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_林子律》第53章


布丁突然嗷呜一声,楚澜马上补充道:“还把狗喂了。”
楚澜自小优秀,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业余爱好广泛,还不闹腾。这些优点掩盖了楚澜的不足,以至于他一直都是李文茵闺蜜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由此疏于对这小子生活自理能力的管教,直到楚澜上高中,才学会了自己洗袜子。
李文茵心情蓦然复杂了片刻,纪宵乖巧地说:“阿姨,我先去淘米煮饭,您想吃什么冰箱里有,到时候您说就行——我答应阿澜的。”
她被这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再看楚澜理所应当的样子,生平第一次气不打一处来,对亲儿子说出了父母育儿的经典台词:“你看看自己,你再看看人家!”
楚澜眨了眨眼睛,连忙把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给李文茵,比纪宵更乖地讨好李文茵:“你吃,这个挺甜的。”
李文茵吃着儿子剥的橘子,还把儿子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早上睡懒觉,起床不叠被,出门没礼貌,见着人不会打招呼,从不主动做家务,买水果挑最贵的,看完的书随手扔,我行我素惯了不喜欢接受教育,没事就折腾布丁……开车还经常不系安全带!
吃都堵不住妈妈的嘴,楚澜委屈死了。
因为家务与厨艺,李文茵先入为主对纪宵充满好感。她身为全职太太,平时先生不常回家吃饭,故而懒得下厨——纪宵后觉得楚澜的天然呆和懒癌简直与她一脉相承。
这天家里除了“洗水果”和“煮面条”之外其他功能被冷落了许久的厨房重新找到了它应有的位置,李文茵仿佛十分好奇,跟在纪宵身后,竟一板一眼地学起了他如何做饭。纪宵刚把菜拿出来,李文茵立马说:“纪宵你给我,我来洗。”
未来的丈母娘亲自动手,纪宵诚惶诚恐只得让开。
他切菜时,李文茵称赞:“哇,你好厉害,切的土豆丝也太细了吧!”
他娴熟地处理好鸡翅下锅,李文茵忙前忙后:“阿宵,要做可乐鸡翅还是蒜蓉鸡翅,要不还是可乐鸡翅吧,我给你拿可乐去。”
等纪宵把一桌荤素搭配齐全的家常菜端上桌,李文茵拿着筷子站在旁边点评:“红烧肉是我爱吃的,鸡翅那臭小子喜欢……阿宵,你怎么不做自己爱吃的菜啊?”
纪宵忙说:“我也喜欢吃鸡翅,还有那个酸辣土豆丝,我挺爱吃的。”
他说这话时,正好端着一大碗海带排骨汤放在正中央。李文茵叹为观止,猛然一筷子抽在预备偷吃的楚澜手上:“就知道偷吃,你跟人家多学着点!”
才刚从被亲妈怼了好几遍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楚澜顿时又进入委屈模式,李文茵被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无可奈何妥协:“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外卖小哥。看见没,你以后找媳妇儿,给我照着这个标准找,要贤惠的。”
楚澜戳着米饭嘟囔:“那让他给你当儿子算了。”
李文茵“哼”了一声,说:“我要能生出阿宵这种儿子,还要你干什么?不过你……既然长这么大了,我也就凑合要了。”
楚澜自出生起没有这样被鄙视过,顿时恶向胆边生,口无遮拦地说:“这样吧,我和纪宵处对象,你就多个贤惠懂事做饭还好吃的儿子了,怎么样?”
他这话堪称性质恶劣,纪宵不知道李文茵什么性格,只暗道要是他在家敢这么说,马上就是一顿板子伺候。脑内充满残忍的画面,纪宵看向李文茵都忐忑无比,不敢直视。他镇定自若地加了块排骨,对楚澜说:“你胡闹。”
不料李文茵却坦然道:“行啊,不过我估计人纪宵看不上你,你会什么啊?”
楚澜冷静地分条缕析:“我长得好看。”
李文茵沉默许久,漠然地说:“……楚澜,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阿宵来吃,别理他,出生的时候脑袋嗑到手术床了。”
纪宵:“……”
他和楚澜对视一眼,对方耸耸肩,不置可否。
纪宵猜不准李文茵到底怎么想的,只得埋头吃饭,平时给楚澜夹菜勤快,今天也收敛得多,不敢放肆,连带眉目传情的次数都十分有限,生怕被提醒出两人还能滋生不正当关系的李文茵看出端倪。
饭后纪宵主动提出收拾残局,李文茵推辞两句,然后把楚澜抽到厨房跟他一起洗碗了。
纪宵不让楚澜动,自行擦碗,借着水声压低了声音:“你刚才胆子太大了,就不怕阿姨看出我们两个不单纯?”
楚澜无所畏惧,他手头端着一盆刚洗出来的草莓心无旁骛地吃,抽空说:“看出来就看出来,我妈很开明的,她是心理学硕士,心特别宽。以前我跟宋诗咏交往的时候,有次看电影散场才发现我妈就在我们后一排,当时吓得魂飞魄散,结果她和蔼可亲地请宋诗咏吃了一盒哈根达斯,回家后委婉地跟我说,眼光不太好。”
纪宵差点笑出声:“阿姨真行。”
“她对我的教育从来都是听之任之,有段时间,我干妈——就是樊繁她妈——搜出了樊繁买的耽美小说,付之一炬,樊繁来找我妈哭诉。她走了之后,我妈特别正经地跟我说,‘你要想看妈妈绝不拦你,但自己性取向不要受这些影响。’我当时也是事多,就问她‘如果我喜欢上男生怎么办’——那会儿我初三。”
纪宵顺从地问:“阿姨回答你了么?”
“当然了。她说,‘无所谓,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你受罪也跟我没关系,那个人的性格与品行远比性别重要’。”楚澜说完,咬了口手头的草莓,“噫,这个甜,你吃。”
被他塞了半个草莓,水果汁液在舌尖爆开,满溢的甜蜜顿时充盈了五感。纪宵把最后一个碗擦干:“那你打算就这么说?”
楚澜:“你是我男朋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纪宵沾着肥皂泡的手指在楚澜鼻尖一点,那里立刻也沾上了泡沫。
楚澜抹掉,他看纪宵带着颇为腻歪的笑容,一边收拾流理台一边哼歌,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拥抱他的冲动。
他已经是在逆境中开朗地长大了的小白杨,只在孤独的夜里显出仅存的脆弱,无人问津的时候久了,他不一定能总是微笑面对生活。如果和自己在一起,能让纪宵彻底抹去最后一点阴霾,从此变得乐观活泼,对谁都和善温柔,好像也不错。
楚澜倚着墙,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水果筐,他剩下几个看上去就很甜的草莓,目光依恋地流连在纪宵身上。
纪宵当时问他喜欢自己什么,楚澜说得太自我。
“其实是喜欢你的积极和温柔,善于倾听,还有强硬的执拗,在你身边,连我都不再刻薄,也学会了怎样待人接物。你让我变得更好,所以我日复一日——从最初走投无路只能面对,到现在心甘情愿——更加爱你。”
他把这些心情整理完毕,当天晚上睡前编辑成长长的一条信息发给纪宵。
对方看了很久,直到楚澜困意上涌,纪宵才回复他:“知道吗,那时我不爱与人交流,自卑又沉默。直到遇到你,整个人生都因此改编了。你才是我的光。”
楚澜无法想象认识之前的纪宵是什么样,但他是个铭记“珍惜当下”的人。
多年不曾记得自己的梦境,楚澜向来睡得很沉,这天他却清晰地记得,梦里他跟纪宵在维港手牵手,纪宵指着对面的灯火说:“看,真像你的眼睛。”
许是互诉衷肠有些肉麻,直到楚澜返校,纪宵来送时,两个人还有些不自在。这点害羞冲淡了离别的愁绪,楚澜暑假五月就开始,大大缩短了见面的间隔。
纪宵强迫自己习惯长久异地,这很考验感情,但对他们二人而言,好像不是什么难事。本是喜欢细水流长的,隔着千里的距离,交流也如同朝夕相对。
“我之后应该还要留在香港找点实习做,我们专业得实地研究才能更好地进行学术思考。”楚澜和他说话,来送他的只有纪宵,这短暂的二人时间便弥足珍贵,“不过六月……应该也结束了,你要是不烦,我可以去上海,但你宿舍太不方便了。”
纪宵接话说:“住酒店成本也高。我们大二就可以搬出去住,到时候我找找学校内或者附近有没有租房,再买辆二手单车。”
楚澜捏他脸,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男朋友可以提供金钱支持。”
纪宵理解地笑笑:“知道,不会吝啬向你开口的。这些都算你借我,以后慢慢还。”
“路还长着,”楚澜轻松地说,“今年也请你……多照顾我了。”
纪宵摸摸他的脑袋:“一定。”
在机场当众虐狗太不道德,楚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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