生所有真情,燃尽所有生命之火去爱的女人,萨伦满足地一叹,苍白的脸上渐漾起了幸福陶醉的微笑……
☆ ☆ ☆ ☆ ☆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黎山上,给那一望无际的青翠葱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昏黄,那并不鲜艳热烈的颜色,透着倦倦淡淡的温柔,就像是母亲窗前的灯火,无端唤起路上行人对家的牵念,几只归巢的鸟儿滑翔在天际,宛转的鸣声中也仿佛带上了些许思家的缱绻。
陈方家门前的竹林里,一道白色身影飞鸟般上下穿梭于幽篁碧海之间,紫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旋舞流转,灵动如出水的游龙,随着身形的移动,那一头用白色缎带随意束起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飘扬,衬着云一般空灵无瑕的白与虹一样鲜明耀眼的紫,是那样的潇洒清逸、俊魅夺目,却又依稀透着无处言说的黯然销魂。
忽然,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响亮的鼓掌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含着赞叹的朗笑:“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原来,我们每次切磋的时候你都留了手,存心给我撑面子来着!”
林中人闻声收剑,一回身间,现出了载淳神情朦胧的面庞。瞥了眼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少安,他定了定神,摇头一笑走了出来:“你少损我了!每次切磋时,你最多只用七分内力,当我是呆子真不知道吗?”
“我的内力,还不是你给的?当初若没有你的雪参丹,我早就连性命都已不在,还谈什么内力?”
说到这里,少安顿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满心涩然地叹了口气。在他继续大发感慨之前,载淳已是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停,立刻打住!这话你已经说过三百遍,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拜托你饶了我,也饶了我五年来饱受折磨的耳朵行不行?”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少安又放声笑了起来,随即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酒坛和一个装着饭菜的竹篮,“那我们喝酒去,好不好?”
“这是……”
“这是燕儿准备的!”见载淳面露诧色,少安了然地解释道,“我爹和你那宝贝女儿都不必你操心了,今天他们的饭有人管,你就给自己放个假,陪我去喝几杯,如何?”
听他这样一说,载淳已是心底雪亮。说什么要自己陪他,那都是幌子,其实,还不是他们两口子见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分了工,一个替他把家事接了过去,一个过来开解他。既知少安一番好意,他自是不便拒绝,于是点头道:“也好。”
两人在林中找了块平坦的空地,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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