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138章


张潇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司熠辰?”老神仙道:“是啊,你认得他?他爹爹是北京鹰爪派的掌门,他却不愿学那粗浅的鹰爪功夫,赌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深山里来。他爹爹来寻过几次,见是我照管着,也没多说废话,只是一月来看望一次。”张潇道:“那时他多大?”老神仙道:“十多岁的样子。他的资质其实一般,只是学的专心刻苦,进境倒也不慢。后来他做了官,只许用刀不许用剑,我便从剑法中变化了一路刀法出来……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张潇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位司大哥,我是和他认识的,他的武功,当真是天下一流。”心中这才明白司熠辰为什么到了谷口不敢追来,原来是心中发虚,怕见自己师父;又明白了他的刀法中为什么包含了那么多的剑招,原来是从剑法化来的。
老神仙看了失魂落魄的张潇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张潇道:“老神仙为何发笑?”老神仙道:“我猜啊,你是败在了他手下,对不对?不妨事,你的资质胜他十倍,何必拘于一时成败?”张潇只是苦笑。他只知道司熠辰做了官,具体什么事务却是一无所知,大概是司熠辰刻意瞒了过去。
老神仙回到房中继续熬制丹药,张潇继续呆呆坐着。一连几日他醉心于这世外桃源,刚才说起了司熠辰,才想起张随、赵巨炎等人。自己万险逃脱了追杀,两个师兄和朋友们可还好吗?几位兄长虽然遮挡住了他的自由,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张潇还是止不住地牵肠挂肚。
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屋,老神仙眼角余光一扫便知张潇心中所想,只是不说话,等着张潇主动发言。张潇嚅嗫道:“前辈,我……”老神仙喝道:“什么我?谁是我?”张潇心中一跳,顺口接道:“我是我!”老神仙疾声道:“我是谁?”张潇坚定道:“我是我!”老神仙又高声道:“我是谁?”张潇嘴唇打颤,汗出如浆,伏地不能作答。
老神仙哈哈笑道:“你说你是你,我却说我是你呢!去!去!”冲张潇挥挥手,盘腿坐在炉前,似已入定。张潇屏声静气,悄悄从架子上拿起锈古剑,掩好门小步走向谷口。边走边想:“老神仙看出我有离开之意,是以临行前一通棒喝呈露禅机,助我打通玄关。这天和地也曾混统一体,世人何苦要明辨你我?庄周于蝶也能混沌一气,还有什么对立不能分解呢?这俗世中人,当真可笑的紧。”
不知不觉出了谷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张潇仔细一想,自己出身不低,基础扎实,出生入死之后又得高人指点,武功大进,眼看着就要走上历史上无数绝代名侠的道路,心中一阵欢喜,举起锈古剑凭空一刺!
他此时内力大有增益,那混实厚重的铁剑如同拈花拂叶一般运转随意,颇有几分高手的意境。张潇当然也看出了自己这一剑之中的妙处,又惊又喜,哈哈大笑了几声,阔步向前走去。自从他第一眼见到这柄古剑,便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把剑跟自己早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走了几步,张潇脚下一绊,向前趔趄了几步,脑袋猛地清醒过来:“不对,我差点被他骗了!老神仙说的尽是玄理,一万种人便有一万种理解方式,俱是一孔之见。男儿立世,怎可被旁人同化?当然要卓然不群,有独立的意识和能力才对!”
出了那个奇异的山谷,张潇脑中不知为何忽然对老神仙的遁世隐逸的观点怀疑起来,忍不住往回奔去,要和他说个明白。说来此刻他距离谷口不过半里之遥,可他再度回到山谷中去的时候,景象却是大变:入目之处,满地都是败花衰草,阴冷的无根之风来回摇荡。张潇惊讶万分,一步步往里走去,哪里还有片刻之前的繁花如锦、绿草如绵、树荫如水、白发如仙?
这时张潇不知为何又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莫名地阵阵失落,仿佛失去了一个要好的伙伴,再也见不到面了似的。前几日的奇幻生活如同一场梦一般历历在目——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可丹田里的充沛、剑招里的神妙又是如此真实。
三剑天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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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
更新时间:2010…2…23 21:17:06 字数:4673
张潇不知此时京城中形势如何,不敢贸然进入,于是在路边挥剑砍了几根比较粗大的老树干,边砍斫边喃喃道:“剑啊,莫怪我大材小用。龙之一物,可大可小,伊吕二老,历遍穷通;天地万物,剥极而复,士值坎檩,文章后工。”祷祝之间,脚边早积了一堆柴禾。他将锈古剑插在其中一根里面,那剑削铁如泥,切割朽木便如钢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连柄隐入树干中,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张潇顺手撕了几条树皮,将树干捆好背在背后,他此时衣着破烂脏污,乍一看跟个青年樵夫一般无二。
一路逶迤到了北京城中,张潇并未直接去宝日楼,而是先在城里兜了几个圈子,从城北绕到城西,又从城西绕到城南。绕了好大一会儿,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时已经到了中午,张潇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出了一身细汗,靠在路边的树上舒了口气。
这时他目光游移,不经意地看向路上行人,恰见一个青年男子走来,在不远处之外的一个露天酒摊上停下。这酒摊和后面的酒楼是同一家的生意,是京城中的商户们为了多做招揽顾客人群而设,这样一来,里面的雅间、暖茶、美侍、名菜对应一类顾客,外面的浑酒、白水、矮桌又对应一类顾客,便可同时赚两份钱。那青年男子,便停在了外面的酒摊上。
这人虽然衣衫破落,可眉宇之中却有一股愉悦之色,在摊上找了一张空桌坐下道:“一碗黄酒,一碟卤豆腐,一个馒头。”小伙计旋风般端上,那年轻人也不惧面前走进走出的豪门权贵,神色泰然,一口口地细嚼慢咽,吃相斯文儒雅。
这一片争权逐金的土地上,连树影里的清风中似乎都弥漫了难以洗净的烟尘之气。在权利、金钱、欲望、阴谋、争夺的漩涡之中,这名青年男子显得如此从容淡定而雍容华贵。
张潇走上前去,放下身后的柴担,坐在那男子侧边,对看摊的小伙计道:“一碗黄酒,一叠卤豆腐,一个馒头。”那男子闻得张潇说话,抬头向他一笑,张潇也是一笑,问道:“请问仁兄如何称呼?”那青年男子道:“在下姓刘,名宗孟,浙江绍兴人。”张潇道:“在下张潇,河南洛阳人。”刘宗孟“嗯”了一声,张潇道:“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人也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刘宗孟扑哧一笑道:“现在别跟我说《论语》,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不再说话,自己吃自己的。张潇自然不知他适才戏弄张随之事,心道:“你不让我说《论语》,你自己却说了起来。”原来“食不言寝不语”也是《论语》里面的。
沉默了一会儿,张潇道:“刘兄,你看这路过的锦衣华服。”刘宗孟哂道:“凡夫俗子,污泥尘土,看他作甚?”张潇诧异地一扬眉毛,刘宗孟道:“酒家把这一道简陋桌椅、短褐穿结摆在朱门之前,无非是给那些能在里面吃饭的人看的,让他们生出心理上的优越感。你若是在神色上示弱,那么正中这些纨绔的下怀,我偏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说话声越来越大,仿佛是故意要让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富贵人听到似的。
张潇听了这些话,心中暗叹一声,对刘宗孟略略失望。
刘邦问韩信能将兵多少,韩信答多多益善,刘邦顿时肃然起敬。宗炳问少年宗悫的志向,少年宗悫道:“愿乘风破万里浪。”宗炳为之惊异。张所问岳飞能敌几人,岳飞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张所暗暗吃惊,从此对岳飞青眼有加。
可事实是,韩信、宗悫、岳飞等人正是因为后来做出了成就,才能和这些豪言壮语相得益彰,传为佳话。若是韩信等人一直默默无闻呢?自然只会被人取笑而已。
人生世间,当有敬畏之心,才不致做出灭绝大义之事。富贵人家的子弟一定是纨绔?在张潇心里,至少姜朔这个侯门之子是极有胆魄的。刘宗孟年轻气盛,有一股狂傲之气,而且读书人爱面子,蔑视天下权贵。这么一来逞了口舌之快,可成事之前先为自己树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一份蔑视,甚至有可能来源于他自身从小的自卑心理。
若在乱世群雄割据之际,狂徒当有大用。可在这太平盛世,当政的王爷、官员、宰辅能提拔这种人吗?看看李白就知道了。何况心中有了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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