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子驰风尘》第38章

“这个真是你的？”李奶奶又问了他一遍。
“这个是他的，我可以作证。”李小胖说。
“那好，小同学你说说，里面有多少钱呢？”
“五十元整。”阿蛋答道。
“嗯，这钱真是你的，现在还给你。”李奶奶把瓶子递给了阿蛋。
阿蛋接过瓶子连说了几声谢谢。
“不谢，这是应该的，只是，下次可要小心哪，别再掉了。”李奶奶笑着走出了教室。
“真替你高兴，你看你丢的钱又找回来了。”刘小胖笑着说。
阿蛋拿着瓶子想了半天，又轻声问道，“你，你刚才为什么向我道歉？”
“偷吃了你的早餐呐，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其实，我自己并没有吃。我只是在路上看到有个乞讨者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就拿了你的一块煎饼和两个小笼包给他。真是对不起，不应该不跟你说的。”
“哦，是这样啊。”阿蛋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没关系啊，这有什么呢？下次你应该把我的早餐全都给他。”
“你原谅我了？”刘小胖开心地笑着。
“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想想自己刚才还那样想他，阿蛋就觉得自己，特别那个。“对，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说你。”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不不，应该是我说。”
“对不起。哈哈！”
两人会心一笑。
☆、张正斌的悔过
倒完最后一滴酒，我对自己说——今天喝挂，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对那一帮子朋友强调——我没喝醉，那是假酒，假酒。
三两酒下肚后，只不过是喉咙微烫脸微红而已——妈的，假酒，假酒！
当我摇晃的步子和朋友走进一家饭店又打开一瓶啤酒时，始终还觉得那一切都是假的，像酒一样假。
当感情特别真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伤害都是假的，包括最烈的白酒。
看着金黄的泡沫一层一层消失，忽然觉得：太匆匆，什么也留不住！
留住的，可能还有几杯酒吧。
一声声“干杯”声中，越发觉着面红耳赤了。
几瓶啤酒见底后，往日的斯文荡然无存，胡言乱语的本领瞬间心领神会。东扯西谈，似乎要把一肚子的话全都倾泻——但始终把一个最重要的秘密埋藏了。
我不能说你是谁。
你是我的谁，但我已不是你的谁。
本就这么简单，本就早应该知道答案。
喝酒——就能逃避这个事实了吗？
我没想过逃避事实，我不是逃避事实——只是久闻酒之缥缈与神奇，今日不过见识见识酒味而已，而已。
果然啤酒也是假的。
假的东西东西多了就会忘记了伤害是怎样厉害，即使度数最低的啤酒。
根本就没醉，喝挂太难了——我走着扭秧歌的步子对着随时准备扶着我的朋友说道。
又是一顿胡言乱语，顿时觉得说话最高的水平就是：忘记了自己说了啥——这是一门艺术。
而接着我又领悟了另一门艺术——唯有伤害自己，才能最有感觉地度过觉得已经失去意义的时间。
半夜胃里翻江倒海，一次又一次狂吐让我觉得胃酸和胆汁都快吐完了，食道和胃像是火一样在燃烧——难受。身心，都难受。难受才忽然觉得有一些真实感。
真正的酒总是掩盖最初的伤害，喝完以后还能自作豪迈地说，那是假酒。
不过，既已选择伤害自己，那就狠狠地伤害自己——明天又是焕然一新。所有伤害都是值得的，明天又可以看见全新的自己。
这是对自己的安慰吗？
总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而已。
但我还欠自己一个该有的结束——虽然我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我也别无他意，只想留个纪念——你为什么不肯收下我的道歉礼物？
我知道你不想再于我有何纠葛——这一切也都是我的错。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的结束？
或许，唯有喝挂才能好好结束吧——今天喝挂，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想看看新的太阳。可惜无法与你一起。
今天喝挂，什么都是假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什么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能倒换，唯有好好喝挂。
只是你要原谅我。
某年某月某日
王千雅读着张正斌写的这些话，在办公室里徘徊了许久。
原谅，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些情谊
“站住！”
刘飞叫住了一起走着的有说有笑的李晓晓和张涛。
“你们俩，到办公室时来！”
虽然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对刘飞的老生常谈的教育性语言感到不舒服。
“老师，我们，我们的关系很正常，是您想多了。”
“你们每人写3000检讨，明天交来。”
其实，刘飞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要不要说呢？——这个问题，在高中时叶晓那次帮刘飞以后，刘飞就总是在思考。
那天放学后，班主任找他去办公室谈了很久的话，以至于他没有及时打扫卫生。
他想，肯定坏事了。
可是，当他回到教室时，他看见，叶晓正在放摆撮箕和扫把——教室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检查卫生的值日生刚刚离开。
他正想对她说谢谢，她却急忙背上书包，“今天我妈妈过生日，我得早点回去，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拜。”他望着叶晓飞舞的辫子和奔跑的身影，良久。
第二天清早，他走进教室时，发现她和平时一样，正在看一本课外读物，只是没有平常那么精神。
他本想走过去向她道谢，可是又想：我还要不要说呢？
为什么不要说呢？对，要去跟她说。正准备走过去时，班主任进来了。
“同学们，来到教室里就赶快坐下来读书，别浪费了早晨这个宝贵的时间。”
他就只好坐下了。
下课再说吧，他想。
可下了课后，他发现叶晓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还是不要打搅她了，她昨晚可能没睡好。”
下了第二节课后，叶晓被她的同桌搀扶着走进了办公室。之后，就没再进来了。
“原来，她是生病了。要不要去问问她的病情呢？哎，为什么要去问呢？想太多了。”他打开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翻着。翻完后，又接着翻。这节课，老师讲了什么，似乎与他无关。
“嘿，刘飞，想什么呢？”孙璐忽然撞了一下他。
“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呢？”刘飞关上了一本书，又拿起另一本书。
“我说，哪有像你这么看书的啊？”孙璐一把抢过了他的书。
“怎么就没有啊？”刘飞一把抢了回来。
“好吧，你想什么我也管不着。不过，昨天的事我得向你道歉，对，对不起啊。”
“不是，什么事你向我道歉啊？”刘飞放下了书。
“就，就昨天，我这一放学就太高兴了，就，忘记和你一起打扫教室卫生了。”
“我说，每天都要放学，你犯得着那么高兴吗？”
“你不懂的。”
“好，我不懂。下次，你一个人扫。”
“啊？”
“啊什么。下次你还是放学就走吧。”
“真的？”
“真的。”刘飞想起叶晓每次都是教室里没什么人了才走。
病好之后，叶晓还如往常。
刘飞本来准备了许多话想和她说的，比如：你的病全好了吗？你的功课是不是落下了？老师同学是不是帮你补了？今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可快要走到她的课桌旁边时，刘飞又停下了。“要不要说呢？我好像和她不怎么交流吧。”
就那次，他话都说了一半了，可又改了口。“这个女孩子很优秀！我听到在办公室的老师都这么表扬你呢！”他根本就没去办公室，可就是不怎的，就不想说是自己说的。
叶晓只是一笑。她这次考得很好，大家都知道。但她不是想要这样的表扬。
刘飞本来也不想这么说。
他想问：“你学习这么好，有什么好的经验呢？你在学习中会不会感到辛苦呢？……”
但是，他都没有说。
要不要说这些呢？——好像毫无必要。
但是，每次一看到她这么出色，类似的话又在刘飞脑海中出现了。
那天，他看到校刊上登载了一篇她的文章。他又惊又喜，比自己的文章获得大奖还要激动。
于是，登载着文章作者为叶晓的那几页纸被他反复翻看着，折了又折。那几页纸瞬间就有了年代感。
“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