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第130章


父皇准备寿礼,其中有一项便是使用天下知名地烟匠人手制的各色烟花。二皇兄虽然身陷囹圄,但毕竟之前那一番孝心不能白费,原本二皇兄若是在的话,应当有计较,可是如今却多有不便。是以儿臣向张总管问过二皇兄原本的意思之后,便着令张总管挑选出可靠之人,为免到时尴尬,就提前试验烟花。父皇也知道,如今为春神祭之事,宫中多少还是有外人进入,烟花堆放之地虽然把守严密,但也不见得不会被人偷了空去。”
“你的意思是宫中有内应?”钧惠帝扶了扶额,问道。
“既然有刺客潜入,而且来得如此无声无息,宫中想来是有内应地。”瑞香淡淡道,“宫制烟花耀眼夺目,看得清楚,以之为号,也不奇怪。”
“所以你认为,这帮贼人只是盗取了宫中的烟花?”钧惠帝冷哼一声道。
瑞香面不改色,依旧是淡淡地回答:“正是。”“你倒是总能推得一干二净。”钧惠帝冷笑出来,“不错不错,朕的儿子们都不错,在这宫中长大的,从小勾心斗角之事见得多了,谁有几斤几两重心中多少都有个数。以你瑞香的行事,今日若当真有所动作,派出去的人也全部会在事后推得一干二净,或者便全部死了最好,到时就算有人怀疑,也抓不着现行,是不是?”老五在下面听着话头实在有些不对,正不知该当如何间,瑞香脸色不变,道:“任谁暗地做事,都要有个目的,父皇倒是说说看,我今日若是暗中安排了什么,为的是何事?救二皇兄?我与他不见得有什么兄弟情分,若是瑞香有争皇位之心,更应该是巴不得二皇兄在大理寺呆上一辈子,我为何要煞费苦心救他?去大理寺闹事?又有何好处,或者大理寺之中又有什么值得我去偷来的?”
“你定要说得明白么?”钧惠帝一甩袖管,吩咐陪侍地人全都下去,“早一任的大理寺卿陆常是什么人用不着朕再仔细说明了罢?他既是那身份,大理寺中会不会藏有什么有关那人的物事,可难说得很,你煞费苦心要帮地人,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个宫中,仔细算来,也没什么人与你有情分,你若要帮,还会帮谁?”
瑞香静静地听,也不再说话。
蝙蝠是一种暗夜中的动物。因为,据说地上地那一群不接受他,天上飞地那一群认为他不属于他们。
“朕便告诉你罢。”钧惠帝呼了口气,道,“朕来这里,就是要看着你不做其他什么小动作。大理寺那边朕已加派人手,把守每一个出入口,一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抓回,朕要那大理寺,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就算飞出来了,也立刻被抓回去!”
“大理寺之事,与我无干。”瑞香轻声道,“无论是苍蝇蚊子还是其他,都与我无干。父皇喜欢将它层层把守起来,也与我无干。若是父皇认为那个结果瑞香应该知道,到时来告知瑞香一声便是。”“不用到时。朕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人过来禀报。”钧惠帝向后靠在椅背上,“若是有人趁乱行事,动摇国家根本,朕绝不姑息!”
“姑息?”瑞香顿了顿,道,“姑息的对象是本身不愿意加以惩罚之人,儿臣……应该不在父皇会姑息地人里面罢。”
不等钧惠帝回答,他又道:“自古帝王,最喜欢的永远是自己最平庸的儿子。因为身在高位,对于自己的那张龙椅,已经在日积月累之中形成了极度的独占,无论是谁,哪怕是亲生儿子也好,只要对他的皇位稍稍有威胁,就会在帝王忌讳的范围之内,所以帝王能最放心,最喜欢的,永远是自己最平庸无奇的儿子,就算对自己优秀的儿子关心,那也只是叫做欣赏,不叫喜欢。”他抬起头来,直视着钧惠帝:“那么父皇您呢?对于您来说,当初是为了什么才答应我的母亲绝不杀我,或者,您答应的并非是我的母妃,而是我真正的母亲,只是因为,您觉得您欠了她,所以不能杀她的儿子?”
网友上传章节 天下·君临 第四十一章 所谓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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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惠帝被问得一时闭口,神色微有些怅然,不久叹道:“那些当年事,若是不说清楚,难免是所有人的心结,然而若是说了,这结又怎么解得开?朕只当,你的母妃已经去世,昔日的那些旧人,也俱已不在,那些事只要旧人一死,自然便归于尘土,史书上于这些人,轻轻一页也便揭过,要问得那么清楚,于事无补,又是何必?”瑞香看着他,嘴角紧绷,道:“不错,于事无补。要问个清楚,查个明白,也不过是自己放不开,或者是,想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儿臣感激的是父皇的养育之恩,父皇容我是为成全自己的愧疚和承诺,除此亦无他。父皇口口声声质问儿臣,说这宫中,不见得有什么人与儿臣有什么情分,因此儿臣若要设计,若要帮人,必定,也只是帮他罢了。”
钧惠帝嘴角嗫嚅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也没说。
瑞香清淡而疲惫地一笑,道:“父皇认为儿臣会帮的人,应当是说颖皇叔罢。虽然父皇从未在儿臣面前真正提过这事,然而儿臣也已经有所察觉。今日父皇如是质问,当年事是怎样的大概,彼此心中也早已心知肚明,也不必说什么何必问得那么清楚了。当年事,还有什么始末什么细节都已不再与儿臣相关。儿臣只请父皇明鉴,父皇道是,这宫中无人与儿臣有情分,于是父皇便只以骨肉亲情来推测儿臣心之所系,可惜父皇却忘记了,儿臣从小体弱不中用,二十年来,几乎从未离开过这京城。(www;16K;CN更新最快)。这皇宫。颖皇叔远在云阑封地,不受召见不得入京,每次邀请又多是推掉。他也甚少进京。”
“二十年来,我就算知道他。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算知道我,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瑞香手指轻轻抚过暖手炉,抚落一片尘灰,“天南地北,相隔之远。他从未尽责,我也从未尽孝,这之中,又有什么情分可言?尤其,父皇宠爱我这个平靖王的名声在外,外面的人,又有哪一个会怀疑我不是父皇地亲子?我早说过,二十年来,父皇与我。明君忠臣,慈父孝子,演戏。也该演得累了。但纵是演戏,父皇毕竟做过一个父亲该做的事。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在皇室之中,又有谁敢奢求什么真正的亲情。那么父皇对我做到那样,我也已经觉得,父皇做得够好了“朕当年……”钧惠帝忽然插口,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朕当年,是地确有动过念头,要将你当作亲子看待的。只是世事总是变化,后来……”
瑞香笑了笑,道:“小时照顾我地嬷嬷,有一次曾说起所谓的父母。她原也是小户人家偏房的女儿,因母亲地位低下,生得又是女儿,所以一生之中,父亲的面也未见过几次。然而母亲却是待她极好的,嬷嬷未曾读过太多书,形容母亲时却说,她地母亲,是唯一一个在她打破了官窑瓷碗后,虽然将她大声呵斥,却会在呵斥后立刻问她有没有被割破手指的人。像这般的情境,在这皇城之中的人,大约终了一生,也不见得体味到过。我们几个兄弟是,皇当年在皇祖父膝下,又何尝不是了。世间总无双全,得此必失彼罢了。”
他忽然说起这些,却也叫钧惠帝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期,几个兄弟骑射游畋,手足情深,年少无忧时,也曾以为就这样下去,直到发现那张金光灿烂的龙椅,远是叫人身不由己。他叹了口气,忍不住便道:“怎的忽然说起了这些?”“儿臣只是要告诉父皇,皇宫之中,往往不过利益最先。”瑞香冷淡地道,“也因此,父皇不用推测儿臣费尽心机要帮什么人,儿臣亦知父皇与颖皇叔都渴望公正一战,于儿臣来说,绝对只是两不相帮。父皇认为儿臣是坐山观虎斗,准备坐收渔人之利也罢,当儿臣今日之言不过欺瞒也罢,儿臣真正想帮的人,早已不在世,也正因她的不在世,才让儿臣再不用担心,与她会不会再有猜忌,再有相互利用地时候。”
“不在世?”钧惠帝一怔,“你在说谁?”
瑞香侧过了身,不再答话。钧惠帝是当真不知明瑶长公主已死之事,还是装作不知,他也不想再去旁敲侧击地推断。他的母亲给过他一条命,疏离了二十年后赶回故乡,为的不过是看看瑞香,生命也只终结于再给他一次命。壮志未酬,深恩难负。
也因此,有些事,一定要做到。
一时两人俱是沉默,也不知都在想一些什么。时间静默而过,烟花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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