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绣坊》第54章


在不知不觉中,秦二夫人已经将云汐和云晏都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了。 
月寒自云晏失踪的那天起,便很少说话了,就连跟云汐之间的交谈,也是很有限的,所谈话题也都离不开云晏的出走。 
在他们大喜的认真里,失去了一个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这份创痛是那么的深沉呢,竟已到了让他们两个不能承受、不能面对的程度了。 
云晏失踪,云汐夫妇担心大哥遭遇到了什么不幸,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这话很不吉利,可是,这件事的发生,本来就是那么的令人心焦,也透着诡异,不明不白的。 
他们甚至想过,会不会是皇上派了人来,发现云晏落单时,悄悄将他弄走了呢? 
但,那夜的守门人,都说了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也不曾见过云晏公子出去过的,而且,无论哪一处的院门,都是关得好好的,根本不象是有人进来过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再说了,那不是因为云汐和月寒结婚这样的大喜的事吗?为什么云晏会离家出走呢?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呀。 
总之,韩老板尚还有点自信,对江南绣坊的护院家丁们的,否则,真的一点也说不过去啦。 
一切都因为云晏的失踪,变得不一样了。云汐一直在想,大哥这样抛下他不管,独自走开了的原因。 
秦二爷和韩老板也分析不出任何的原因来,因为就根本没有半点线索。 
知道原因的秦二夫人和月寒这两个人,又紧闭了嘴巴,轻易不肯吐露出半点儿的信息来。不过,就算她们说了出来,也于事无补了。 
这些人,什么都想到了,却就是没想过唯一正确的那种可能:云晏是一个人偷偷地溜回京城长安去了,去收回他们的天下第一绣坊了呢。 
让所有人坐立不安、食不知味,无比担心着的孔云晏,他到底去了哪里了呢?还会不会回江南来?这是连云晏自己,都不十分清楚的问题呀。 
第十六章
那夜,江南绣坊上上下下一直热闹纷纷,始终都乱哄哄的。 
在坊里喝酒的客人们还未散去,云晏悄然起身,从他自己的柜子里胡乱地抓了一把银票,揣进了怀里,回头望了望这个住了不多日子,却似家一样的房间,然后,乘着夜色,混进了来内院看新娘子的人群里,轻轻地,静静地,透过敞着的门,看了一会儿端坐在里面的盖着红帕的月寒的恻影,然后,悄悄地向坊外走去了。 
一路走出去,竟无人注意到他,当然也就不会人来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了。 
其实,云晏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将去哪里,只觉得有一种东西,正迫使得他要走出绣坊去,远离绣坊,远离这伤心之地噢。 
云晏举目四望,最后看见的人是家丁王锦红,那个跟了他多年的孩子,在云晏的心里,曾经认为他仅次于云汐了,虽然,是王家的家人,却是相伴着长大的,对他比对王云汐还要贴心的那种,就象旺儿之于云汐那样。而此时的王锦红,正喝得高兴呢。 
在心里,云晏说着: 
别了,江南绣坊,别了,韩兄,别了,锦红弟,别了秦二爷、夫人、别了,云汐,别了,月寒,别了,我的兄弟亲人们,别了,孔云晏。 
忍着巨大的痛,云晏和他的生活告别,从今以后,将开始他的新生活了,可是,真的是那样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痛太深、太大、太强的话,云晏还会多注视一下还很热闹的绣坊,然而,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了,于是,抬脚出了绣坊的大门。 
这一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 
就是这样,在城门未关闭之前,云晏走了出去。 
看那两扇厚重的城门在眼前合拢,云晏醉着却清醒异常的意识里,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被他关闭在了门里了,再也寻不回来了。虽然很痛,可他却并不想冲回门里去,把那被留下来的东西找回,而是要转身逃开了去,逃那刻骨的痛。仿佛觉得远远地逃开去,那痛就会自动消失了似的。 
但是,云晏是真的醉了,还是因为痛使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起来,竟然忘了,那痛,那深刻的痛,其实,正是来自他的心底。 
带着一颗碎裂了的心,无论他人到哪里去,就都会痛到哪里去的啊。 
无论他 去了哪里,他又怎会不痛?又怎么能够不痛呢? 
这样的夜晚,虽然不冷,可是,有风吹过云晏的面庞,原本的醉意和那象火一样,烧灼着他的痛,确实模糊了他的神智和意识,尽管他在努力地维持着,保持着一份清醒,可是,他的意识已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 
云晏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神识和身体,在他磕磕碰碰、踉踉跄跄地走了不知有多远,也不知道向哪里走,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的时候,终于,脚下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四周是一片漆黑,只有头幕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起风了。 
可是,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要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那该有多好啊。 
从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 
“月寒,月寒……” 
第十七章
凌晨,寒气逼人,云晏终于被冻醒。 
他是被雨水给浇醒的,抬头举目四望,这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条不知道将通往何处去的路上,而四下里,也无处可避雨。 
好在雨开始渐渐小了起来。 
可是,这路如此泥泞,云晏睡卧处尚有身下的地面是干的以外,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燥的了。而他自己,惟胸口处略干,早已浑身透湿了。 
云晏立起身来,酒已醒,腹中便有了饥饿感。 
昨日,一整天,为了办云汐和月寒的婚礼,他什么都没有吃过,这时岂会不饿? 
想到月寒,记忆呼啸而来,昨日的一切,也都回归脑海,还来不及痛,也不想去忆起那份刻骨铭心的痛彻心扉,云晏便不辨方向地一路狂奔而去。 
他只想要在奔跑中,忘记一些东西。 
也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跑了多远,直到他已经实在是跑不动了,气喘如牛时,霍然便见前面的路旁,有一幢棚屋。 
有房子就会有人家。 
云晏略微喘了几口气,实在已再无力奔跑了,就慢慢走了过去,还未来得及伸手敲门时,门却向里开了。 
一时间,门里门外的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那来开门的是一位近七旬的老人,见云晏浑身湿得透了,又满身泥浆,却身无长物,不象一般赶路的人,身后起码背有一个小包袱之类的吧,看那样子是极狼狈的模样了,正待开口询问,云晏已抢先说道: 
“大爷,在下北方人,来南边访友,不想他出了远门,没有遇上,本想返回故里,昨日又错过了投宿,便连夜赶路,不想竟迷失了方向。今晨又遭遇雨淋,总算天可怜见,得到了贵处,请大爷行个方便,给我点儿水,洗洗这浑身的泥污。大爷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呢。” 
说完这些,便虚弱地深深行小礼去,却随即委顿在地,再也不能撑起来了。 
老者听他口音,确实不象当地人,又见他虽然狼狈至极,却又文质彬彬,也不象个坏人。遂叹了口气,走出门来,将云晏从地上拉起,搀扶着进了屋里。 
这原来是一个路边茶铺。 
老者将云晏扶到了一张桌前坐下,转身进了后面的屋子,不大一会儿功夫,拿着一套干净的灰色布衣走了出来,放在了云晏面前的桌上: 
“孩子,出门在外,谁不会遇上点儿麻烦的,只是,凡事终有化解的一天。依老朽看,你还是先洗个澡,将你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我这就去给你打水去。这里嘛,水是不缺的。” 
边说,边端了杯热茶来递到了云晏的手里,然后,转身进了厨房,接着就传出了有水从锅里舀到了木桶里的哗哗声,还有老人的嘀咕声: 
“雨季就这么来了,下吧,下吧。” 
就那一刻,云晏觉得老人似是上天派来点化他的神仙一般。 
云晏怔怔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本来,被雨水浇透了,又一路狂奔,虽然出了一身汗,可经过冷风吹过,被湿衣一激,此时,老人的一番话语,一杯热茶,立刻松懈了云晏一直绷紧的、到了极限的神经,所以,一个喷嚏打出来了以后,就再也止不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于是,喝了几口茶,心里顿觉舒服多了,感觉也好了很多。 
厨房里面,老人的水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今年这第一场雨,只怕是不会就轻易地停了呢。” 
说着话,人已来到了云晏的身边,挽起了他来。 
别看这老者年纪挺大,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不小。 
云晏被老人带进了厨房里,却见厨房的正中,放了一只腰子形的木盆,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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