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再撩我了》第83章


他胡乱的薅着草,给墓碑前清理了一大块空地出来,把一束花靠在了墓碑上,上面写着:傅淙之墓。
死去的是傅淙,活着的是姜予。
他死的时候,他没能弄出他的尸体,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被人匆匆掩埋。
两人在孤儿院长大,并没有任何照片能放在墓碑上供人怀念,姜予慢慢低下身,轻道:“我很快就能帮你讨回公道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陆垂野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周身几乎具象的悲伤和冷意,攥了攥指尖轻轻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温晓子曾经劝过他,那些尘封的过去就让他永久封存吧,何必再挖出来二次伤害。
这不是二次伤害,做了恶的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死了的人虽然不能因此而活过来,就算平反了也没什么意义,但对于凶手不一样。
他凭什么作了恶还能干干净净走,不能,他们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离开。
陆垂野拍了拍他肩膀,将他拉了起来,轻声看着墓碑道:“姜予,谢谢。”
姜予沉默了下,不知道他谢的是自己还是“姜予”,又或许两个都有。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孤儿院。”姜予抬起头,仰头看着天又闭了闭眼:“不过废弃很久了,很脏。”
陆垂野沉默了下,紧紧的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两人从小路下去,挺陡的石子路,姜予中间滑了一跤差点顺着山坡滚下去,被陆垂野眼明手快的抓住,又扯住一株植被才幸免于难。
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己走了,握着他手腕一点点的带下了山,到达孤儿院大门。
废弃的孤儿院看起来阴森森的,五层旧式楼矗在那里像个衰老的兽,不服输的张着口随时打算吞噬靠近的人类。
大门上的漆剥落大半,只剩些微的暗红色跟铁锈交错,轻轻一碰便咯吱一声抖了三抖。
姜予带着他走进去,没有往房子去,而是走到一处的墙根儿下,他随便捡了根棍子,在陆垂野面前轻轻一拨,露出来一个破损到看不出原形的东西。
姜予的声音很低,低到陆垂野差不多以为他会就此消失,忍不住掐紧了他的手腕。
姜予抬头:“这个是收音机,那个时候我和姜予偷偷听你的广播,后来被他们发现了,就……怀疑我们用这个跟外面人求救,就把它砸了。”
陆垂野一怔。
“这以后,我就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陆垂野平时骚话不离嘴,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能甩出几句话来,但自从踏进了这座孤儿院之后,姜予难过的跟他讲过去,他反倒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是心疼。
姜予拎着手里的棍子,另一只手拉着他,走过一个矮小的房子和几个人造花坛,到了一间不算高的房子前,紧闭的房门里似乎还有恶魔等着出来吃人,他肩膀颤了颤。
“这里……是我第一次被关起来的地方。”姜予声音停了停,艰难的朝他笑了下,半天觉得实在笑不出来又低下头:“你别进去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我的亲妈粉呢!
第71章 喵七十一声(一更)
陆垂野握紧了他的手指; 之间微微用力按住他掌心最软的那一处; 轻轻捏了下。
“怕的话,我们就不看了。”陆垂野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声音放的很软:“我们回家。”
从进了山; 姜予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安静的让他感觉很慌; 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个躯壳换了一个灵魂,是姜予; 又不是。
他偏过头,杳无人烟的孤儿院静的可怕,残垣断壁阴气森森; 到处都是腐败发霉的难闻气味。
他沉默了一下; 伸手推开了那间小房子,他的过去,该道别的。
“你在。”姜予攥紧他的手指; 抬起头看他:“我就不怕。”
“好。”
破旧的铁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姜予先抬脚走了进去,略微阴暗的房间里摆设还是那样; 椅子乱七八糟的仍在地上,残缺了一角的桌子上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鞭子和木棍等东西。
空气里仿佛还充斥着惊惧的尖叫和压抑的求饶,皮鞭破开空气挥上皮肉的声音,木棍打上脊背的闷响,就像雨后的笋; 一个个顶破尘封的泥土,争先恐后的拔起来。
思绪瞬间被拉回多年以前,他也被关在这里过,但他没有求过饶,他知道那些人越是看他求饶越是想欺负他。
他不能给别人示弱。
绝不。
“在我之前有很多人被关在这里过,那时候这里叫告解室。他们说,我们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家人、被上帝抛弃,必须对自己所犯的罪孽忏悔并改正,才能被赦免,重新被爱。”姜予动了动嘴角,牵出一个勉强称为笑的表情:“那些被领养的孩子,就是得到了原谅,才重新被爱的。”
陆垂野冷笑了声,心道什么狗屁不通的自我脑补,上帝给他们的jb纹圣经了?但这话说出来怕刺激到姜予,想了想咽了下去。
小小的房间里有个搭起来的台子,丝绒布料垂着,缀着几条流苏,旁边放着基本厚厚的像是经书一样的东西。
“我在里面住的时间最长,一共七天。”姜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像是突然不稳似的踉跄了几下,偏瘦的背影忽然缩小了一般,在陆垂野的眼里,突然变成了那个小小的,一脸隐忍的小傅淙。
“他们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低贱的,命该如此。”姜予回过头,轻轻的开口:“根本不必把我们当做人类来看,不必喂饱、不必给予爱和关怀,更不必给予正常的教育,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下贱的命。”
陆垂野发僵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一点点的小孩儿在这种极度扭曲虐待下,长时间的洗脑和囚困,一次次的逼迫他们将自己的不幸说成是因为自己的罪孽和天生的低贱。
一颗苹果,在模具里生长,就会慢慢变成模具的样子,人也亦然。
他曾经去一个国外的心理医生讲座进行中文配音,那位老教授说,人在被长时间的强行灌输、虐待之下,会不自觉的接受错误的观念,为了逃避精神以及身体上的虐待,他的大脑会慢慢认同并接受成为那样的人。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杀人犯,小时候都曾经历过虐待,或者是长时间目睹过暴。力虐。待。
他的姜予,在这样长久的扭曲之下,竟然还能长成这么一个心怀善意、坚强可爱的人,真了不起。
“我那个时候不敢吃很多东西,因为不知道里面会放什么东西,可是不吃又会饿死,所以只能少少的吃一点点,保持自己不被饿死就可以的食物。”姜予的手指碰过一点灰尘,轻轻捻了两下手指,扶起地上一个椅子放在了角落。
“其实……其实七天也没有那么长。”姜予艰难的笑了下,声音虽轻,却一点点敲在陆垂野的耳膜上,震得他头疼。
“我那时候就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天暗了,一天过去了,不过不敢睡,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下半夜的时候好一些,他们一般不会那个时候来。”
没有光,只有漫漫长夜一样的黑暗和恐惧充斥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桌上摆着刑具,窗外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冰冷月色。
陆垂野顺着他看过去,脑海里浮现一个小小的、缩成一团的他就缩在那个小角落里,在别的孩子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缠着父母讲故事的时候,他绷着神经不敢睡,漆黑的瞳眸紧盯那扇比吃人还令人恐惧的铁门。
陆垂野心疼的走过去,嗓音发干的开口:“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垂野感觉自己几乎都在重复无意义的话,他听着姜予说这些,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他没有办法陪伴的过去,没有办法参与的救赎,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怀中的姜予轻轻颤了下,两只手紧紧地在他身后收紧了,然后把头搁在了他的胸口,几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他很瘦,有时候他握住姜予手腕的时候都觉得他怎么能那么瘦,仿佛一掐就能消失似的。
床上的姜予手脚纤细单薄,不是难看的消瘦,是非常强的少年感,那时他只当是小孩儿长身体。
他吃的饭少,两次在他家吃饭都只是一点点就饱了,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肯多吃,他原本只以为是胃口小,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去,他的骨血中仍深深镌刻着那时候的习惯,没有一丝一毫遗忘。
陆垂野掐着他手腕暗暗想,回去之后立马得给喂胖,硬喂也得多吃点儿。
“小姜。”陆垂野按住他下巴,将他稍稍抬起来:“难受的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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