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第169章


胤禛微怔,脸色随即一寒:“地动?你听谁说的?”
寤生连忙把这两日的异常情况解释了一遍,又说道:“估计就在今明两天,赶紧想办法。不管是不是,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八九不离十,不是京师,就是京师附近!”
胤禛心念急转,转头吩咐苏培盛:“速回紫禁城,让宫里的所有大臣官员、主子奴才,一个不落地全部找空地儿呆着,不准呆屋里!箭亭前、三大殿前、乾清门前、天一门前等等空地,全都集合到那里去!”
苏培盛也明白关系重大,忙恭敬应了,速退了出去。
胤禛又唤了两个内侍以及几个侍卫长进来,皆类似吩咐了一遍,只不过这回是让通知圆明园、畅春园,以及各大衙门;又让侍卫长派了人手秘密去通知各大王府的当家人,严禁招摇。
寤生眼巴巴地看着他,却见他沉吟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京城里的百姓呢?他们怎么办?”
无论会不会有地动,无论是否提前通知,都免不了会有一场巨大的恐慌。时间仓促,就怕还未来得及疏散百姓,京城就先乱了……
胤禛眉心紧蹙,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不过是片刻之间,他转头吩咐道:“速传允禄、允礼、弘历、弘昼、唐执玉、张廷玉觐见!”
随即就听见外间的内侍一道门一道门地高声传出去。
胤禛握住她的手,眸中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慌乱:“别担心,相信我就行。”
寤生也镇定许多,重重点头:“嗯。”
翌日,也就是八月十九上午巳时,京师地震。
第120章意外之惊
地震前一天城里的百姓被官兵以祈雨为由驱散到宽敞的大街、广场上,房屋内不得留下一人,虽然百姓少不了暗自腹诽,但碍于那些护军营、京师绿营里的官兵都个个面目严肃凶煞,因此也只好忍一时之气。有些汉人家中不宜见人的闺房少女也蒙了面出来,老人小孩也都没落下。
当地震发生时百姓间也有过惊慌哗变,但很快被压了下去。这场京师大地震虽然不过是片刻之间发生,但房屋倾塌无数,各家财产也有或多或少的损坏,但所幸并无人员伤亡。正在百姓心有余悸跪地祈拜之时,朝廷从国库中拨下款项命几个军营协助顺天府为百姓搭建帐篷,并设立粥棚,将最危险的这几天对付过去。之后,京师百官、八旗兵营,皆有赏赐。
这些消息,寤生都是后来听弘历说的。那会儿她正陪着胤禛在湖面的御舟上——地震发生后的几天胤禛都在御舟中批阅奏折,因不放心,怕她在帐篷中受了潮气着凉,就把她也接到舟上,婉媞和福惠自然跟着母亲。御舟虽名为“舟”,但里面并不显拥挤,更像是艘轮船,孩子们这几日同她住在一间宽大的船舱内,看书写字,很是乖巧听话。
几日后,钦天监上报云层天象皆转为正常,胤禛才松了口气,命修缮各处损坏的屋宇,一切渐渐恢复往日正常秩序。
因“曲院风荷”有几处耳房倾颓,寤生便移到了“茹古涵今”安顿下来,紧邻着九州清宴。胤禛稍有闲暇,去看她的次数也多了些。
“怎么还是用这么点膳?依然没胃口吗?”胤禛见她用了一小碗莲子粥就放下羹匙,眸中浮起一丝担忧。
寤生摇摇头:“是上午那会儿有些饿吃了几个饽饽,这会儿还饱着呢。”说着又为他布菜,“你也要多吃一点,这些时日看着清减了好多……”
胤禛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瞅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认真喝粥。
用完膳,漱口净手之后,胤禛呷了几口茶,转头见她斜倚在榻上微笑着瞅着自己,心神顿时一漾,放下茶碗走过去在榻沿儿上坐下,抬手抚着她的面颊,失笑道:“瞧什么呢?”
寤生握住他停在自己脸庞上的手,轻轻摩挲。许久之后,低声道:“胤禛,外头那些人的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却是知道的。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古往今来所有的明君也少不了给世人落下口舌之辩,功过都不过是让后世人自己去评说罢了。对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来个甭搭理,他们也就没劲儿折腾了,你倒能省事儿不是?”
这地震对于现代人来说不过是自然灾害,对于古代人来说却是上天的警示,是为政者的错误导致上天降下的惩罚。因此她曾问起弘历,也听他言辞模糊间的几分忧虑,又说到一些心怀叵测之人少不了想乘机作梗、或者想在这个当口侥幸晋身,比如最近的范世杰呈词案等等,若是胤禛将这些总放在心上,免不了又是一场闷气。
胤禛怔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不自觉地扬唇一笑,眸中溢出浅浅柔光:“又让你为我担心了……”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暗哑,最后似是一声欲言又止的轻叹。寤生心头一颤,感觉到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顿时觉得一阵心疼。
她撑起身来,胳膊揽住他的颈,亲了亲他的唇,凝眸看着他:“还记得《寒山问拾得》那个禅宗典故么?”
胤禛将她抱住,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笑着道:“记得是记得,但更想听你给我讲讲。”
寤生微微一笑:“寒山是文殊菩萨的化身,拾得是普贤菩萨的化身。很久之前的有一天,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你瞧瞧,这可是菩萨教咱们的道理,咱们也该好好学学才行。”
胤禛只觉得自己胳膊下的身子瘦得不行,硌人的紧,心中一时间酸涩难忍,越发将她抱紧了几分:“嗯,是该好好学学,先还得把身体养好了……”
“胤禛……”寤生不自觉低吟出声,下一刻,双唇就被某人重重封住……
……
雍正八年在一片晦暗之中慢慢过去,转眼又到了次年的年初,青海传来消息:诺尔布公开叛清——因此拉开了仍旧不平静的雍正九年的序幕。
自雍正七年朝廷对准噶尔用兵以来,如今已到了激战的状况,胤禛事务越发繁重,每天大大小小的折子批阅到深夜,翌日天蒙蒙亮又得起来御门听政,几乎快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半大点儿事就要圣御裁度。眼看着稍微将养好些的身体又劳累过度,清减了许多,也只能每日汤药调理着——寤生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也毫无办法。
九月那拉氏病逝,册谥曰孝敬皇后。胤禛原要亲临入殓,但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被大臣们好说歹说劝住了,只好作罢。然而几日下来,形容越发憔悴消瘦。
寤生虽也替他伤心,却不知该如何宽慰,想说些“逝者已逝,生者节哀”的话,但每每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只一言不发地陪着他,服侍他喝药用膳。因她身体也不好,胤禛特许她不用去宫里立规矩,仍在园子里将养。命后宫事务暂由裕妃耿氏、齐妃李氏掌管。
寤生让孩子们都去宫里奠祭守孝,让各自奶嬷宫女好生跟着:一是为了全孩子们的孝悌之意,二是为了防止一些闲言碎语。自己不去宫里守孝在别人眼里已是天大的恩典,孩子们的言行也就越发不得怠慢。
“夜了,快去歇着吧,你这几天照顾我已是劳累,瞧着好不容易有点丰润的脸蛋儿又瘦下去了……”胤禛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催促,“别担心我,我的身子骨可比你结实。”
寤生温顺地点点头,试了试搁在桌上的药碗,端起来尝了一点:“把药喝了,快凉了。”
胤禛看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不易察觉地蹙蹙眉,但拗不过她监督的眼神,只好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一气饮尽了。
寤生服侍他漱了口,喂给他一小块蜜饯:“我走了,你晚上也别熬太久了,早点歇着。”
胤禛颔首,又起身亲手为她披上斗篷系好,吩咐阿福带几个宫人亲自送她回去。
许久,窗外只剩下秋风萧索之声,胤禛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唤苏培盛进来:“把昨儿张太虚为朕炼好的丹药拿来。”
苏培盛迟疑了一下,低着头回道:“皇上,张道士说这丹药每日只能服一粒。皇上,您今儿中午已经服过一粒了……”
胤禛面色一沉,眉间蹙起:“啰嗦什么?朕难道连这都不知道?让你去拿就快去拿,想抗旨不成?”
“奴才不敢!”苏培盛吓得一个激灵,腿一弯就跪下了,连磕了几个头,“奴才这就去拿!”听到上头沉声“嗯”了一下,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胤禛服了丹药,感觉精神强了许多,眼睛也不花了,脑子似也清醒了十倍,让宫人又多点了灯烛,拿起朱笔开始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